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大威本是總兵尤世祿的部將,孫承宗任遼東督師的時候,他曾經在遼東領兵,孫老師起來的快,倒下去的也快,被建奴擊敗之后,灰溜溜罷官回家。張恪對孫老師的烏合之眾一點沒有興趣,全都給趕出了遼東。虎大威先是回到了陜西老家,后來被調到了宣府,充任參將。
由于有這么一段機緣,虎大威和其他人還不相同,張恪的錢可不是那么好花的。
四十幾萬兩銀子!
輕飄飄的就拿出來了,怎么看都像是做夢。
“傳我的命令,告訴弟兄們,暫時拿一萬兩銀子,給大家伙買點豬肉,再置辦一點衣服鞋帽。其余的都封起來,輕易不許動彈!”
手下人一聽,臉就垮下來了。
“大人,弟兄們可都等著銀子養家糊口,再說別的軍營都發了,就咱們沒發,不好交代。”
虎大威把眼睛一瞪,破口罵道:“他娘的,誰不服氣讓他來找老冇子,告訴那幫孫子,銀子是好,可是也要有命花才行!安東王多精明的一個人,想占他的便宜,都摸摸自己的脖子。”
虎大威一頓臭罵,手下人雖然不服氣,卻只能照辦。他又下令,讓手下人嚴加戒備,防范不測。
果然,他的安排竟然起了作用。
到了夜半三更,魏勇突然發難,艾萬年的軍營被迅速攻破,艾萬年連盔甲都來不及穿,光著屁股被手下人保護著,逃了出來,別提多狼狽了。
魏勇一直殺到了中軍營帳,突然有手下火急火燎跑過來,說旁邊帳篷發現了大量的箱子,他急忙帶人過去。
這幫士兵如狼似虎,把箱子掀開,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整齊的五十兩大元寶,看得人眼睛都花了,口水流出老長。
“都是我的,我的。”有人瘋狂撲上去,雙手抓著就往懷里塞,用手不解氣,甚至張開大嘴咬著。凝眉瞪眼的勁頭,恨不得把銀子吞進肚子里!
“魂淡!”
魏勇氣得鼻子都歪了,lun起手里的鞭子,不管頭尾就抽了下去。
“一輩子沒見過銀子?一幫沒出息的玩意,都給老冇子聽著,還有三個軍營,里面都是銀子,全都搶過來,銀子都是咱們的。”
他這么一喊,下面人如夢方醒,沒錯,還有那么多銀子呢,可不能放過!
這些人立刻打起精神,嗷嗷怪叫著沖向了其他的軍營。
挨著艾萬年的就是張應昌和虎大威,張應昌來的最早,卻只分到了三十萬兩,心中還有些不平不忿,要是知道張恪的銀子這么好拿,多帶一些人過來就好了。別的不多,游手好閑的地痞流氓可是成堆成堆的,給個一兩半錢的,這幫人保證趨之若鶩。
唉,棋差一招啊!
張應昌正在喝悶酒,突然響起了喊殺聲,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急忙下令全軍戒備,探查情況。
哪知道他剛剛發下來軍餉,士兵冇們都在喝酒賭錢,玩得不亦樂乎。對于軍情一點準備都沒有,命令下來,全都亂套了。
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騎兵沒有馬,步兵沒有刀。軍營里面來回亂竄,就像是沒頭蒼蠅。氣得張應昌嘴唇鐵青,愣是揮刀砍了三四個人,血染渾身,狀如厲鬼,才算是勉強穩住軍隊。
可是等到他的人馬準備好了,魏勇的人馬已經殺過來了。
雙方就在營門口亂斗起來,刀光劍影,殺得血流成河,士兵一片片倒下去,踏著敵人和同伴的尸體不斷向前,每個人都像是瘋子一般,殺得比平時都賣力氣,仿佛前面就是殺父仇人。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張應昌急得滿頭大汗:“魏勇他想干什么,老冇子沒得罪他,他瘋了不成?”
手下人同樣嚇得魂飛魄散,魏勇論起打仗不算多厲害,可是手下人馬過萬,而且巴結上魏忠賢,裝備比其他人馬都好。老魏曾經從義州購買過不少火銃火炮,魏勇就分到了三千桿火銃。
這些火銃兵就是今天作戰的主力,槍聲響過,人馬就像是割麥子一樣,分分鐘倒地一大片。
“快,快去報告安東王,讓王爺出兵啊!”
張應昌想抓張恪這根救命稻草,不過手下人急匆匆跑了過來,一臉的惶恐。
“大人,不好了,城上的義州兵根本不搭理咱們,小的領人去報信,剛靠近城墻,就被他們亂槍打了回來。小的,小的……”
張應昌目眥欲裂,怒吼道:“有屁快放,別他娘的吞吞吐吐。”
“是,是,小的以為安東王是成心看我們的哈哈笑,他根本沒想管。”
根本沒想管!
張應昌腦中突然打了一道閃電,或許張恪的目的就是讓他們打起來!瞬間,張應昌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傻愣愣站在原地。
“大人,快閃開。”手下人一撲,把張應昌按在了地上,險險躲過一支弓箭。
戰斗差不多從二更天開始,到了三更之后,城外的幾支人馬全都殺在了一起。魏勇的人馬相比之下,總數不及其他四人之和,但是勝在裝備好,又先下手為強。連續擊破了艾萬年和張應昌兩支人馬。
當殺到了猛如虎的軍營前,總算是遇到了對手。猛如虎人如其名,絕對是一條猛虎,他帶著數百家丁沿著營門布陣,親自帶隊沖殺,一口大刀,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竟然沒有人敢靠前。
而張應昌和艾萬年都領著殘兵敗將跑了過來,猛如虎漸漸穩住了陣腳,可是部下也死傷慘重,狼狽不堪。
各路人馬之中,最好的就要數虎大威。
他提前察覺情況不對頭,當魏勇偷襲的時候,他反而設下了埋伏,利用騎兵一舉沖散了魏勇的火銃手,斬殺兩百多人,愣是守住了軍營,沒有丟失寸土。
可是虎大威此時沒有一絲一毫的僥幸,相反心中還拔涼拔涼的,陽春三月一下子進入了寒冬。
今夜的亂斗絕不是偶然的,背后有一只大手在主導著,那就是安東王張恪!
從他拋出巨額軍餉,接著給大家伙大開善門,看似是張恪吃虧了,實則因為分贓不均,宣府的幾個軍頭心中越發不平,稍微挑逗一下,就發生了內訌。
好狠的手段!
虎大威咬咬牙:“你們在這里頂著,我現在就去保安州,面見安東王請罪。”
“大人,您可不能去,萬一……”
虎大威滿臉的糾結,說道:“我見識過安東王的手段,去了或許會死,但是不去一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