(感謝大盟!謝謝趙無恤2014、ufgw、任廣君、ni9988、半邊胃、真不知道叫啥了、錢濤)
大喬!
馬悍怔住,如果說,之前他一直對喬公沒概念,對皖城也沒概念,此刻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他終于聯想起來了,原來大小喬就在這里!
馬悍一直還奇怪來著,似乎沒聽到孫策與周瑜娶大小喬的消息,原來沒娶成啊!估計歷史發生了某種變化,而且多半與自己有關。馬悍還真沒猜錯,就是因為他陳兵淮上,虎視江東,這才逼得孫策、周瑜沒敢分神,并未親率大軍攻皖,而讓程普代替。于是,二喬得存,猶待字閨中。
雷薄想娶大喬?馬悍笑了,可惜孫策死了,若還活著,會不會親提大軍來敲碎雷薄的狗頭?好吧,孫郎是沒機會了,那就自己來吧。
馬悍大致猜到劉曄的計劃了,微笑道:“子揚莫非想說服喬公,以女為餌,來個請君入甕?”
劉曄已經被馬悍層出不窮的新詞弄暈了,他也不想糾結什么是“請君入甕”了,只管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曄籌謀再三,認為此乃天賜良機,以大喬為餌,誘雷賊入塢,一舉擒殺之,此乃上計;若雷賊不肯,則請其于塢門外迎接新婦,屆時暗伏壯士襲殺之,此乃中計。但最令人頭疼的是,雷賊必然有備,欲突破重重警戒,成功襲殺之,需有精銳之士。只是這樣的人,曄一時找不到幾個……”
“計劃不錯,但喬公一定不會答應吧。”馬悍知道,對世家高門而言,哪怕就是口頭答應,沒弄什么三媒六聘,都是毀名節的行為,是絕不可接受的。
劉曄自然更清楚這一點,點頭道:“曄的想法是,秘而不宣,暗中請雷賊前來接人,將事情控制在只有少數幾人知曉。如此,既可保大喬清譽,更能增添襲殺雷賊的勝算。而且雷賊也不會懷疑,畢竟要喬公在大庭廣眾之下同意,絕無可能,這一點,雷賊也清楚。”
馬悍望著劉曄:“子揚向喬公提過此議?”
劉曄老老實實承認:“沒有。只因曄挑選多日,未能湊齊足夠實施襲殺的人手。不過,大將軍來了,有二十將軍衛隊,這人手就足了。”
馬悍琢磨再三,覺得這計劃的確值得一試,這是一個以微小代價割除雷薄這“廬江毒瘤”的好辦法。別的不說,只要雷薄出現在他的視線內,那就等于是在閻王簿上掛了號,當下與劉曄細細商量起細節來。
那么雷薄這種強娶行徑有無成功可能呢?當然有!因為歷史上的孫策與周瑜就是這么干的。在沒有馬悍的時空,孫策、周瑜攻破皖城,俘三萬軍民(殺多少不知道),并于此役“得”大小喬——這行為,與雷薄眼下正在干的事多相似?唯一的區別是雷薄還沒干成。
大小喬愿不愿意不知道,但喬公肯定不愿意。孫策曾對周瑜笑言:“喬公二女流離,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以為歡。”
喬公的無奈與郁悶,在孫策這句話里,顯露無余。而大小喬由名門世家千金,淪落到“流離”,又是誰造成的?
喬公很是納悶,他極為敬重的劉曄,居然對一個毫無背景的年輕小子如此推崇,神態間甚至帶著點恭敬,實在是……不可思議。因了劉曄的態度,之前還大為光火的喬公,此刻也只能憋著氣,擺出大度氣量,傾聽二人對當前皖城與喬氏所面臨的困境進行分析。
馬悍首先告之從賊人俘虜口中得到的情報:“灊山賊此次犯皖,共出兵五千二百余人,兵圍皖城后,又擄掠城郭青壯,此時賊人潛山大營共有兵力六千余人。此次雷薄帶來的,是灊山賊的精銳,正卒有二千多人,其中更有三百披甲士,俱為廬江上甲。這樣的兵力,在整個廬江,也是首屈一指的。而皖城近來迭遭重創,兵民損失甚劇,實力大不如前。據子揚兄所言,整個皖城的守御兵力,不足二千,且多為新募民壯,戰力堪憂。喬公,面對如此強敵,不可力敵,只宜智取啊。”
劉曄則分析喬氏塢壁的優勢:“公有門客近千,豪杰四百,加上所募塢丁,共計二千余人,憑堅墻拒守,可抵擋五倍之敵;塢內積谷數十萬,布帛千匹,無慮凍餒。時值深秋,只需挨到歲末,嚴寒天氣自可逼賊人退兵。”
喬公撫須而笑,劉曄所言,正中其下懷,他打的也是這樣的主意。準備得如此充分,灊山賊再強,也休想打進塢壁。
但劉曄話鋒一轉,分析雷薄下一步的計劃與喬氏有可能面臨的危機:“方才馬兄也提到了,據賊俘供認,賊人近來對塢壁圍而不打,乃是需時日打造攻城器具。依曄所見,雷賊是打算先全力攻取皖城,然后將闔城庶民盡數逐入喬氏塢壁。如此,喬公將面臨兩難。若盡納鄉人,則塢內積谷布帛不足以支撐至明歲;若不納,則聲譽大損,聲望盡毀。喬公當如何?”
