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林再一次踏上大陸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后的事了。
雖然當日羅林激發了大威力劍氣,能傷敵在二十米外,但終歸不太穩固,而且劍氣消耗力量極大,力量如果緊張的話,就不能多用。
為了讓自己在刺殺時候能有更多的底牌,羅林用了一個月時間蘊養自己的身體潛力。這一個月時間,他幾乎吃空了隱劍門歷經數百年收集起來的好東西,作為回報,他留下了一本劍譜和槍譜。
身邊跟了一個人,是茉莉,她將和羅林一起去刺殺黑夜女王,她也是唯一一個力量得到羅林認可的同伴。
兩人下船的地方是在汨羅城的外港口,這里幾乎是整個大陸最繁華忙碌的地方,在以前,這里忙碌的人群大多數是商人,但現在卻多了許多軍官和戰士。
羅林看到一大袋一大袋的物資被裝上了貨船,其中包括海量的糧食、兵器、衣物等等軍需物品,這里還有許多運兵船,一船能載一百人,一艘艘戰船載著戰士們離開港口,它們在河中連成一條線,就像是一條蜿蜒的大蛇一般向遠方駛去。
戰爭的陰云已經籠罩了整個東南聯盟,連處于后方的汨羅城都難以幸免。羅林看城中的民眾,一個個臉色陰沉,就像罩著一層灰土,雙眼無神,時不時還會閃過驚悸之色,顯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時有人乘著馬車從城中逃出,但又能逃哪里去呢?
茉莉深深嘆口氣:“奈特梅爾真是世界的瘟疫,她走到哪。哪里就是痛苦和絕望。”
“的確如此。”羅林神色十分平靜。眼神淡淡的。似乎看到了這些倉惶的人,又似乎沒有看到,他看起來并不怎么關心的樣子。
“導師,您難道不憤怒嗎?”茉莉忍不住問。
“憤怒?不。”羅林緩緩搖了搖頭。
見茉莉似乎想不明白,他語氣淡泊地道:“憤怒、仇恨、嫉妒等等都是黑暗的情緒,當你對黑夜女神的所做作為感到憤怒的時候,你就中了黑暗的圈套,你的心就開始被污染了。”
“不憤怒、不仇恨。那為何要去阻止?”茉莉認真起來,繼續問。她雖然歷練許久,但心念終究還是未純,隱隱地還是能被外界的一切引動心思。她表面的淡泊并不完全自然而然,有一些則是可以強迫自己而來的。
“可立大愿。”羅林目光掃過逃難的人群,聲音飄渺:“我的大愿,就是守護所有生命的美好,不僅要守住世界的,更要守住自己的。我如不美好,又怎么能去感知區分外物的美丑?”
最終。他的目光回到了茉莉身上,輕聲道:“記住。真正的力量存在于平靜的心靈,真正的智慧也只從平靜無波的心中生長,也只有平靜的心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歡愉。至于黑夜女神,她的力量是很強大,但她如不改變,終究只是時間的過客。”
茉莉若有所悟,輕輕點頭。
“走吧,這里的情況足夠說明東南聯盟的前線非常緊張,我們這就去為他們解決一切麻煩的源頭,至于之后的事,就交給這世界的人自己處理吧,這終歸是他們自己的世界。”
說完,羅林催了下烏炎馬,戰馬便撒開四蹄,一路飛奔。茉莉的戰馬也被改造過,此時就緊緊跟在羅林身后。
兩人兩騎,就在汨羅城外的平原上飛奔,速度之快,如光如電,這等奇景被人看在眼里,頓時引發連聲驚呼,但等他們反應過來,目光再去追尋那身影時,對方卻已經遠去,再也看不到了。
此情此景,宛如云端神龍一現
就在同一時刻,黑夜女王的大軍已經如潮水一般從北方傾流而下,數十萬大軍,正聚集在北渡城城外的平原上,營帳如云,連成一片,一眼都看不到邊。
北渡城城墻上,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是被震的臉色雪白,心生絕望。
北方黑夜王國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啊,就算他們有堅城可守,但對方大軍之中,同樣有數十臺重型攻城車,城墻能否頂住這攻城車的連番轟擊,誰也說不準。
人群中,人們輕聲交談著,試圖用話語化解心中的恐怖。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兵力幾乎是我們三倍!這可怎么打?”
“還能怎么打?對方沖上就擋住,沖破城墻就打巷戰,打完了巷戰就躲進堡壘,一層一層地消耗,對方大老遠趕過來,各種軍需總有一天會供應不上的,到時候自然就會崩潰!”說話的是一位懂軍事的將軍,但他的話說服力不大,因為大多數人都不認為憑借他們的力量能堅持到那個時候,更大的可能是他們北渡城頂不住壓力,直接潰敗,然后東南聯盟崩潰。
有人躲在人群里說:“將軍過于樂觀了吧,這么打下去,我們城里的人還不死光?這又是為了什么?”
