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美麗一走，急診科的大夫們嘻鬧了一會才安靜了下來。這臨近春節了，人的心情也確實好了不少。
“小秦，《預防醫學雜志》那邊已經給我回復了，已經確認接收我的論文了。但是發表還要等一段時間。不過按照醫院的規定，只要接收了，就可以算今年的科研獎勵，先跟你說好了，這論文算我的，我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要不是你，別說發外文，就是核心都有些困難。論文的科研獎勵都歸你，我一分也不要。做人不能太過分。”何學東說道。
雖然論文的內容都是何學東自己收集的資料，但是論文卻已經完全不是何學東之前的內容了。秦川可不光是給他做了翻譯，而且是對論文進行了徹底的修改。秦川修改出來的論文，其實跟何學東之前的論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老何，你別這么計較。那論文本身就是你自己的成果。我不過是給你改了改格式。翻譯了一下，你請一回客就可以了。”秦川說道。
“我的事情我清楚。這一次必須這樣來。不然以后我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求你做事了。”何學東的態度卻很堅決。
何小康也說道：“老何說得對。我們的論文如果發表了，論文我們就占了便宜了，至于論文獎勵，我們就不要了。這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東西。客也是要請的。秦川，你別拒絕，其實我們已經占了你不少便宜了。有了這篇論文，我跟老何評職稱的事情就比較靠譜了。職稱上去了。每年提的工資可不是這么一點。雖然我也挺想多來點錢，但是這錢，我可不好意思往口袋里塞。”
科室里凡是讓秦川改了論文，又翻譯成外文投稿的人都支持老何的作法。雖然論文獎勵不少，但是這全是靠秦川才能夠得到的東西。秦川給他們改論文、翻譯。一點好處都沒得到。這要是請人去弄這些，先不說能不能發表，就光是翻譯就需要不小的一筆錢。
“小秦，真是你該得的。你只管收下。你是今年才進醫院的，收入也是你最低，現在有了女朋友。開銷不少。我看你還搞鉆研，花費也很大，我們幫不上你的忙，總不能還占你的便宜。”何學東說道。
秦川也只好答應了下來：“好吧。你們非要給我錢，我不收才傻了呢。”
從何學東接到論文通過初審的消息之后。急診科的大夫們接連接到各個外文期刊的審核通過的消息。急診科的大夫們，也是輪流請客。這科室里的氣氛也是一天比一天融洽。吃飯對于中國人來說，確實是一種人與人之間最佳的溝通方式。
吳曉明自然不可能在其中，現在醫院里面已經開始統計下半年的工作量了。由于今年的科研工作獎勵力度加大，科研工作量顯得尤為突出。
急診科的大夫們這幾天都忙著去院辦核實科研工作量。讓石恒星大吃了一驚。這急診科一個科室的論文數量差不多敵過中心醫院的半壁江山了。除了有吳曉明這樣的一個人整十幾篇普通期刊的怪物，更有像秦川那樣能夠在外文期刊發表封面論文的妖孽。整個醫院也就秦川能夠在外文期刊上發表封面論文。雖然發表論文的刊物影響因子不是特別高，但是醫院還是研究決定，加倍進行獎勵。
現在隔兩天就有一個急診科大夫跑過來核實科研工作量。登記論文被外文期刊受稿。石恒星更是吃驚得不得了。整個譚山中心醫院每年的外文論文數量也不是特別多，現在急診科突然一下子幾乎人均一篇。怎么不讓石恒星吃驚呢？
石恒星連忙將程冠樺叫到了辦公室。
“程主任，有個東西。你看看。”石恒星將論文統計表格遞給程冠樺看。
“什么東西？”上面全是外文，看得程冠樺有些頭暈，沒有注意后面有中文名字。
