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遠終于知道自己喝的檸檬水是干什么用的了,不過他一點都沒生氣,而是少見地摸著頭發大笑道:“出門前我就在想可千萬別出洋相,千萬別出洋相,到底沒跑了。”
見丈夫心情好,此前一直擔心丈夫接受不了人前出糗的李秀珍心里的石頭也落地了,她溫聲道:“還不多虧人家小邊反應快幫你圓場,找機會謝謝他。”
徐康遠看著窗外絢麗的夜景說:“我就算了,讓秀秀去謝他……這個小邊啊,把秀秀交給他我放心。”
李秀珍推了徐康遠一下說:“保全了你這張老臉,你就放心把姑娘交給人家了?”
徐康遠瞪著眼睛說:“為啥不放心?這樣的女婿天底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見哥哥心情大好,一旁的徐婉笑著插話說:“邊學道不愧是場面上的人,反應就是快,換成我,肯定想不到這樣的方式幫著圓場。”
外灘茂悅大酒店的江景套房里擺有觀景望遠鏡,躬身在望遠鏡前看外灘和陸家嘴金融區夜景的李正陽直起身,走到徐婉身邊說:“折騰一天,都早點休息,咱倆回房吧。”
徐婉走到窗前依依不舍地說:“咱倆房間的景觀沒有這里的好。”
聞言,李秀珍跟丈夫對視一眼,看著徐婉說:“要不你和正陽在這兒睡吧,我和你哥在哪睡都一樣。”
徐婉聽了,連忙擺手說:“那可不行!這是邊學道孝敬你和我哥的,我可不敢住。”
說完,徐婉挽著丈夫的胳膊說:“走,回房間,我要一邊泡SPA一邊喝紅酒一邊看江景。”
徐婉李正陽兩人離開后,李秀珍從門口開始,仔仔細細把套房走了一遍,看了一遍,最后,坐在床尾,說:“我現在才算明白為什么人人都想發財,人人都想往上爬,原來是為了享受這些好東西。”
套房食品區擺著幾個裝茶葉的玻璃瓶,瓶子上分別貼著寫有“西湖龍井”、“安溪鐵觀音”、“黃山毛峰”、“洞庭碧螺春”、“祁門紅茶”等字樣的紅紙條。
徐康遠盯著一排茶葉看了一會兒,拿起裝著“祁門紅茶”的瓶子,一邊往瓷杯里捏茶葉一邊說:“來時坐小邊的私人飛機都沒見你這么感慨。”
李秀珍微微側身,用手輕撫床上潔白綿軟的被子,說:“那不一樣。這個世界上買得起私人飛機的有多少人?住得起這樣豪華酒店的又有多少人?對大多數人來,這樣的生活品質已經可以讓自己滿足了。”
徐婉和李正陽的房間里。
放了一池熱水,徐婉開始脫衣服準備泡澡。
脫到一半,她忽然問丈夫:“這玻璃,外面不會看到我吧?”
在酒柜前挑紅酒的李正陽笑著說:“竟胡思亂想,外面是江,對岸的樓那么遠,這里又這么高,誰能看見你?”
幾分鐘后,徐婉舒服地泡在浴缸里看滬市夜景,整個人容光煥發,好像一下年輕了好幾歲。
李正陽端著兩個紅酒杯走過來,分給徐婉一杯。
接過酒杯,淺淺嘗了一口,徐婉伸腿踢了一下腳邊的泡沫說:“這才是人生啊!”
坐在浴缸邊上,李正陽感慨地說:“我應該早點帶你出來享受人生,半輩子窩在天河,現在想想,真的很沒意思。”
一口喝了小半杯酒,徐婉看著李正陽,一臉柔情地說:“別這么說,這輩子能嫁給你,我很知足。”
李正陽微笑著跟妻子輕輕碰一下杯,說:“我也是。”
兩人一口喝干杯中的紅酒,徐婉放下酒杯,從浴缸里坐起身,露出上身,眼中含情地看著李正陽:“你也脫了衣服,進來一起泡吧。”
老夫老妻,一言就懂。
李正陽脫了衣服,坐進浴缸里,在徐婉身后摟著妻子,望著窗外繁華璀璨的外灘說:“這算是咱倆這輩子最浪漫的一晚了吧?”
