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不是出產藥材的日子,卻是藥材交易的旺季。尤其當現在,離過年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候。
有人習慣到了嚴冬買藥進補保養,也有人習慣到了年根的時候買補品送人。從年前一兩個月開始,陸陸續續能忙到年前,直到過年才算休市。
有經驗的買家都會在秋天新藥上市的時候,好好炮制或者冷藏起一批來,品相好的壞的都有,留到年根。
年根的買家通常只有兩種,一種是資深買家,不差錢,只要好東西,東西順眼了多少錢都肯出;還有一種是半懂不懂的半吊子,或者是專門打算在過年的時候,坑一坑那些半懂不懂的半吊子的商家,前者分辨不出品相好壞,后者則算品相不好,他們也有辦法能把品相變好……
這段時間的出貨量或許不是全年最高的,遠遠不是,但是利潤率卻絕對高居全年之冠。
所以當新的一天到來,當冬日的晨霧籠罩在中原大地上,籠罩在這片藥材之鄉,熙熙攘攘的一天很快就開始了。
本來,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利潤會相對高一些,但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可是很快的,就不普通起來了……
“老板,這就是你家的一等白芷?”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三十三枝,你看這個頭,你看著……顏色。”老板自己說著說著都覺得不對了,眼前的白芷乍一眼看上去很好,仔細一看,顏色灰暗,仿佛陳貨。
“這是屋里光線不好,咱們上門外看看去……”
“上屋外看看?要不要再給它撲點粉,化個妝?”顧客哂笑,“老板,這可是你家屋子,你天天在這兒看的,都能走眼,你讓我們買的怎么活?”
同一時間,幾乎完全相同的戲碼,在安國藥市各處上演。
不僅僅有到店的買家,因為藥材的品相而和老板生出齷蹉,就連頭天或者頭幾天在安國入手了藥材的購買者,也有突然找上門來,說賣家以劣充好,以假亂真的。
甚至有人直接說,他們入手的東西,和買的時候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一個質量的,他們被賣家用障眼法騙了!
只是到店購貨,被發現品相不好的,這些倒是沒什么,畢竟一邊沒掏錢,一邊也沒出貨,根本就沒有利益上的糾葛,頂多是吵嘴拌兩句罷了,可是前些天的買家找上門,這個性質就嚴重了。
顧客:老板這不是他們想要的貨,品相根本不對!
老板:這也不是我們賣的貨,我們就不賣這個品相的!
顧客:不賣這個品相的?我咋看你倉庫里邊都是呢?
老板:倉庫里面都是?好吧,確實都是。你就是從我們這兒買的,就是這個品相的,你有什么不滿意的?
顧客:我們不要這個品相的啊……
老板:你自己挑的啊,你也說,我這倉庫里都是。你看好了想買的東西,買走了,貨款兩訖,然后回頭說貨不對,有你這么做買賣的嗎?
顧客:我,我做買賣怎么了?你給我假貨,你坑我,你還有理了?
老板:我坑你?你也是做了十幾年藥材買賣的吧?自己打了眼,上我這兒找補來了。我哪兒知道你從哪兒弄來這么批假貨,說是從我這兒進的呢?
顧客:我擦,你還真給臉不要臉了!
老板:是誰給臉不要臉。你整這些景兒,上門來找我麻煩,還說我給臉不要臉?行,來吧,想劃道兒,你是想來文的,還是想來武的?
叮叮咣咣,就打起來了。
買家全是聲討賣家不地道,賣給他們假貨坑他們;
賣家自然不承認自己賣的是假貨,一遍跟買家據理力爭著,一邊心中在滴血,因為不單買家拿來那些貨看起來是有問題的,他們躺在庫房中的自己的貨,看起來顏色同樣也不太正。
可是,上門找的人一波跟著一波,他們甚至抽不出空來去好好檢查驗證一下。心中各自懷疑,是不是自己進貨的時候讓人給蒙了,做買賣一輩子,讓人釬了眼。
矛盾紛爭,各不退讓,有人文斗,找來了警察和工商局的現場打假;有的選擇武斗,吵吵嚷嚷,拳來腿往,上演了全武行。
賣貨的和賣貨的同病相憐,買貨的和買貨的惺惺相惜,斗毆的規模很快席卷了整個藥市,達到了的規模。
而警察和工商局……警察昨晚被緊急調動走了,正處于人手嚴重不足的階段,工商局更是沒有多少人手,一會兒被這邊叫一會兒被那邊叫,落地還沒有來得及說上兩句調解的話,歇斯底里咒罵他們拿錢不干事的電話就將他們淹沒了,電話線路都被擠的有點不穩了。
就這樣雞飛狗跳,吱哇亂叫,亂糟糟成了一團,鬧的不可開交。
直到最后大家就發現,出問題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也不是一間鋪子兩間鋪子,而是安國全城!從個人的收購點到大的交易公司,從最低端走量的統貨,到質量極品價格高昂的高端貨,從買東西的到賣東西的,全部都出了問題。
至于出了什么問題……每個人都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一些,卻又無法確認。
該怎么說呢?
