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享受了短暫的先進銀行服務,隨著長生島失守,手里的銀行券和存款單都成了廢紙。︾,不過銀元還在市面上流通。
包士卿這段時間不光賣給韃子東西,也大肆收購特產,光是人參就有五千擔之多!
要知道自從遼東戰局爆發,人參的來源被切斷,偏偏幾乎所有人都把人參當成了寶貝,價格一天一個樣,有權有勢的人不得不通過走私,弄到遼東野山參。
包士卿光是賣人參,就足以賺到上百萬兩銀子!
至于其他的特產,諸如貂皮,鹿茸,藥材,東珠等等,更是不計其數,這幾個月包家的財產至少翻了五倍,一躍成為江南的豪商。包家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錢多燒手,包有丁拿了五十萬兩銀子,找到了張恪,想要親手奉上。
張恪并沒有接受一分,包家幫了自己大忙,而且也是冒了生命危險。該是他們的就是他們的,這也是張恪的做人準則。
“少保,實不相瞞,江南的豪商大戶哪個在朝堂上沒有撐腰的人?有的還是兩頭下注!無他,我們這些商人沒有官員庇護,就是人家嘴里的肥肉,任人宰割。少保大人,就算你可憐我們,也要把銀子收下,不然包家何以在江南立足!”
聽包有丁的話,就是逼著張恪當一個貪官了,事實就是這么艸蛋!
雖然大明的商業極度繁榮,世界上三分之二的財富都流入了天朝上國,可是偏偏大明沒有跨入資本主義的門檻。和工商長期處于賤業有關系,富裕起來的商人不是想著革新技術,擴大生產,而是一門心思買通上官,有了官僚的庇護,憑著特權舒舒服服賺錢。
眾所周知。錢只有投資到了生產之中,才叫做資本,才叫做資本主義!而這些人賺到了錢之后,除了上下打點,就是購買田產土地,再有就是揮霍浪費。說到底還是商人缺少安全感,政治地位低造成的。
“包先生,你要的庇護我給,不過銀子我是不會要的,你們包家要是愿意。就在遼東建作坊,發展船隊。世道不同了,你們趕上了前所未有的時代,好好干吧!”
包有丁對后半句是一腦袋漿糊,但是張恪已經指明路,他就沒理由不走。
“請少保放心,我們包家一定聽話!”
根據包士卿的統計,這段時間他至少發出去五十萬元,這些交易方便。占了市面七成的流通量,若是再給一段時間,銀元甚至能獨霸市場,就像張恪的治下那樣。
隨著銀行崩解。銀元也失去了兌換的可能,不過大家覺得銀元好用,而且又銀光燦爛的,依舊在市面使用。即使前些天儲戶鬧得天翻地覆,影響并不大。
原因很簡單,百姓還相信銀元是有價值的。
可是很快這個信心就打破了。一個謠言在快速流傳,銀元是用銅和錫合鑄的,實際上里面一點銀子都沒有!
漢人找了西洋的工匠,他們會一種魔法,能點石成金,制造騙人的銀元。
謠言越傳越神,原本手捧著銀元的商戶和百姓全都傻眼了,他們顧不得詢問真假,立刻瘋了似的到處找人,想把銀元換成銀子。
一個人這么想,兩個人這么想,大家都這么想,可是市面上哪有那么多銀子?
信心瞬間崩塌,此番的殺傷力比前面強了數倍不止,畢竟有存款的只是些有錢人,而持有銀元的百姓數量十倍還多。如果說之前是一場地震,這一次就是地震、海嘯、山崩、地裂,世界末日。
沈陽,遼陽等地的商業全都崩潰了,一方面商人屯著大量物資賣不出去,一方面百姓手捧著銀元買不到東西。
商人眼看著東西發霉變質,百姓肚子空空,餓得直叫喚。很快一場規模更大的風暴開始了,饑餓的八旗子弟,還有歸順的蒙漢士兵,拿著武器沖到了街面上。前一波搶劫金銀財物,這一波則是搶劫布匹糧食。
他們成群結隊,比蝗蟲過境還要嚇人,一切能用的東西全都搬到了家里。
漢民百姓再度遭到了劫難,家里最后的存糧也沒有了,有的一家人選擇了上吊自盡,了結生命,有的偷偷逃了出去,加入反抗韃子的義軍當中。
銀元風暴讓建奴始料未及,憑著老奴幾乎為零的金融常識,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原本好好的銀元,怎么會一夕之間就成了人人棄之的廢物。
好歹里面還有七成的白銀啊,怎么就會不值錢了?
“汗王陛下,有人在外面跪求覲見!”
“不見,別什么阿貓阿狗都來煩朕。”老奴氣得一甩袖子,就要起身去找大妃阿巴亥,這種時候還是女人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惱。
“陛下,他,他說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危機。”
“噢!”老奴來了興趣,說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范文程在太監的帶領之下,低著頭走進了宮殿,別管山不山寨,好歹是宮殿不是,范文程進了門檻,就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小臣拜見汗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野豬皮上下打量他一下,緩緩說道:“你就是在開原歸順大金的儒生吧?”