“這是今年的論文統計表，這里全是你們急診科大夫的論文。”石恒星說道。
程冠樺仔細一看，才發現科室里面幾乎人手一篇外文期刊論文。除了他自己與吳曉明。
“很好啊！我們急診科論文多，難道不好么？”程冠樺是個護犢子的人。石恒星的話，讓他聽起來總有些刺耳。
“我不是這個意思。以前你們急診科一年也出不一兩篇論文。但是現在論文突然多起來了。吳曉明一個人就十幾篇。現在又是人手一片外文。我是擔心出問題啊。”石恒星說道。
“那個吳曉明。你別問我。我也不敢保證。他是你們強加到我們急診科的，現在完全成了我們急診科的大麻煩。出了什么問題。你們去找鄭院長。至于其他人的論文，絕對沒問題。秦川那小子的論文，美國佬還特意給了他封面呢。其他人的論文肯定沒問題的。你沒看他們的論文，第二作者都是秦川么？”程冠樺笑道。
“咦，是這么回事。老程啊，你這回可是撿到寶了。當初沒人愿意要，硬塞給你們急診科。現在他們就是想搶，也要過你這一關了。”石恒星這一下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感情是急診科來了一個寫論文的高手。這年頭發外文才是王道啊！
“秦川自己不走，誰敢來跟我搶！老子反正過幾年就退休了。誰要是敢跟我搶人，看我不捶死他！”程冠樺這是得意啊。今年的優秀集體、先進個人誰敢跟急診科來搶？光是用論文都可以砸死他們。這一次雪災，急診科可是受到市里領導表揚過的。省里電視臺還進行了專題報道。秦川更是成了抗災先進典型。
中心醫院的評獎評優本來是早就要搞完的，但是雪災爆發之后，醫院推遲到這個環節。現在來進行評比，自然要將抗擊雪災中的表現添加進來。
程冠樺還一直擔心急診科的材料有些單薄。現在又有了這些外文論文的加分。程冠樺有了絕對的把握。回到辦公室。就將秦川叫了過去。
“你這臭小子，幫科室同事改論文發表外文期刊的事情怎么也不早點告訴我啊？我這里還有好幾篇呢。一直沒有投出去，感覺投一般刊物呢有些太可惜，投核心又沒有把握。現在在國內投稿，沒點關系。很難排得上隊。”程冠樺將自己的幾篇論文找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程主任需要我效勞啊。”秦川無奈地說道。
“我這也按科室里的規矩，文章發表了，名我得了，獎勵歸你。”程冠樺說道。
“主任，這樣可不好，你這論文的質量很高。其實不需要我怎么修改，也能夠中稿。”秦川說道。
“我自己有多少斤多少兩，我比你清楚。其實就是這樣，我還有些不好意思。我都退休的人了，要這個名也沒有太多意思。但是人掙一口氣。樹活一張皮。我積累了這么多年的東西，也想掙個好名聲。”程冠樺笑道。
“那好吧。我盡快弄出來。不過肯定趕不上今年的了。”秦川說道。
“今年我們急診科已經夠多了。院辦石主任都被你們嚇到了。估計葉院長今年也會很頭痛，這么高的獎勵，費用需要讓他頭痛了。”程冠樺哈哈笑道。
說到這里，程冠樺一拍腦袋：“不行。我還得去找找葉院長，我們科室這一次表現這么搶眼，光是一個先進個人名額怎么夠？你本來就是內定的，不應該占科室的名額。我急診還應該多爭取一個名額才行。”
程冠樺急匆匆往院長辦公室跑去，秦川看著程冠樺的背影就想笑，待會該葉漢佐頭痛了。
“葉院長。我們急診科的先進個人名額還應該增加一兩個。”程冠樺推開院長辦公室的門，就大咧咧地說道。
葉漢佐對這老資格的程冠樺也已經習慣了：“老程啊，你們急診科要那么多名額干嘛？往年你們急診一個名額都是浪費。今年不是已經給你們內定了一個了么？”
“葉院長，此一時彼一時，士別三日，即當刮目相看。我們急診科科不是以前的急診科了。”程冠樺說道。