就仿佛是,他們拿到手中的藥材,突然從新貨變成陳貨了,本來應該是今年剛剛產的,藥力充足的新貨,忽然都變成了被放置了兩三年,藥效已經接近枯竭的陳貨。
當然了,也有一些放的越久療效越好的藥材,它們的結果,就是放的太久,久的已經超過了儲存的年頭,不敷使用了。
可是這怎么可能?每個人都在心中嘀咕著,意識到了發生什么事,卻又沒辦法用語言形容出來。
直到整件事越鬧越大波及了全城,甚至被緊急調派到任丘和河間的警察部隊又被緊急調派回來,發生在安國的詭異事件終于傳到了抓捕指揮部的耳中……
此時已經接近第二天中午了。經過了整整一夜外加半個上午的搜索,理所當然的,他們一無所獲。
Suv是被淋了汽油之后燒毀的,那汽油澆淋的均有程度,就仿佛是美女擦粉一樣。整輛車被燒的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哪怕是以超凡者的手段,也沒能成功提取到任何線索。
不僅如此,以棄車點為中心,他們沒有找到任何可供追蹤的線索――
氣味明顯被處理掉了;
腳印,這里是一處鄉村小路邊,雖然人跡罕至,卻是有路的,而且通向各個方向,根本無從判斷人從哪個方向走了。雖不能說是精挑細選,顯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此外,這里是相對落后的鄉村地區,也缺少監控之類的手段可以使用。
當然了,指揮部也調用了衛星監控體系,對昨天晚上suv燃燒之后,發生在這里的事進行了查證。
但是……解析度不夠!假如早知道這里會發生什么,提前將衛星鏡頭對準了這里,或者是一些重點關注的大城市,衛星會自動調整焦距與成像記錄,此刻調取查看都沒有問題。
偏偏這里是荒郊野外,事件又是突發的沒有準備……成像就是一個個含糊不清的黑色區塊,再高明的手段也挽救不了。
至于能夠快速培養dna,然后將之吞噬以感應目標動向的家伙……由于目標是能夠轉化自身dna的超凡者,dna并不是固定不變的,所以定位效果相當差勁,誤差至少在幾十公里。
所以昨天一晚上的搜索沒有任何結果,最終也只能確認,目標應該是離開了搜索區域,往東走了。僅此而已!
直到安國的時間傳來,他們猛然明白了――他們被聲東擊西了!
開車到這兒了只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被他們鎖定追蹤的家伙,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一個人逃跑的難度,要比一群人小的多了。
普通人或許覺得一城的藥材忽然變性,價值不在,這種事就仿佛靈異事件一樣,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可對超凡者來說……這世界上就沒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也只是你一時沒有看出事情關鍵罷了。
當即,不斷匯聚起來,負責追捕的七貪軍小隊或者是施展自己的手段,或者是搭乘軍方的戰斗機,匯聚到了安國的上空。
在空中還沒有落地,不管是通過肉眼的觀察,還是通過衛星的監控掃描,他們就知道,自己此行來對了。
在地面上爭吵、推擠、摩擦、大打出手的人群并沒有注意,也沒有那個視角,但是從空中一眼可以看到,以安國著名的藥王廟為中心,一個至少超過百丈的超陣就那么印在地上。
也不知道用的是血,是朱砂,還是其他紅色涂料,赤果果毫不掩飾的將整個藥材市場都罩在了里面。這還只是法陣刻繪的規模,波及影響到的區域肯定不止畫出來這點范圍。
恐怕整個安國都在覆蓋區域內了。
真是……太囂張了!通過衛星監控,通過肉眼,看著覆蓋地面的圖像,負責追蹤的超凡者們攥緊了拳頭。
不過……“有沒有人知道,這個陣法是干什么用的?原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