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秦川便快速往醫院走。張成建則皺著眉頭結賬，這一頓吃得讓張成建有些肉痛，不過他并不后悔。能夠發表一篇上檔次的論文，畢業就沒有太大的問題。所以，為了這篇論文，張成建簡直是不惜工本。
張成建結賬之后，急匆匆趕回醫院，在急診科病房轉了好幾圈才找到非常悠閑的秦川。
“秦博士，你這是去哪了？怎么到處都沒找見你？”張成建急切地問道。
“中午吃得太飽，我去休息了一會。不然這一身酒味，到病房里去不太好。”秦川其實就是喝了點紅酒。這瓶紅酒結賬的時候讓張成建很是肉痛。
“是該休息一下。秦博士，你休息好了么？”張成建是有求于人啊。這都已經是當祖宗供起來的節奏了。
“休息好了。怎么？你還有事？”秦川似乎很奇怪。
“不是，我那篇論文，你不是說了還要認真給我改一遍的么？”張成建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已經改好了啊。張博士，我之前不是說已經全部改好了么？我本來就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之前已經給你改了一遍，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了。你先把論文投出去。要是那邊還有什么要求，照著對方的要求去改就是了。”秦川這個時候才說了真話。
“你耍我？”張成建有些來火了。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給你改論文。難道還改錯了？不就是讓你請了一頓飯么？多少錢，我付給你。”秦川戲謔地看著張成建。
張成建連連擺手：“別別，我不是說吃飯的事情。你什么時候有興致。我再請你十頓八頓的，只要你開口。我這不是擔心論文的事情么？”
“我跟你說只管投稿就是。要是有問題，我負責到底。”秦川再次保證。他也看不過張成建這可憐兮兮地樣子。國內對論文水平要求不會特別嚴格，主要是卡學術論文。一般只要有一兩篇上檔次的學術論文，畢業就沒有太大問題。這也是張成建這么希望發表一篇好點的外文學術論文。
“那我這就去投稿了啊。”張成建見秦川將話說道則航份上了，也不好怎么說了。
秦川看到張成建這個樣子，以前對他的成見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張成建倒是一個很真實的人。
張成建拿著秦川改好的論文去了周增夫的辦公室。
“成建。論文寫得怎么樣了？”周增夫一看到張成建立即關切地問道。他對自己的這個學生非常的重視。原本張成建是神外最好的苗子。只是在秦川那個妖孽來了之后，張成建的優秀才被掩蓋了起來。但是周增夫依然對張成建很器重。
“周老師。論文已經寫好了，我拿過去讓秦博士幫忙修改了一下。秦博士在美國待了幾年，而且在外文期刊上發表過封面文章。他的英語水平非常高。”張成建解釋了一下原因。
張成建的這種做法不僅沒有讓周增夫惱怒，反而讓周增夫刮目相看：“成建。你這一次做得很好。每個人的天賦是不同的。你的天賦本來也是非常不錯的。即便是現在，我還是覺得你的天賦非常好。但是跟秦博士那樣的妖孽比起來，確實遜色了一些。秦博士很優秀，但是你也有你的優勢。你比他更加努力。現在你還能夠虛心向秦博士請教，這就非常不錯。天賦不是最重要的。除了天賦，要做一個名醫，還需要不懈的努力。加油，我非常看好你的。”
周增夫的話讓張成建很是感動。
“成建，你把秦博士修改過的版本拿給我看一下。”周增夫突然對秦川修改的版本來了興趣。
張成建從背包里面找出之前秦川修改過的那個版本。遞到周增夫手中。
“那些紅色筆標記過的地方，就是秦博士修改的。”張成建指著文稿上用紅色筆劃出紅線，并且在側旁的空白地方寫著修正內容。雖然是隨手而為。但是這些修正內容卻寫得非常工整清晰。
周增夫點點頭，“功底確實不錯。這些地方修改也非常合適。有些問題，只怕連我都很難找得出來。秦博士確實有一手。”
“我一開始確實很妒忌他。但是到了現在，我已經徹底對他服氣了。人家確實很強。我不服氣都不行。”張成建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嗯，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就好。只要你肯努力，你一定會成為非常成功的名醫的。我已經向醫院申請。將你留下來。當然，如果你執意要去國外。我也不攔你。你趕緊把論文發表了。現在風氣是這樣，沒有辦法。不看水平看論文。”周增夫第一次松口。
