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
聽到邊學道回來的消息,好些人松了一口氣。
打了幾個電話,事情全部推到第二天,他要好好在家休息一晚。
在燕京買的蘋果筆記本留給了單嬈,邊學道把照片倒到電腦里,邊爸邊媽興致盎然地搬著凳子,坐在電腦前看邊學道在歐洲拍的照片。
跟單嬈三個的關注點不同,邊爸邊媽對歐洲的鄉村景色沒覺得特別意外,相反對那里的建筑和熱情的球迷十分感興趣。想了一下,邊學道想明白了,邊爸邊媽那代人小的時候,除了公路沒歐洲好,房子沒歐洲精致,中國鄉村的田野景色不比歐洲差,那時候,樹林還都沒被砍,一個個小湖也都沒于涸,每條河里都有魚,人們不富裕但充實、滿足、厚道。
邊爸邊媽看到葡萄園的時候,邊學道指著照片說:“你們覺得這里怎么樣?”
邊媽說:“天真藍,就是周圍沒人家,去哪買東西啊?”
邊爸說:“那是國外,不像中國人這么多,人那不興住高樓,都是獨門獨院。”
邊學道問邊爸:“爸,你覺得這個酒莊怎么樣?”
邊爸說:“這個不錯,這酒莊每家應該都是有秘方的,經管好了,只要政府不讓充公,傳幾代沒問題。”
邊媽看著邊爸說:“外國也興充公?”
邊學道往后翻了幾張,指著紅顏容酒莊的照片說:“這家酒莊就被充公過,不過后來又被原主人的后人買了回來
邊媽忽然問:“你拍這么多張于啥?”
邊學道說:“我想再奮斗奮斗,去國外買個酒莊,當傳家寶。”
邊媽立刻說:“不行不行,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哪天被人家充公了,還啥傳家寶了?”
看著邊媽,有一句話停在邊學道嘴邊,沒說出來:在法國,也許只有遇到百年不遇的大革命才會被充公,換個地方可能就要你的命。
好脾氣的李裕現在也想要人的命了。
他是被何建臣氣的。
今晚,何建臣又跑到遇到酒吧吸毒,知道是他,公主沒人肯去那個包房,死活不去,沒辦法,就派了兩個男服務生過去。結果進去不到五分鐘,一個男服務生的耳膜就被何建臣打穿孔了。
知道邊學道剛到家,李裕是真不想打擾他休息,可是不叫邊學道真不行了。
接到李裕電話,邊學道給唐根水打了個電話,然后開車去遇到酒吧。
他下車時,唐根水和個保安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挨個看過去,這個保安邊學道都認識,都是尚動的老人,參與過砸車,屬于用過一次的可靠骨于,摟著唐根水肩膀到一邊說了幾句話,邊學道跟門口的保安點點頭,率先進門。
一進門,就看見李裕紅著臉從一個包房里走出來。
走到李裕跟前,邊學道發現李裕渾身在發抖,問他:“怎么了?里面怎么了?”
李裕咬著牙說:“牲口,畜生。”
邊學道說:“別生氣,慢慢說。”
李裕伸手指著剛出來的包房,左右搖著腦袋,看上去想說卻又難于啟齒,邊學道見了,說:“別說了,我自己去看。”
李裕一把拽住他:“別去。”左右看了一眼,跟邊學道來的人識趣地退后幾步,李裕說:“何建臣……嫌沒派公主派的男服務生,把人打傷了,這還不算,我去找他時,他說我是看不起他,覺得他給不起小費,還說我懷疑他的性取向……”
“剛才服務生告訴說何建臣叫我過去,我就過去了,結果……他竟在包房里脫了褲子跟一個男的……在……哎
邊學道問李裕:“能確定他是有意來攪事?”
李裕皺著眉想了想:“不確定,但可能性很大。”
邊學道拍了拍李裕肩膀:“我進去看看,你別進來。”
李裕說:“你別沖動,那就是個滾刀肉。”
邊學道笑著說:“我犯不上跟他死磕,我就是想看看他都怎么玩的。”
說完,邊學道徑直走過去,推開了包房的門。
包房里煙霧很重,彌漫著一股怪怪的味道,緊接著,他聽到一陣很特別的哼哼聲。
定睛看,包房里一共五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正抱著衣衫不整的女人上下其手,另外四個男的……不說也罷,不堪入目。
既然進了門,邊學道就沒有退出去的道理。
他沖唐根水勾勾手,唐根水掃了一眼包房里的人數,帶了六個保安走進包房,剩下的在外面守著門。
包房里的幾個人明顯都吸了毒,神智不怎么清醒,也不管進來了一堆陌生的壯漢看客,仍舊肆無忌憚地折騰著。
看了一會兒,見他們沒有消停的意思,邊學道掏出手機,咔嚓咔嚓拍了幾下,覺得有點模糊,他站起來,拿著手機走到幾人跟前,咔嚓咔嚓地又拍了幾下。
包房里的那個女人最先清醒過來,看了邊學道兩眼,用了一下正對著她下身使勁的光頭說:“豹哥,進來別人了。”
光頭不理。
女人又說:“豹哥,他拍咱們。”
光頭還不理。
女人一把推開光頭,罵道:“你他媽就知道e,我都讓人拍了,你是不是男人?”
