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世邊學道一共沒和徐尚秀說上幾句話,但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熟悉到好多次在夢里都曾聽到過。
最近一段時間,邊學道幾乎已經忘了徐尚秀。
不是他薄情,而是今世徐尚秀和他本來就是陌生人。
這是他幾次碰壁后想通的道理。
前世兩人再怎么琴瑟和諧,那時的邊學道不是現在的邊學道,那時的徐尚秀也不是現在的徐尚秀。
各自的成長,讓他們兩的匹配值在209年達到高峰。這個匹配值包括:愛情觀、家庭觀、擇偶觀和審美。
邊學道相信,如果重生的是徐尚秀,盡管她很漂亮,也不見得就能很快征服2年的自己。
造成眼下情形的原因是,他們中有一個人逆著時光而來,另一個卻還沿著宿命的軌跡順流成長。
電話里,徐尚秀又問了一次:“邊學道?”
這次她的語氣比前一次要確定得多。
握著電話的邊學道,腦子里想的全是單嬈。他覺得如果要在徐尚秀和單嬈之間做個選擇,他的選擇一定是單嬈。事實上這道選擇題他早就已經答過了,只不過這次要面對徐尚秀再答一次。
邊學道低著嗓子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打擾了。”
邊學道掛了電話。
除了床位本來就離電話機很近的李裕猜到了一點兒,其他人都不知道最后一個電話邊學道遇上了誰。
見邊學道的情緒明顯有點兒不對頭,大家沒問東問西,各自上床睡覺。
徐尚秀放下電話,輕輕躺到床上,回想著剛才電話里的聲音,和那句透著堅決的“你認錯人了”,一顆心飄飄悠悠,不知飛到了哪里。
她想的是,邊學道手里真的有自己寢室的電話,他還是想著自己的。他為什么打電話來?是跟單嬈鬧別扭了么?為什么又說認錯人了呢?還說得那么絕情
徐尚秀對著電話問了兩次對方是不是邊學道,被她寢室里的一個女生注意到了。
這個姓陳的女生,又胖又丑,偏偏喜歡在寢室拿大,跟徐尚秀關系一直比較一般。
讓兩人關系掉到冰點的是,一次陳姓女生來了大姨媽,坐在徐尚秀床上打電話,不知怎地,把血弄到了徐尚秀床單上。
徐尚秀回寢看到后,卷起床單就扔進了垃圾桶。
徐尚秀沒說什么,陳姓女生反而覺得受了羞辱,一直懷恨在心。
后來徐尚秀寢室和陶慶寢室成了聯誼寢,其他幾個女生多少都有點市場,唯獨陳姓女生,無人問津。
攛掇兩個寢室聯誼之初,陶慶就揣了心思,他準備在徐尚秀寢室發展一個眼線,能跟他說說徐尚秀行蹤和平時聯系人那種。
觀察幾次,陶慶選定了姓陳的女生。
陶慶有點神經質不假,但人不傻,相反還有點小聰明。他看出陳姓女生跟徐尚秀關系不睦,而且這人在寢室也沒什么地位。他知道這樣的女生相對很好哄,很容易上鉤。
果然,陶慶稍稍給了點顏色,于渴已久的陳姓女生立刻極度配合。
其實不是陶慶多有女人緣,而是他頭上寢室第一美女男朋友的光環給他加了分。再加上陳姓女生從心里想惡心一把徐尚秀,報復她扔床單的舉動。
很快,陶慶就從陳姓女生那里知道,邊學道給徐尚秀打電話了,徐尚秀接到電話時,沒有立刻掛斷,而是反復問對方是不是邊學道。
陶慶暴怒如狂。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和徐尚秀的關系停滯不前。
大二開學后,陶慶用心情不好、過生日等理由,幾次制造機會和氛圍,想跟徐尚秀更進一步,結果試了兩次,第一次徐尚秀只是堅決拒絕,第二次不進反退,徐尚秀轉身就走,連續兩周沒再見他。
陶慶服了,再不敢往那方面扯了。
好容易修復了跟徐尚秀的關系,邊學道又陰魂不散地冒出來了,陶慶恨得牙根直癢癢,有那么幾個瞬間,他真想出去買把刀,路上逮著邊學道,給他來個三刀六洞。可是轉念就打退堂鼓,不說他能不能搏斗得過邊學道,真要是那么于了,就算弄死了邊學道,他這輩子也完了。
他要是進了監獄,或者吃了槍子,徐尚秀還能是他的女朋友了嗎?
