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猜到了有人要對自己不利,張恪索性就來個將計就計。他表面上押運著糧草輜重跟隨賀世賢一起出征,實際上早有另一伙人做好了準備。
張曄派遣干兒子小酉子帶著兩箱金銀,裝在和張恪一模一樣的馬車上。到了十字路口,兩個車隊撞在了一起,幾十駕馬車,攪成一團。
經過了一番混亂,輜重車隊前進,這時候張恪的馬車已經被換成了裝銀子的車輛,他則是在小酉子的保護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城。
“多謝公公幫忙,在下感激不盡!”
張恪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塞到了小酉子手里。張恪還遠遠不是有錢人,二百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可是張恪深知閻王好見小鬼難搪的道理,有些錢必須要花!
果然小酉子接過了銀票,喜笑顏開。
甩著蘭花指,笑著對張恪說道:“張公子,干爹在遼東十年,手里實力可不弱。你們離開沈陽之后,一路上都會有商隊幫忙,驛站也有馬匹,保證順順利利回家。”
張恪笑道:“多勞公公費心了,張恪感激不盡!”
小酉子把張恪送到了十里長亭,轉身就要離開。
“公公請等一等!”
張恪笑道:“有句話請轉告張公公,貪鄙誤國之徒,結黨綿密,宛如大樹。必須先去枝椏,再毀主桿,最后方能連根拔除!”
“嗯,咱家記下了,回去一定告訴干爹。”
小酉子轉身又要離開,張恪咬咬牙,跺跺腳,非常不舍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巨大的信封。
“公公,請把這個拿著!”
小酉子急忙回頭,接在手里,厚厚實實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
“張公子,這不會是你的詩作吧?”
張恪搖搖頭,笑道:“在下這點墨水是寫不出好詩的,也不敢丟人現眼。這是一份絕密的計劃,請你親手交給張公公,讓一看就明白了!”
小酉子滿面含笑:“張公子吩咐了,咱家一定照辦!”
小酉子走出了三五步,突然回頭,笑道:“張公子,這回你沒事了吧?”
張恪哈哈一笑,指了指旁邊的一駕馬車,笑道:“酉公公,張恪福薄,這兩個女子還是留給張公公吧,還請公公帶回去!”
小酉子嘿嘿一笑:“張公子,別的事情咱家都能答應,唯獨此事不行。干爹親自囑咐了,人是你搜出來的,就由你帶走,以后怎么處置隨便。張公子,要咱家說啊,你也是一表人才,那位姑娘也是天仙的容貌,千萬不要糟蹋了。”
小酉子笑著上馬離開,留下了張恪一個人愁眉苦臉。
兩個女人自然就是方蕓卿和香鈴,全都是隨著朱金海一起抓起來的,不過這兩個女人和案子牽涉有限,僅僅知道金萬貫要把方蕓卿送給何汴而已。
張恪將方蕓卿送給了張曄,想要看看能不能借機搬到何汴,哪知道張曄大搖其頭。雖然太監受了一刀,但是空虛寂寞冷是人之常情,宮里的太監和宮女對食的不計其數。出了宮,有人送美女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值得大驚小怪!
張恪僅僅是覺得失去了搬到何汴的機會,有些遺憾,也沒有想別的。哪知道張曄竟然把這兩個女人送到了自己的手上,這不是添亂嗎!
“大人,您看該怎么辦?”吳伯巖低聲問道。
“還能怎么辦,總不能扔到路上凍死吧,一起帶著吧!”張恪沒好氣的說道。
一行人迅速離開了沈陽,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張峰坐在了車轅上,看著外面茫茫的雪景,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節噼里啪啦的響起來。
“老二,真是死里逃生啊,以前還總想著建功立業,殺敵報國,現在啊,就想著回家,嘗嘗娘包的素餃子,卉兒那小丫頭也長大了吧,女大十八變,還不定多漂亮呢!”張峰絮絮叨叨的說著。
突然他一抬頭,看著張恪笑道:“二弟,我怎么覺得你像變了一個人啊,實話實話,你小子是不是被妖精附體了?”
你還真說對了,你的二弟早就被掉包了!
