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溯。..
7月11日晚上8點,多倫多玫瑰谷(rosedale)金川赫家。
玫瑰谷位于北約克和downtown之間,這里公園密布、古樹如茵、百年老街蜿蜒而行,建筑風格古典精致,是多倫多有名的豪宅區,住在這里的人全都非富即貴。
金家敗了不假,然而金家是百億家族,即便被童云貴割r喝血,海外的資產也足夠金家人保持高品質的生活。
金川赫不缺錢,但他缺少家人的關懷。
他從溫哥華搬到多倫多,既是想觀察童凱,也是希望家人發現他離開后能“緊張”一下他。
可惜,金川赫失望了。
幾個月過去,金家沒有一個人打電話問他在哪,沒有一個人關心他過得好不好。
以至于最近半年金川赫蒼老得很快,40多歲的人,兩鬢的頭發已經全白,還有不少頭發是半根白半根黑。
客廳,燈下。
金川赫面前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煙灰缸旁邊立著一堆空酒瓶,茶幾下的地毯上橫七豎八也都是空酒瓶,有的酒瓶里還有一點酒,灑在地毯上,形成一個個暗色的印痕。
坐在沙發上的金川赫眉頭緊鎖,面色潮紅,一手捏著一張照片,一手拿著手機,不停撥打。
撥打一次,不說話,放在耳邊一直聽,直到系統自動掛斷,他放下手機,拿起酒杯喝一口酒,然后看著手里的照片出神。
這張照片刺激到了金川赫。
照片是11號早上被人用信封投進金川赫家信箱的。
信封里只有一張照片,看見照片,金川赫如遭雷擊。
照片背景是酒吧,鏡頭里有兩男兩女,其中挨著坐在一起說話的一對男女,女的是金川赫女兒金雅靜,男的是童云貴的兒子童凱。
拿著照片,金川赫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金雅靜是他女兒,絕對不會認錯。
童凱,他跟蹤了幾個月,同樣不會認錯。
雅靜怎么會認識童凱?
雅靜怎么會和童凱一起喝酒?
還有……
這張照片是誰拍的?這張照片是誰送來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金川赫越想越心驚!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能——童凱發現自己在跟蹤他,這是在拿雅靜跟自己示威,告訴自己別輕舉妄動,不然雅靜有危險。
想到這一點,金川赫腦子“嗡”的一下。
他已經失去了父親和兄弟,絕對不能再失去女兒。
金川赫瘋了一樣打女兒的電話,打通后,問她是怎么認識童凱的,嚴厲告誡她不要再跟童凱見面,童凱再聯系她,就報警。
電話那頭的金雅靜一頭霧水,說不認識什么童凱。
金川赫揚著手里的照片,怒不可遏地說:“不認識?照片在我手里呢,你說不認識?”
金雅靜詫異地問:“什么照片?”
金川赫說:“你倆在酒吧的照片。”
“酒吧?”金雅靜問:“哪間酒吧?”
金川赫沒好氣地說:“我怎么知道?”
金雅靜也生氣了:“我成年了,請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
金川赫焦急地說:“我不是干涉你的私生活,我是提醒你別跟童凱接觸,他爸就是童云貴,他很危險,他接觸你是有目的的。”
電話那頭的金雅靜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不認識什么童凱,更不認識你說的什么童云貴兒子,爸你不會是怕童云貴怕到聽見姓童的就往童云貴身上聯想吧?”
說到童云貴,金川赫聲音低了下去,這個名字,是他一輩子的痛處:“也許童凱在用假名接近你,雅靜,你來我家,看到照片你就知道他是誰了。”
金雅靜說:“最近我沒時間。”
金川赫說:“那我把照片發給你……”
沒等他說完,金雅靜把電話掛了。
之后,無論金川赫怎么撥打,金雅靜都不接電話。
沒辦法的金川赫把電話打到妻子和兒子電話上,結果兩人問了幾句,反駁說:“雅靜最近都在溫哥華,沒去過多倫多,怎么會跟你說的那個人一起去酒吧?”
金川赫說:“可能是童凱去溫哥華找的雅靜,他處心積慮要害雅靜。”
不說這句還好,這句一說,給妻子和兒子的感覺是金川赫已經被童云貴嚇破了膽,得了被迫害妄想癥之類的疾病,兩人越發覺得金川赫不像個男人。
女兒不接電話,不回短信。
妻子和兒子語氣敷衍,甚至勸他去醫院看看精神科,金川赫忽然覺得生無可戀了。
緊隨而至的是自責,噬心的自責。
他覺得如果不是他跟蹤童凱,就不會引起童云貴父子的警覺,也就不會給女兒帶來人身危險。
那一晚,金川赫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
一張ps的照片,成了壓垮金川赫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醉夢里,他隱隱有了一個決定。
金川赫手里那張照片,是劉行健ps的。
劉行健的ps水平相當高,當然,想騙ps高手不太容易,可是騙40多歲的金川赫還是夠用的。
劉行健接觸ps技術,起因是幾個找他拆竊聽器的雇主遇到了艷照敲詐,結果幾個當事人自己也拿不準是有那事啊還是沒那事,就找到劉行健,讓他幫著掌掌眼。
當初這也算拓寬收費渠道,劉行健上了心,一來二去,就把技術練出來了。
之前劉行健的ps技術都是用來“防守”,這次是第一次用它來進攻。因為金川赫與家人的特殊關系,進攻效果非常好,簡直完美。
效果完美的不只劉行健ps的照片,整個事件進展到童云貴離開韓國飛加拿大,一直處于最理想的“完美狀態”。
于今的統籌能力完美!
李偉和李香的隱身力完美!
劉行健的執行能力同樣完美!
還有童云貴的反應,以及金川赫的身份背景,都十分配合,無可挑剔。
在所有這些背后,邊學道如同一個高明的棋手,走一步算十步,讓對手和旁觀者全都不明所以,只留一片迷霧。
7月份,多倫多時間比燕京慢12個小時。
李偉開車沖進四合觀邸時,多倫多是7月12日凌晨。
事發22個小時后,燕京時間7月13日上午,也就是多倫多時間7月12日夜里,手機沒電,在家宅了一整天的金川赫揣著槍,從家里出來,開車來到童凱家附近,放下小半截車窗,紅著眼睛望向童凱住的房子。
他已經下定決心盯緊童凱,決不讓他再有機會接近雅靜。
時間已經很晚了,童凱家里依舊亮著燈,窗前人影綽綽。
半小時后,一輛藍色福特在童凱家門前停下,從車里下來一個30多歲的亞洲男人,按響童凱家門鈴,被屋里的人迎了進去。
過了20多分鐘,亞洲男人走出童凱家,開門上車,放下車窗,點著一根煙,吸了幾口,把煙扔出車外,啟動車子。
剛啟動車子,男人拿起手機接電話。
車速很慢,兩車又都落下了車窗,錯車而過時,金川赫聽見藍色福特的亞洲男人拿著手機用韓語跟人通話:“童云貴已經在首爾登機,14個小時后抵達多倫多,童凱去機場……”
藍色福特開遠了。
坐在車里的金川赫一臉愕然之色。
他是朝鮮族,聽得懂韓語。
童云貴要來多倫多?
14個小時后到?
童凱去接機?
金川赫升起車窗,一臉平靜:很好,金童兩家的賬,新仇舊恨,一起算了吧。
幾百米外,藍色福特里的亞洲男人拿出另外一部電話,撥通一個號,用說:“消息發送成功,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