喬公一貫從容的臉色已發白,麈尾也不搖了,抬手想拍案,終究不愿在客人前失禮,還是忍了下來,想了想,道:“若老夫派門客入皖相助,憑雷賊一倍兵力,未必能攻下皖城吧?”
劉曄雙手一攤,無奈道:“倘如此,正中雷賊下懷,其正可掉轉刀鋒,直指兵力空虛的塢壁,屆時公何以御之?”
在一旁小心侍奉的喬義,忍不住向家主請示,得到允許之后插了一句:“劉大夫才智絕人,所擬之策,令人兩難。那雷賊不過一匹夫,豈有如此之能?”
馬悍聽了,不禁失笑,但顧及主人臉面,沒有反駁。
劉曄搖頭苦笑:“此乃圍戰常法,以雷賊行伍經年,老于戰陣,施以此策,實不足為道。”
喬義張著嘴,神色吶吶。
喬公放下麈尾,合袖直身,向劉曄頓首致禮:“子揚先生既已覷破賊之圖謀,必有所教我。”
劉曄與馬悍相視一笑,行了,火候到了。
劉曄沒說話,左右看了一眼。喬公望之會意,抬手輕揮。自喬義以下,所有人均退出正堂,堂上唯剩馬悍、劉曄、喬公三人而已。
劉曄拱手道:“曄確有一計,可擒殺賊酋雷薄,唯需喬公割愛。”
喬公不假思索:“但予府中所有,無有不允。”
“曄之所求非凡物,乃是一人。”
“人……誰?”喬公隱隱猜到了什么,先前自信滿滿的語氣也遲疑起來。
果然,劉曄嘴里吐出一個喬公最為忌諱的名字:“大喬。”
這話若是從馬悍嘴里說出,喬公二話不說,直接拍桌子,令人將其逐出府,不,逐出塢。但說話的是劉曄,喬公再怎么惱火也只有強抑著問道:“先生此話怎講?”
劉曄從容說道:“以迎親之名義,誘雷賊入塢,伏兵殺之。”
“不可!”喬公也顧不得劉曄的面子,把頭搖得象撥浪鼓,“縱能殺之,吾兒清譽已污,不可不可。”
劉曄再道:“迎親之事,秘而不宣,除我等數人之外,無他人知曉。如此,更增添擊殺雷薄勝數。”
喬公望向馬悍,劉曄趕緊道:“這位馬兄的手下便是伏殺主力。”
馬悍笑道:“必要時,或許我也會出手。”
喬公并不知道這承諾意味著什么,劉曄卻是撫掌喜道:“如此,雷薄必死無疑。”
喬公站起,雙手負于背后,來回踱步,沉吟不語。良久,方抬頭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馬悍與劉曄也沒指望一下就說服喬公,閑扯幾句后告辭而出。
馬悍與劉曄剛離開,不遠處的廓柱陰影里閃出一少女,梳著簡單的雙丫髻,身著嫩黃滾花鑲邊直裾深衣,輕薄綿軟的錦衣貼身纏裹,將那玲瓏的身段顯露無余。當少女從陰影里走出,昏暗的回廓仿佛為之一亮。
少女恨恨地望著二人的身影,咬著嘴唇:“這二人都不是好人。”跺了跺腳,徑直行至正堂,方扶門框探頭,正與苦惱坐著,茫然望著大門的喬公眼神對上。
喬公眼神一聚,身體挺直,正襟危坐,喝道:“阿荏,你怎地來了?”
少女垂首而入,施禮道:“本有些許事問阿翁,沒想到……卻聽到那兩個人出這餿主意。阿翁萬不可應允,毀了阿姊清譽。”
喬公嘆道:“為父也不想啊,就怕被子揚先生不幸言中,雷賊行此毒招,倘如此,喬塢危殆。”
少女習慣性咬著嘴唇,紅唇白齒,分外惹人,神情苦惱:“一定會有別的辦法。可惜伯言兄不在,否則以他的機靈,定能想出良策。”
喬公搖頭:“那陸家小兒雖聰穎,但這戰陣之事,豈是一介書生可定策的?”
喬公正與女兒說著話,一個仆役慌里慌張奔入:“家主,不好了!賊人又進攻了!烏央央的有好幾千人吶!說是要為他們被俘殺的兄弟與牛進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