“陛下神目如電,小臣確系開原人。”
“嗯,你說知道如何應付眼前的局勢,說說吧。”
野豬皮不想廢話了,直入主題,范文程也早就思量好了。昨天夜里,當他知道家底全都完蛋了,簡直欲哭無淚,坐在大廳一個晚上,一動不動。
管家都嚇壞了,生怕他想不開要自殺。
誰知到了天明,他竟然奇跡般地滿血復活,急匆匆跑到了皇宮,非要求見野豬皮!
“啟稟陛下,小臣找鐵匠演技過,銀元里面確系有七成白銀,并非作假。”
“那為何百姓們都不認了?都當成了沒用的廢物?”老奴憤怒地咆哮。
范文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能否得到重視。飛黃騰達就看這一次了。
“啟稟陛下,臣以為原因還在銀行上面,以往銀行保證一元可以兌換一兩,可是如今銀行沒了,銀元無法兌換,百姓就心虛了,再加上流言蜚語,自然就有了恐慌。”
這也是范文程昨夜苦思所得,老奴慢慢品味著,點點頭。
“有些道理。朕現在想聽的是方略,你有什么辦法?”
“啟稟汗王,小臣以為以往銀行在的時候,百姓也用這些銀元交易,沒有什么差錯。只要陛下下令,強制使用銀元,自然貨物流通,市面穩定。”
“哼,讓朕下令?”老奴臉色陰沉。怒道:“朕可沒有銀子兌換,要是他們都找上門來,朕該如何?”
范文程急忙跪爬了幾步,說道:“汗王息怒。小臣以為只要答應百姓三個月之后能夠兌換就可以了。到那時候已經平定叛亂,朝廷也有銀子了。無非銀行而已,汗王同樣辦理一個,未嘗不可。”
“不要提銀行了。朕討厭這兩個字!”老奴咬牙切齒,狀若癲狂。說道:“就按你的主意辦,立刻下旨。所有店家一律接受銀元,膽敢抗令,殺無赦!”
立刻有人草擬了旨意,又特別加上只要三個月后,汗王答應兌換銀元。
三個月時間雖然有點多,百姓們將信將疑,可是老奴的屠刀不是吃素的,老百姓們漸漸安定下來。
店家重新開門,百姓排成了長龍,都拿著銀元來買東西。商人臉上比吃了苦瓜還難受,只能接受咬著牙接受前途未卜的銀元。
范文程這家伙的確是個干才,心夠黑,手也狠,他連續砍了五個不愿意接受銀元的商人,血淋淋的人頭掛在了城墻上。
這下子終于震懾住了,沈陽等地的商業開始恢復秩序,可是連續兩次亂局,對商業打擊簡直是致命的,很多地方都出現了以物易物。就連那些八旗的老爺都沒了養尊處優的好日子,甚至要去打獵,換點銀子養活家里頭。
“唉,真沒想到,韃子還有能人啊!”
羅曉宇前番把劉愛塔的消息告訴了張恪,張恪大喜過望,急忙安排人員聯系劉愛塔,要是能策反這家伙,對明軍的好處可是太大了。
張恪對羅曉宇的辦事能力非常滿意,隨即又給了他一個任務。到了沈陽,并沒有想象中的亂局,竟有些失落。
“掌柜的,再來一壺酒。”
不多時掌柜的拖著空盤,哭喪著臉走了過來,一躬到底:“客爺,小的求您了,別再點了,就當可憐小的,放我一馬吧!”
羅曉宇把眉頭一皺,譏笑道:“這可奇了怪,你是開店的,客人吃得越多,你賺得越多,應該高興才是。”
“孫子才高興的出來!小的也不瞞您了,大家伙生怕手里的銀元作廢了,全都跑來吃喝,恨不得立刻都花了。他們吃得越多,小的手里銀元就越多,我就越怕啊!”
“敢情是這么回事啊!”
羅曉宇微微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從里面掏出了一錠銀子。
“細絲官銀,十兩的,總夠了吧!”
“銀子!”
掌柜的眼睛瞬間變成了一百度的燈泡,寒光四射,仿佛要把銀子吞下去一般。多少天了,總算見到了真金白銀。
“沒說的,小的買一送一。”
掌柜的轉身就跑,抱來了兩壇子酒,送到了羅曉宇的桌子上。
“實不相瞞,客官是這些天第一個用銀子的。”他一面說著,一面偷偷瞄著羅曉宇的錢袋子。
“呵呵呵,掌柜的,是不是還想要銀子?”
“不敢不敢,小的告退!”
“別急,你要是想換銀子,我倒是能指點你一二。”
撲通!
掌柜的跪在了地上,內牛滿臉,哭道:“客爺,只要您幫著我換了銀子,小的感激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