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低沉的海螺聲傳來。
潛行匿蹤的肖凌和李陌一開始不明其意,隨著四面八方的水族都走出穴居之處,在水中浮浮沉沉的搜索起來,二人漸漸明白了,那是警報。
這湖底只有建筑沒有路,因為游泳是不需要路的。
仗著能力,一路躲躲閃閃,肖凌帶著李陌直奔湖底最高最大的那幢建筑物,那是一個奇大無比的龜殼,上面生滿了多邊形的古樸紋路,又有靈光在那些紋路間游走,激蕩。
高度足足有四十多米,幾乎要探進地池十方陣中了,至于占地面積就更加巨大了。長度足有兩百米,左右寬也有一百五六十米。
藍鯨的體積算是巨大,在這只巨大的龜殼面前也就是普通小魚一條。
當然了,之所以奔向這建筑,不是因為它大,而是因為龜殼正前方那足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大門上有一塊匾額橫置:“地池龍宮!”
那就是地池龍王的家,肖凌有種直覺,一切秘密,一切因由都在那其中了,而能不能發掘出來,就看自己的了……
打眼看過去,龍宮防禁森嚴幾乎天衣無縫。
龜殼統共六個洞,四肢的洞全是大門,此刻緊閉著。前門倒是大開,但是一排排的蝦兵蟹將繞門夙守,后門也開著,守衛的數量要少不少,但是后門也小,只有幾米高下。
透過洞開的大門,依稀能看到龍宮內部的珠光寶氣,富貴逼人,依稀間又有歌舞之聲響起,有馥郁的味道飄散出來,一半是食物的香味,一半是女子的香味。
肖凌召喚出了一只小鬼,讓它透墻而入探探情況。
但是一撞碰壁,不僅如此,還爆出一陣火花一聲悶響,讓左右四方的目光都投射過來:“什么人!”巡邏的蝦兵蟹將們沖了過來。
這龍宮的龜殼是能夠屏蔽鬼魂穿透的,不僅如此,那些紋路中游蕩的靈光,蘊含著強大的陣法力量。
假如這只小鬼不是經過改造而是天生魂魄的話,就這一下,恐怕就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
即便經過改造,也被一擊打的重傷萎靡,縮回卡片薄中去了。卡片中燃燒著養魂香,應該能讓它漸漸恢復。眼下實在不是關心它情況的時候……
因為蝦兵蟹將們已經四面八方的沖過來了。
拉著太子,幻化出鳳翅清鳴刀,加持一身的buff,肖凌颯沓而走,風馳電掣,不過……剛剛奔出蝦兵蟹將們的伏擊圈,他心念一動,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任由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加身,拱手抱拳:“在下肖凌,乃當朝太師,此為太子……”
話說到這兒的時候,就已經挨了十下八下了,這些龍宮守軍都不是什么好脾氣的,早得了消息,有一位蟹將慘遭壓爆,剛才又差點被肖凌脫出了包圍圈,根本不跟肖凌客氣,上來就是幾下狠的,雖然不至于打死,打傷打殘卻是毫無問題。
然而……肖凌不閃不避,不痛不癢,腿不彎腰挺直,一字一句都不帶打哏的。
倒是邊上的太子李陌,“哇”一聲慘叫,口吐鮮血,懸浮暈倒。假如是在陸地,他就該躺下了,但這是水里,所以是懸浮的。
“啊啊啊,你慘了你慘了!”肖凌指著剛才動手的一個蟹將高叫,“你知道剛才那個蟹將為什么會死么,就是因為他打傷了當朝太子,被天命反噬,霉運透頂,災劫連連!”
“胡,胡說,我又沒打他……”蟹將辯道。
“你沒打他,但是你打了我。我是他師傅。我這徒弟最是孝順,來此之前特意用掉了一張借命符。我挨了打傷由他受;我若死了命由他填……”
其實太子受的傷并不重。一來蝦兵蟹將們只是發泄,也不是真的要把人打死;二來,肖凌不是各種buff傍身么,早將敵人的力量偏轉,將挨的力道抵消了好多,只夠把李陌打暈罷了。
畢竟師父坑徒弟,續命符變成了借命符這事兒不那么地道,簡直就跟開銀行的賣保險的一個德性了……肖凌臉皮雖厚,卻也沒有那么厚,把李陌弄昏了方便他發揮。
“什么太子?什么太師?陸地上的官兒還能管我們水族不成,看我……”包圍的蝦兵蟹將里還有人不服,揮舞鋼叉惡狠狠的說道,“嚓!”扎在了肖凌的胳膊上。
已經暈倒的太子李陌默然一抖,胳膊上鮮血汩汩流出。
剛才人多手雜,打的太亂所以沒太看清,這一下動手,大家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知道肖凌并不是空口白話了。
“咣”動手者被一腳踢出了老遠。“不知道情況就不要亂說話。”一個領頭的龍蝦將叱道。
回身看看肖凌,再打量打量暈倒的太子李陌,眸中有異彩閃過:“果然身負天子龍氣……罷了罷了,把他們押進城,好好看管起來!我去向龍王大人請示。”
頓了一頓,對一個蝦兵補充:“你,速速去把烏魚醫官請來,讓他給這什么太子看看傷。”
蝦兵領命而去,一幫人繼續刀斧加身,壓著肖凌繞了一個圈,從一個側門進入了龍宮。
一入宮門天地寬!