可是陶慶又實在忍不了了。
不敢拿徐尚秀怎么樣,他決定報復邊學道。
連續蹲守了幾天,陶慶發現邊學道經常出入籃球場旁邊的紅樓。壯著膽子跟邊學道進了一次樓道,上了兩層就不敢再上了,怕被邊學道發現。
仇恨和畏懼反復在陶慶心頭交替,終于,仇恨占了上風。
終于有一天,他看到單嬈也進了邊學道家的單元。悄悄跟在身后,總算認出了邊學道的家門。
陶慶斷定,邊學道在這里租了個房子,跟單嬈同居了。
得出這個結論,陶慶又恨又羨慕。
恨的是邊學道有錢有女人,還非撩撥徐尚秀于嘛?
羨慕的是邊學道的同居女友越看越好看,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有心算無心,陶慶跟班上同學借了臺照相機,偷偷拍到了幾張邊學道和單嬈雙宿雙棲、同出同歸的照片。
最開始想到拍照片,陶慶的想法是拿照片給徐尚秀看,讓她死心。
可是轉念一想,真這么做,等于承認徐尚秀對邊學道有想法,再惹惱了徐尚秀怎么辦?
照片暫時用不上,陶慶只能另想辦法。很快,港臺電影里的情節給了他啟發。
晚上,陶慶躺在床上反復思量這事于不于,怎么于?前怕狼后怕虎,輾轉反側弄得床一會兒一響。
陶慶在床上翻動了半宿,王德亮沒太在意,他以為陶慶又跟徐尚秀鬧別扭了。最近,陶慶和徐尚秀關系明顯不像大一剛開學時那么和諧了。
連續想了三個晚上,陶慶決定于。
趁下午沒課,陶慶坐車去建材市場,買了勞動手套、口罩、自噴漆。
在賣自噴漆的地方,陶慶選了紅色的自噴漆,還跟店家問了噴字時的一些技巧。
第二天晚上,陶慶守在籃球場邊緣,注意著邊學道家窗戶里的燈光。
燈一直亮著,看樣子今晚邊學道不會回寢室住了,陶慶有點失望地回寢了
如此等了五天,終于,邊學道家的燈亮了,又暗了。
然后陶慶遠遠看見邊學道和單嬈一起走出單元門,單嬈挽著邊學道的胳膊,向宿舍區走去。
在附近游蕩到10點,仍沒見邊學道和單嬈回紅樓,陶慶知道,機會到了。
他強按捺住自己微微顫抖的雙腿,和不爭氣的加速的心跳,放眼四顧,然后溜進了單元門。
走到邊學道家門口,靜靜站在那里,一直等到聲控感應燈熄滅,他沒有動手。
周圍都是黑的,陶慶在黑暗里足足站了五分鐘,待眼睛適應了樓里的光暗度,終于,一咬牙,掏出自噴漆,開始在邊學道家門上和墻上噴字。
字是紅色的,血的顏色。
陶慶在房門上噴了三個字:死全家。其中“死”字尤其大而且醒目。
在旁邊墻上噴了五個字:欠錢不還,殺
發現自噴漆買多了,臨走前,陶慶又在邊學道家門口地上噴了一行字:不作死就不會死。
處于興奮之中的陶慶沒有注意到,往地上噴字時,他的鞋面濺上了一些紅色。
一切弄完,陶慶快步跑出紅樓,將裝東西的包丟進垃圾桶,緊趕慢趕,終于在鎖門前回到了寢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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