“誰在說話?怎么,你們難道想投降?”這將軍的手立刻就握上了劍柄,殺氣迸發,頓時將這股苗子給壓了下去。
北渡城城主也在城墻上,從頭到尾,他的眼睛都沒離開過城外的軍營,看起來是在專注地觀察對手,其實他是在觀察手下官員大臣們的反應。
在對手的巨大壓力下,他們只有團結在一塊,才有一線勝機,如果有人心生膽怯想要投降,這樣的人是絕對不能留的,因為局勢一旦惡劣,這樣的人就會成為就有可能會投敵。
聽了十幾分鐘,城主心中已經有數,他回頭道:“走,回去吧。”
他帶頭走下城墻,在他身后,幾個近衛就開始悄悄行動,一個個心有異心的大臣們被控制起來,然后就這么憑空‘消失’了,至于他們到底去了哪,沒人知道。
相比北渡城的愁云慘淡,黑夜女王營帳中卻完全是相反的情況。
這里可以說是猛將如云,謀士如海,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準備一舉將遠處的北渡城拿下!
“我看這破城也沒什么了不起。給我一萬精銳戰士做先鋒,一天之內我就能在城墻上破一個據點出來!”
“主人,讓我去吧。這群南方佬一個個小氣精明,膽子小的和老鼠一樣,卻偏偏愛說大話,讓我去狠狠教訓他們!”
“主人,我們目前儲存的糧草軍需大概能支撐兩個月,后續如果不出現問題的話,還會有源源不斷的糧食運過來,大概可以讓大軍再支撐六個月,一直撐到明年秋收,然后就會有新糧。”這是軍需官的好消息。
“主人,北渡城后方還有三個城市在支援他們,不如我帶一偏師前去攔截,斷了北渡城的后路?”
將士大臣們紛紛雜雜地說著,黑夜女王奈特梅爾坐在營帳的首位,一只手撐著額頭,一只手輕輕敲著案臺,也不說話,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著什么。
事實上,奈特梅爾只是覺得煩透了,原本這些瑣事都有山德魯處理,現在沒了山德魯,一切全落在她身上,她就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重巨大的負擔。
此時臨戰在即,她還不敢去找新的替代人選,因為臨陣換帥是大忌,所以一切只能靠她來辦。
她感覺很煩,煩地只想將這里的人都殺光。可惜子這個世界,她必須依靠這些人,所以她只是沉默,在這才沉默之中,她的心燃燒著黑色的怒火。
‘等我征服了這世界,掌控了法則,我絕對會讓你們這些凡種好看!’
這個世界的束縛讓她厭煩,她不僅恨所謂東南聯盟,也恨身邊這些人,換句話說,她恨這個世界!
終于,營帳里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都看著黑夜女王,等待她決斷。
黑夜女王深了下懶腰,這動作引得營帳里好幾個人暗中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她慢條斯理地道:“那么麻煩做什么?明天一早就開始攻城,將軍們帶著各自的士兵沖上去就行了。不過是一個小城,沒必要花太多的麻煩。”
“是”營帳里沒人敢反對女王的意志。
黑夜女王便站起身,卻沒急著走,而是左右四顧著,過了一會兒,她抬起手里的一柄彎刀,朝幾個英俊強壯的將領點了幾下,說道:“就你們幾個吧。”
被點到的將領有七個,七人頓時面露喜色,從人群中擠出,站到黑夜女王身后。沒被點名的將領則用羨慕的目光看著,還有人則是貪婪地看著黑夜女王的身體,他們腦子里在想什么,狗都能知道。
“走吧。”黑夜女王走出了營帳,朝供給她休息的大帳走去,身后的將軍們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睛都直看著黑夜女王扭動搖擺的腰臀,一刻也不舍得挪開。
等這一群人進了營帳,過了一會兒,就有許多淫聲浪語旁若無人地傳出,聽得周圍的戰士們熱血沸騰不已,恨不得沖進營帳以身代之,哪里還有半分打戰的心思。
軍營中的荒誕一幕一直在持續,慢慢地,日斜西山,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又足足過了三個多小時,營帳中的聲響才消失不見。
這時候,是夜里九點多,雖然大軍駐地四處點著火把,但黑暗依舊無處不在。
“得得得得”有密集的馬蹄聲從黑暗中傳過來,緊跟著,大軍外圍中就傳來崗哨哨衛的報警聲:“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