往身上撩了幾把水,徐婉嘆息說:“老了,要是年輕20歲,像秀秀那個年紀該多好?秀秀才是真有福氣,在青春最美時享受這些好東西。”
徐婉說完,李正陽久久無語,過了差不多兩三分鐘,他忽然開口唱了起來:
“月兒彎彎照九洲,
幾家歡樂幾家愁,
幾家高樓飲美酒,
幾家流落在呀嘛在街頭,在巷口……”
李正陽唱的字正腔圓,感情飽滿,入耳很是打動人心。
同一時間,邊學道升房了。
發生喝洗手盅那么一檔子事,酒店服務人員難辭其咎,林曉龍心里不踏實,就給邊學道免費升級房間當作賠禮。
林曉龍也算大手筆,直接給邊學道免費升了個總統套房。
這幾乎是林曉龍手中權利的極限。
要知道林曉龍說到底是個打工的,他要向背后的老板負責。茂悅的總統套房市價住一晚46800元,這還不算服務費和稅費,所以林曉龍這一下等于送了邊學道一個差不多4萬塊的禮包。
邊學道當然不差這4萬塊,關鍵是有面子。
林曉龍聰明就聰明在他抓機會抓的準,看出徐尚秀一家身份“特殊”,于是在徐尚秀面前送人情。
酒店32層總統套房里。
邊學道問徐尚秀:“要不讓伯父伯母上來住這間?”
站在近7米挑高的復式客廳中央,徐尚秀搖頭說:“還是不要了。他倆今晚住在樓下都不一定睡得著,要是來這里,怕是就更睡不著了。”
沖了兩杯速溶咖啡,放在茶幾上,邊學道坐在沙發上說:“我對這樣的頂層景觀房免疫力很低,以后你說不得要遷就我,陪我住這樣的高層了。”
徐尚秀站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看著邊學道:“從心理學上說,人喜歡什么東西,大抵就是他童年時或者生活里曾經渴望和缺失的東西。這樣的房子,真讓你住幾年,沒準你就膩了,又會想換個帶花園的洋房換換口味。”
被徐尚秀一番話弄得措手不及,邊學道完全不見飯桌上的機敏,只是傻傻地搖頭:“我不會的。”
徐尚秀俏皮地聳肩說:“那可不一定哦!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一樣東西,你喜歡它時,它怎么都是好的,當你不再喜歡它,它再好也不能打動你。”
邊學道聽了,一下站起身,走過去攔腰抱起徐尚秀,把徐尚秀放在沙發上,壓上去,惡狠狠地說:“既然你這么不放心,我看還是今晚就把生米煮成熟飯好了,然后我天天把你帶在身邊,雙宿雙棲。”
被邊學道壓在身下,徐尚秀一點不怯,她直直地看著邊學道眼睛說:“有些話不要說得太滿哦!”
這一刻的徐尚秀,既是徐尚秀,又不像徐尚秀,恍惚中,邊學道覺得眼前的徐尚秀身上糅合了單嬈、董雪、沈馥幾個女人的影子。
不對,不對!
想反了!
不是徐尚秀像另外幾個女人,而是另外幾個女人身上有徐尚秀的某種特質,才讓自己覺得親切、舒服。
感覺到徐尚秀的呼吸漸漸急促,邊學道低頭,吻在了徐尚秀的唇上。
半晌,唇分。
徐尚秀輕輕推了邊學道一下說:“拉我起來,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起身后,徐尚秀打開挎包,從里面拿出一個圓形物件,遞給邊學道。
邊學道接過一看,是一個塑料材質的小圓筒,圓筒里有一個黃色小紙卷。
小心翼翼地打開圓筒,倒出里面的紙卷,攤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咦……
這是心經?
再一細看,居然像是手寫的。
見邊學道抬頭看自己,徐尚秀說:“是我抄的,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幸運。”
接著,從邊學道手里拿起心經和圓筒,重新裝好,放回邊學道手里,徐尚秀平靜而堅定地說:“我把我的余生交給你,無論富貴貧窮,無論順境逆境,我都陪著你,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