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坪出現了瞬間的絕對安靜。
從別樣紅出手開始,無論南溪齋弟子還是茍寒食或是戶三十二,都停下了腳步,哪怕再如何焦慮緊張。
別樣紅向陳長生與徐有容發出挑戰,意味著他認可陳長生與徐有容聯手,已經有了與神圣領域強者一戰的資格。
既然這是一場平等的戰斗,那么便應該得到尊重。
那根細繩已經斷開,別樣紅的尾指上只剩下數寸,小紅花在空中輕飄,仿佛無根之萍,看著有些嬌弱可憐。
按道理來說,他最擅長的手段已經被破掉,眾人應該更看好陳長生和徐有容。
但親眼目睹了別樣紅那一拳的人,誰敢做這樣的判斷?
更關鍵的是,別樣紅憑借神圣領域強者的絕對實力與豐富經驗,成功地把陳長生和徐有容分離開來。
現在陳長生已經身受重傷,如果不能和徐有容無法使用合劍之術,還能繼續支撐下去嗎?
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場間,想知道接下來的局勢將會如何發展時,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情況發生了。
有人向陳長生發起了偷襲。
那人是一位真正的聚星巔峰境界強者。
大周第二神將白虎!
一聲極其冷厲的暴喝響起。
白虎神將掠至陳長生身后,雙手握住鐵槍,向著陳長生的后背扎去!
鐵槍破空而出,其勢極為威猛,又極為兇殘,仿佛要把陳長生的身體扎穿,甚至想要把他釘死在地上!
陳長生這時候身受重傷,神情微惘,明顯還沒有從與別樣紅的驚天對拳里清醒過來。
白虎神將這一記蘊藏畢生修為的鐵槍,如果能夠破開他的身體防御,將會直接刺穿他的幽府。
到那時,就算天海圣后重生,王之策忽然到場,只怕也無法救活他。
現在,還有誰能夠改變這一切?
一把鐵刀。
從天空落下。
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把鐵刀無視天地之間的距離,從天空直接來到峰頂崖坪,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斬向白虎神將的頭頂!
看到那把鐵刀,崖坪上的所有人都猜到是誰來了,驚呼之聲驟起。
天涼王破!
相王微微瞇眼,雙手輕輕地撫摩著被腰帶系得有些不舒服的贅肉,沒有出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些日子在汶水城外的雞鳴山上一晤,今天他也一直在等著王破的出現。
像相王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都在等著王破的出現。
無窮碧便是其中一人,最開始她向陳長生出手之前,對天空發出過憤怒的喝問。
王破終于來了。
果然來了!
無窮碧一直準備著王破的到來。
她不知道白虎神將為何會忽然要暴殺陳長生,但她不在意。
只要陳長生去死,是誰殺的并不重要。
她一聲厲嘯,飛至空中,手里的拂塵帶著無數寂滅意,向著那把鐵刀裹去。
同時,她的道袖也自翻飛,靈動如龍,纏向那把鐵刀。
在這一刻,她把自己的畢生修為催發到了極致,在那把鐵刀之上,層層疊疊,至少布下了數百道防御!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王破的對手,最多只能阻得這把鐵刀片刻。
但片刻足矣!
她相信白虎神將一定能殺死陳長生。
就算陳長生還有壓箱底的法寶,她也相信自己的夫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里戰勝徐有容,過來把陳長生殺了!
崖坪上的局勢變化的太快,畫面疾轉,仿佛流光,除了局中人,根本無人能夠看清楚,更不要說出手。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看似很不起眼的男子,向著場間悄無聲息地移動了十余丈。
沒有人注意到,在崖坪角落里,天南數家小宗派的修道者中,有名頭戴笠帽的青衣客曾經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
那時候,陳長生還在倒掠的途中,白虎神將剛剛踏出第一步,徐有容挽了桐弓。
戴著笠帽的青衣客卻沒有看著場間驚心動魄的戰斗,而是望向了天空。
那時候的天空里還什么都沒有。
崖坪上有千余名修道者,青衣客第一個望向天空,就連相王都要比他晚了片刻。
他站在一棵樹下,眼中的天空應該會被切割成很多碎片,是在看哪片?
應該是那片像刀一般的天空。
他感覺到,王破終于來了。
只有與他極近的人,才能看到青衣客的笠帽下有一張銅面具。
銅面具看著很神秘,不知何時缺了一個小角,但依然把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眼睛。
青衣客望著天空,眼神異常幽深漠然。
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那把刀終于來了。
那么,他就要開始動了。
因為他知道,那把刀只需要三息時間便能破開無窮碧的阻攔,把白虎神將的頭顱斬下來。
而在這三息時間里,白虎神將沒有辦法殺死陳長生,陳長生既然是教宗,必然還有保命的手段。
至于別樣紅就算在這三息時間里震退徐有容趕過來,應該也只會制住陳長生而不殺死他。
只有他能夠在這三息時間里殺死陳長生。
在最開始的計劃里,青衣客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出手,因為那會增加自己暴露的危險。但他沒有想到相王居然如此沉得住氣,自始至終,除了用焚日訣喝出一道清音之外,便再也沒有出過手,現在王破已經到場,相王更加不會出手。
真正最大的意外,是徐有容居然不顧修道生涯可能會遭受極為嚴重的挫敗強行出關,而她與陳長生聯手施出的劍法竟然如此神妙,甚至能夠對抗神圣領域的強者,不然在最開始的時候,陳長生只怕便已經被無窮碧殺了。
所有這些意外加在一起,最后變成他不出手,陳長生便可能活下來。
好在局勢依然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王破被無窮碧所阻,徐有容被別樣紅所阻,白虎神將的暴擊陳長生便已經很難應付。
至于茍寒食等離山劍宗弟子還有南溪齋弟子,又或者是那些教士還有一段距離,也不在他的眼里。
他相信只要自己出手,陳長生必死無疑。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這種機會不能錯過。
(小密和桑桑的孩子昨天生了……八斤,真是感慨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