這話只敢在心里想想,張恪笑道:“大哥,你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大徹大悟了,難道就不許我覺悟嗎?小弟可是臥病兩三個月,差點就死了。”
張峰有些愧疚的低下頭,隨即又笑道:“老二,按理說性子變了我信,可是本事不是說來就來的!你就說說,剛剛給酉公公的是什么玩意,看你那么寶貝兒的,是不是抓貪官污吏的錦囊妙計?”
“大哥,我在生病的時候,總有一個白胡子神仙在我的眼前講說五百年之后的事情,他說那個時候人能飛天,能下海,能記錄聲音和圖像,一枚炸彈就能毀掉一座城市……”
你就吹牛吧!張峰擺出了一副信你才怪的模樣。
“老二,沒空和你扯淡了,還是說說到底給張公公什么東西?”
“釜底抽薪的好東西!”張恪笑道:“大哥,說實話那是小弟的一個賺錢點子。”
“賺錢?我反正除了殺韃子就不會別的了,一顆腦袋五十兩,明碼實價,砍得爽快。大明軍中什么都能作假,唯獨首級的獎勵實打實的!老二,你的點子怕是能賺三五千兩,或許上萬兩,要不然太寒磣了,也拿不出手!”
張恪用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大哥。
“大哥,你也太小看我了,上萬兩至于像獻寶一樣嗎!跟你是說了,要是按照我的辦法做成了,每年少說弄到三五十萬兩的銀子,要是我親自操盤,一年百萬兩也不是不可能!”
張峰正拿著皮囊灌酒,一聽這話,酒水順著鼻子眼就冒了出去。可是他也顧不得了,一把抓住了張恪的肩頭。
“二弟,大,大,大哥讀書少,你可別騙我?”張峰說話都磕巴了,也不怪他吃驚,實在是太嚇人了!
上百萬兩,眼下遼東一年的軍費也不過一兩百萬兩,已經把大明朝壓得喘不上氣來了。就算有點石成金的本事,恐怕也沒法一年變出上百萬啊!
張恪微微一笑:“大哥,我當然不是撒謊了,那個賺錢的主意其實就是做金銀的生意。如果宮里想做,有本錢,又有實力名望,一年弄上百萬的銀子的確不困難!”
張峰一聽,這下子徹底暈了,突然痛心疾首的說道:“老二,你這個敗家子,你知不知道大哥我拼死拼活,砍一個腦袋才五十兩,你這個小混蛋竟然送出去一百萬兩,你是想氣死大哥嗎!”
看著張峰哭天搶地,張恪反倒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大哥,我問過張公公了,遼東每年的金銀產量占了全國的四成,宮里裝飾賞賜用的金銀,九成都來自遼東,這就是遼東商人的一張保命符!等我的賺錢方法送到了皇上的手里,就可以對遼東商人下手了,咱們兄弟也能高枕無憂了。用一百萬兩買平安,還是劃算的!”
張峰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可是還是憤憤不平。
“老二,給你半個月時間,過了年必須再拿出賺錢的辦法,不然,你就等著拳頭吧!”
兄弟倆一路上說說笑笑,喬福也不時加入,他們一連換了五個商隊,終于有驚無險的到了廣寧境內。
張恪親自寫了一封長信,讓馬彪送給王化貞,并且約定過了正月十五去給王化貞拜年。張恪他們一路疾行,離著大清堡越來越近。
“老二,咱們從小就長在大清堡,沒想到你竟然當了備御,不過……”張峰猛地向城頭看去,頓時有些憂心的說道:“老二,我怎么感覺你這個備御不太受歡迎啊!”
張恪也急忙抬頭看向了城頭,只見城上有不少破衣爛衫的士兵,全都是嶄新的面孔,一個個拿著刀槍,似乎還有些恐懼的樣子。
“我是張恪,快讓唐畢出來迎接!”
一連喊了三遍,城頭終于探出一個腦袋,瞪著鼠眼,對張恪大聲喊道:“姓張的,你別趕盡殺絕,老子大哥是何光先,可是堂堂的參將,你敢動老子一根汗毛,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
張恪和張峰互相看了一眼,頓時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喬福更是肆無忌憚的指著城頭,用著剛剛從張恪嘴里學來的詞匯笑罵道:“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