“老程。你就別文鄒鄒的了，你再怎么舞文弄墨。你也不是個斯文人。你說說看，你要是找出理由來。別說增加一個名額，增加兩個也是可以商量的。”葉漢佐隨口說道。
“好，這可是院長大人你親口說的。”程冠樺立即抓住葉漢佐的口柄。
“行。我說話算話。”葉漢佐說道。
“先說秦川那個名額，秦川今年的表現，放到省里，全省衛生系統先進個人也是鐵板釘釘的。葉院長你說對不對？”程冠樺說道。
“對的，其實秦川的全省衛生系統先進工作者已經確定了，過幾天就要頒獎。可能還不止這些，省里已經將他報全國衛生系統先進工作者，上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葉漢佐點點頭。
“是嗎？”程冠樺顯然也沒有想到還會有如此大的驚喜，“那秦川理所當然是咱們院里的先進個人，按道理，他就不應該占科室的名額。對不對？”
“好吧，秦川這個算額外名額，不占科室名額，這一點我可以同意。”葉漢佐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也主要是在抗擊雪災過程中，急診科的表現確實很搶眼。
“不過。”葉漢佐接著說道，“我就是將這個名額給你，你們急診的大夫，處了秦川之外，沒人能夠滿足啊！”
“誰說沒人滿足？”程冠樺說道。
“難道你是說吳曉明？你之前不是堅決反對么？”葉漢佐自然聽說了吳曉明的事情。
“當然不是他。這個人在急診科簡直就是害群之馬。葉院長，這個人你必須盡快清理出急診科。放到急診科，遲早會出事。”程冠樺說起吳曉明，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個事情，我會在院黨委會議上提出來的。先說，你準備讓誰評先進吧。”葉漢佐說起這個問題也是皺眉。
“何小康、何學東、高占婷……我們急診科的大夫除了吳曉明，誰都可以。何小康上一次也去了白田縣，表現也非常突出。”程冠樺說道。
“他們表現確實不錯。這一次你們急診科表現搶眼，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老程啊，現在我們中心醫院正處于重要的轉型時期，我們不光要求醫生能夠看好病，做好本職工作，還要求他們要積極從事科研工作。你說的這些醫生表現確實不錯，但是科研上欠缺了一點。”葉漢佐說道。
“葉院長，剛才可是你說的，如果我說出理由，你要給我們加兩個名額的。”程冠樺從口袋里掏出幾張a4紙出來。展開之后遞到葉漢佐手上。
葉漢佐很是疑惑的接過程冠樺手中的a4紙，顯示很疑惑，然后臉上的表情就越來越精彩了。
程冠樺嘿嘿地壞笑起來。
“好你個老程啊！竟然是越來越老奸巨猾了，一上來就給我挖了個坑，騙我往里面跳。好啊，你竟然跟我來這一套！”
程冠樺嬉皮笑臉地說道：“葉院長，剛才我可沒逼你啊。是你自己主動說的。非要給我們增加兩個名額，本來吧。我以為能夠增加一個，就已經很滿意了。現在增加了兩個，我是更滿意了。”
“我忘記了，你們急診科來了個妖孽。真是便宜你了。能力這么強的年輕大夫放到急診科有些可惜了。我聽說他實習的時候干的是外科。不如把他調到外科去算了。”葉漢佐說道。
“想都別想。除非是秦川自己想走，你們絕對不能挖我們急診科的人。我們急診科來一個能干事的年輕人容易么？再說了，這一次，要不是急診科有這么一個妖孽，急診科能夠為醫院爭這么大的榮譽么？秦川在急診科，為醫院掙的社會效應遠大于在其他任何科室。”程冠樺說道。
“話是這么說。但是一個這么優秀的青年醫生，不搞專業，你不覺得可惜么？”葉漢佐問道。
“秦川自己說了，現在他的專業就是急救專業。”程冠樺說道。
“急救專業？”葉漢佐重復說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