從外面看,巨大的烏龜殼占地甚廣,仿佛一座超大的體育場似的,進到內部才會發現,它比想象的更加的廣闊,因為烏龜殼里就仿佛星辰舟一樣,是空間折疊壓縮的。
沒有星辰舟壓縮的那么狠,但是也不差了。
因為水稍渾,天空幾乎看不到殼頂,只能看到七彩的離光射落。
前后左右也幾乎看不到邊際,只能看到鱗次櫛比的巍峨壯觀的建筑群,沒有天京城的皇宮規模大,但也遜色不了多少。
肖凌和李陌被人押著托架著,在一處廣場停了下來。
廣場上有吊掛在半空中的囚籠,下半截是籠子,上半截則趴著水母或者章魚之類的,虎視眈眈的監控著,肖凌被塞進了一只籠子里,李陌則被單獨帶走了,估計是看醫生去了。
除了觸須遍布籠體,明顯蘊含著特殊力量,讓人很難擺脫的水母與章魚的看管,籠子的下方四邊更有來來回回的衛隊不停的巡邏。
不過肖凌不慌不忙,因為他的小鬼已經在來時路上,趁著制造慌亂的功夫放出去,足足七八只,正都隱著形,在這龍宮中悄然散播。
外面的烏龜殼防御無法突破,進入了龍宮里面,則就沒有那么嚴格了。
肖凌在籠中閉了眼睛,盤膝而坐,不去看頭頂上章魚那不知道多少牙的會讓人密集恐懼癥的大嘴,視角在各只鬼魂上來回切換。
有了之前的教訓,他的探索尤其的小心,可能會暴露的行經,比如說,大搖大擺的穿過蟹將之流的視野,絕對不做。
據他感覺,蟹將的勢力該在初三夜到初四夜之間,魂魄哪怕隱著形溜過,也是會被看到的。
那些仿佛龜殼一般,投射著玄奧靈光的地方一概不碰。
而且,肖凌閃避的不僅有可見光的靈光,還通過自己的能力變幻光線波長,將紫外光、紅外光那些肉眼難辨的波段也都一并排除了。
這龍宮非凡物構成,不僅墻壁沒法穿,有些地面也沒法穿。
萬幸萬幸,肖凌很快發現,有一些仿照地面的花盆花缸之類,里面栽種著與地面上差相仿佛的海草海菜珊瑚之類,可以穿透進去,可以藏身。
于是肖凌控制諸魂,在一個又一個的花盆間穿梭……
幾只魂魄跟著被抬走的太子李陌去了后方的院落,幾只魂魄跟著龍蝦將消失的方向而去,還有幾只魂魄,則追隨著那些飯菜香與歌舞聲飄來的方向。
猛然肖凌一愣。
抬太子李陌的一幫人,在后方院落中遇到了一幫環佩叮當的女子,有雙貝殼的蚌女,有人身魚尾的鮫人,還有頭上長角的龍類……被招手攔下了。
一幫女子詢問他們外面發生了什么事,這么大動靜?這抬的人類又是誰,是不是來鬧事的家伙?
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最關鍵是,一幫人里竟然還有肖凌一個熟人,與太子李陌也是極熟的熟人。
所以一眼就被辨認出來:“李陌,他怎么會在這兒?”問者國色天香,嬌媚動人,疑惑的揉著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熟人?誰啊?
葉璃,璃貴妃。不,確切的說,應該是熟妖。
此時此刻的葉璃頭頂上兩個小犄角,身體隱隱有鱗甲泛光,摻合在水族堆里絲毫不奇怪,分明是一位龍女?!
葉璃璃妖妃竟然并不是妖怪,而是一位龍女?
怎么會?
肖凌心中大震,手一哆嗦,忍不住切了個屏,這一切,讓他更加震動。因為正好切到了跟隨著前去匯報的龍蝦將的鬼魂身上。
而龍蝦將的行進路線,跟那些飯菜香味、歌舞音樂傳來的方向漸漸匯合了。
當肖凌切來,正遙遙看到前方大排筵宴,水族文武并著地池龍王,宴請客人的場面。
坐在客席上的兩位客人一位光著腦袋,眉毛胡子全沒有,一雙綠豆小眼……那副形象,修行者們分明從谷尚書家人口中問出來過。
據說姓桂,叫桂相。大家都懷疑,這家伙就是攻破尚書府時冒出來的那只巨龜妖怪。
不過決定性的證據還是他身邊的那位啊,那分明就是谷尚書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