光頭似乎這時才回過神,起身扭頭看向身后,邊學道剛好舉著手機,咔嚓一聲給光頭來了一張正臉照。
“哎我操,你他媽誰啊?拍誰呢?”光頭看著邊學道就要發飆。
邊學道施施然收拾手機,看著光頭斯斯文文地說:“我不著急,你們先玩,我看一會兒你們玩完了咱們再聊。”看光頭發愣,邊學道瞄了一眼沙發上光溜溜的女人說:“我能等,別讓人家等急了。”
看見邊學道身后墻邊站著的一排壯漢,光頭腦門一緊,扭頭開始喊:“臣哥,臣哥,來人了。”
一個瘦高瘦高,一看就是被酒色毒掏空了身體的男人應聲看了過來,這個男人的眼神很陰沉,三角眼白多黑少,眉毛處光禿禿的,很像演員計春華。
邊學道知道,這個就是何建臣。
何建臣眼睛在邊學道和唐根水身上轉了一圈,大大咧咧轉過身,邊提褲子邊問:“怎么稱呼?”
邊學道慢條斯理地說:“不急,你先穿好褲子再說。”
光頭跟何建臣說:“這人剛才拍咱們。”
何建臣說:“拍就拍唄,正好我沒上過頭條呢。”
何建臣拎起一瓶洋酒,對瓶喝了兩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問邊學道:“怎么稱呼?”
邊學道說:“何村長是吧?我姓邊。”
聽見“何村長”三個字,屋里跟何建臣一起的幾個人同時看向邊學道。
去年,一個跟何建臣認識的,就因為在酒桌上喊了他一聲“何村”,被何建臣當場打掉了半口牙,事后還賠償了他萬塊錢。
何建臣又喝了一口酒,問:“邊?哪個邊?大便的便?還是小便的便?”
邊學道聽了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說:“不是方便的便,是這邊……那邊的邊。”
見何建臣瞇著眼睛看自己,邊學道接著說:“這邊是朋友,那邊不是朋友,今天我來,就是想問問何村長,是這邊的?還是那邊的?”
光頭覺得不對味,罵了一句:“你以為你tnl啊?”
邊學道不理光頭,繼續說:“這樣,今晚的消費算我的,過了今晚,何村長就不要來這個酒吧了,不然的話,就當不成朋友了。”
光頭又要張嘴,何建臣制止了他,說:“讓李經理進來。”
邊學道站起身:“李經理還有事,他不在,我說的話也管用,我們開門做生意,就是交朋友的,如果有人不想交朋友,我就會不高興何村長一定記住,我姓邊,這邊那邊的邊。”
邊學道帶著人出了包房,門沒關,就那么開著,何建臣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晴不定。
不知道為什么,畢業后,寢室這幫哥們沒事根本聚不到一起,聚到一起呢,似乎只有吃飯喝酒這一個選項。
不過這次飯局的理由比之前幾次都充分,因為艾峰來松江了。
邊學道公司里的事實在太多,他是最后一個到飯店的。
看見艾峰起身迎他,邊學道走過去摟著艾峰肩膀說:“我來晚了,自罰三杯。”
于今聽了,大聲說:“老大別上當,老邊是想喝了三杯就開溜。”
邊學道把手包放在桌子上說:“老艾來了,今天不溜。”
給艾峰倒了杯酒,天天在辦公室看報紙的陳建說:“老艾,咋整的?這才畢業一年,瞅你這臉怎么苦得跟社論似的”
艾峰看著陳建說:“跟你不能比,我就一新聞民工,一天天破事賊b多,前景一點沒有。”
陳建說:“抽時間復習,繼續考公務員,堅持考幾年,把路子摸熟了,總能差不多。”
艾峰問陳建:“你現在咋樣,我看你也買車了。”
陳建說:“于啥都不容易,冷暖自知,還是喝酒吧”o
于今舉起纏著紗布的左手說:“我今天不能喝,吃消炎藥了。”
看著于今的手,邊學道問:“怎么了巾哥?為了不喝酒先自殘了?”
于今說:“別提了,昨天晚上在家磨刀,一不小心滴血認主了,我覺得我家那把刀很邪性。”
李裕接過話說:“這么神?你沒試試能不能用意念把那刀收進丹田,祭煉成飛劍?”
于今看著李裕說:“若無塵緣牽絆,本座早已飛升仙界,小李子,你前世本是本座隨侍婢女,來日本座帶你重返仙界滾床單可好?”
李裕翻著白眼說:“滾”
于今嬉皮笑臉地說:“看來你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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