“我這就把論文投出去。”張成建打開電腦，找到國外期刊的投稿郵箱，將郵件發送了出去。
周增夫中午在辦公室里休息了一下，準備繼續去門診。他幾天開的是專家門診。實際上，周增夫雖然是大專家，但并不是每天都坐專家門診的，而是只有在規定的班期內，才坐診專家門診。但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周增夫坐診專家門診的時候，竟然要比普通門診的時候還要吃香一些。很多人覺得腦袋上的病不看專家門診簡直就是找死。
周增夫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剛走一兩步，竟然身體晃了一下。一個踉蹌，連忙扶住門框，才站穩了下來。
“周老師，怎么了？”張成建連忙站起來，走過去將周增夫扶住。
“可能是中午坐得太久了，剛剛站起來，走得太猛，腦袋供血一下子沒能夠供應上。這才有些頭暈，行走不穩。”周增夫解釋道。實際上周增夫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周增夫雖然是醫生，但是卻對于自己生病有著非常大的恐懼。作為神外老專家，他自然可能意識到他可能患什么樣的疾病。但是他不想成為病人，尤其是不想在自己同事的面前躺下來。
“周老師，要不去檢查一下吧。檢查一下，放心一些。”張成建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自己什么病，我能夠不清楚么？你放心吧。沒什么事情。”周增夫不在乎地說道。
周增夫稍稍停了一下，繼續往門外走去。
張成建卻可以看到周增夫走路已經不穩了。但是卻不便追上去。站在門口有些擔憂地看著周增夫一步一步往外走。
周增夫又是一晃，這一次，沒等到周增夫扶住過道上的墻壁，他的身體已經失去了平穩，謝謝地倒了下去。
“周老師！”張成建飛快地沖了過去。
周增夫被緊急送去檢查，結果正是出現了張成建最不愿意出現的結果。經檢查發現，周增夫顱內深部長出了一顆腫瘤。頭顱核磁顯示，左側小腦幕竇匯區有一個如同一枚雞蛋般的巨大腦膜瘤，這個部位是顱內靜脈回流樞紐區，醫學上將該腫瘤稱為小腦幕上下腦膜瘤，又稱天幕腦膜瘤。這種腦膜瘤非常罕見，約占顱內腫瘤的0.3，它與腦干、腦神經、顳葉、血管、靜脈竇關系密切，且小腦幕本身空間結構復雜。手術中一旦出現靜脈竇損傷，后果將是災難性的。
神外的權威專家身患重病，自然讓全院的醫護人員牽腸掛肚。醫院領導層也不敢怠慢。院長陶鑫親自主持召開神外會診。
“周增夫教授是我們神外的權威專家。是我們協和的一名老醫生。對協和的發展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對神外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現在周教授生病了，我們醫院黨委極其重視，當即召開會議，組織對周教授的會診。現在請各位專家說說自己的意見。”陶鑫的話讓秦川聽起來，感覺像悼詞一樣。不過這個是偶，也沒有誰去計較這么多了。醫院領導的姿態已經展現了出來。
副院長顧道榮接著發言：“周教授在工作上一直兢兢業業，是我們的好同事，也是抗擊疾病的好戰友。現在我們的好同事好戰友生病了，我們要幫助他一起抗擊疾病。”
江連興見這些領導說了半天也沒到正題，很是惱火，沒等顧道榮繼續往下說，他便直接打斷了顧道榮的話，“老周的病情嚴重，套話廢話什么的。我們還是別說了。先來討論病情。”
江連興的話讓顧道榮與陶鑫很是尷尬，不過他們也拿江連興沒有任何辦法。現在神外二老，是神外的寶貝疙瘩。現在搞不好倒下一個，要是剩下的這一個鬧起來，也不太好收場。要知道周增夫與江連興可是有機會去給高層領導看病的。
“老周的這個腫瘤的位置長得不好。腫瘤體積很大，位置不太好，周圍都是顱內大血管密集區域。一旦出現靜脈竇損傷，后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手術難度非常高。雖然，理論上，可以采用幕上下聯合入路腫瘤切除術來切除這種腫瘤。大事手術難度是非常大的。整個過程中需要采取無血手術技巧。難度極大。如果我再年輕五歲，或許我能夠操刀與幾個優秀的神外醫合作來完成這臺手術。但是現在老周病倒了。也沒人能夠與我默契搭檔。難啊。”江連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