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方揚沖下了大海,刀哥在安排阿成和阿b迅速下到海邊尋找的同時,也第一時間給華伯打電話匯報了此事。看著寧巧倩充滿熱切和焦急的臉龐,華伯欲言又止。
情人灣那邊的斷頭路是寧坤成帶著華伯親自選定的第一場考驗場地,華伯對那里的地勢了如指掌,他非常清楚方揚連人帶車地滾落懸崖意味著什么,而寧巧倩和方揚之間的密切關系,華伯是見證過的,那日在榕城鼓山頂上,華伯親眼看到方揚摟著寧巧倩的香肩坐在臺階上的情景,他知道在眼前這個刁蠻大小姐心目中方揚的分量。
越是如此,華伯就越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寧巧倩見華伯這般表現,心里更是大急,她跺了跺腳,焦急地問道:
“華伯你倒是說話呀!方揚他到底怎么了?”
“阿卓你先下去吧!”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穿著暗青色唐裝的寧坤成邁步走了進來,說道。
“是!”華伯微微躬身示意,然后退出了寧巧倩的房間。
華伯的全名叫華卓,已經跟在寧坤成身邊二十多年了,可謂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寧坤成對華伯也非常敬重和信任,從來沒有把他當過外人。
華伯離開之后,寧巧倩冷冷地望了寧坤成一眼,哼了一聲,然后重重地坐在了柔軟的公主床上,扭過頭去不理寧坤成。
寧坤成看著女兒窈窕的背影,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也不主動挑起話頭,只是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半晌,對方揚的關心終于還是戰勝了對寧坤成的厭惡,寧巧倩忍不住猛地扭身瞪著寧坤成,語氣生硬地問道:
“你什么意思啊?進我房間又不說話!方揚到底怎么樣了?”
寧巧倩生氣的時候小嘴微微撅著,那神態像極了她母親,寧坤成忍不住想起亡妻,心里一陣傷感。轉眼間女兒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自從妻子去世之后,寧坤成對女兒愈發的關心,可惜寧巧倩因為母親的死對他心懷芥蒂,父女關系一直都比較緊張。
關心女兒是父親的天性,尤其是寧坤成這樣心懷內疚的父親。但是關心則亂,寧坤成一世梟雄,在女兒的終身大事上也不能免俗,總想找個門當戶對的,只要女兒和哪個男人關系稍微近一點,寧坤成就懷疑人家是別有用心,或者是看上了寧巧倩的家世,因此咋一聽寧巧倩找了男朋友,寧坤成的第一反應就是憤怒,進而是懷疑,可以說寧坤成對方揚的第一印象是極為惡劣的。
不過這小子倒是有點膽量,對倩倩也應該是真心的吧!寧坤成在心里說道。
要是換個人一見這陣仗,估計早就屁滾尿流了吧,更別說為了寧巧倩拿命去拼了。毫無疑問,方揚在第一關考驗上的表現就是在拼命。
而且看樣子還真是把命搭上了
寧坤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后語氣沉重地說道:
“五分鐘前,阿刀打電話過來說,在情人灣的斷頭路上,方揚連人帶車跌下了懸崖……”
房間內的空氣瞬間仿佛凝結了一般,寧巧倩整個人一下子就呆住了,臉色變得煞白,一雙俏麗的大眼睛里噙滿了淚水,曼妙的身軀微微顫抖,整個人的情緒都崩潰了。
寧坤成一見寧巧倩這個樣子,也慌了神,連忙上前輕輕地攬住寧巧倩的香肩,輕聲說道:
“倩倩……”
寧巧倩猛地扭身甩脫了寧坤成的手,站起身來聲嘶力竭地沖著寧坤成吼道:
“滾!”
見女兒悲痛欲絕的樣子,寧坤成心里沒來由地一痛,這個在外人眼里叱咤風云風光無限的坤哥,在女兒面前顯得有點手足無措,看得出來寧巧倩是對方揚動了真感情的,寧坤成心里升起了一絲愧疚和悔意。
寧巧倩看到寧坤成呆呆地站在那兒動也不動,便不帶絲毫感彩地冷冷說了一句: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就這么穿著睡衣機械地朝門外走去,眼睛里盡是空洞和絕望。寧坤成急忙快步追上寧巧倩,問道:
“倩倩,這么晚了你去哪兒?”
寧巧倩仿佛沒有聽到寧坤成的問話一般,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一樣,一步一步朝著樓梯口走去。門口的黑衣大漢用咨詢的眼神望著寧坤成,寧坤成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不要阻止,而自己則亦步亦趨地跟著寧巧倩。
這時,寧坤成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寧坤成皺著眉頭掏出手機看了一下,然后按下接聽鍵,有點不耐煩地問道:
“又怎么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寧坤成緊縮的眉頭漸漸松了開來,甚至還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顯得非常高興。
匆匆掛上電話之后,寧坤成三兩步追上寧巧倩,然后興奮地說道:
“倩倩!倩倩!剛才阿刀又來電話了!方揚他沒事!”
寧巧倩一下子停了下來,猛地回過頭來,似乎沒有聽清寧坤成的話,顫聲說道: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我說方揚沒事!阿刀現在就跟他在一起,除了手臂擦傷了一點點之外,其他都沒有大礙!”
寧坤成的聲音也比較激動。剛才寧巧倩的樣子嚇壞他了,女兒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絕望的表情,仿佛萬念俱灰。寧坤成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不是這個好消息及時傳來,寧巧倩說不定就會干傻事了!
寧巧倩怔怔地站在那里,半晌,從寧坤成的手里搶過手機,找出刀哥的電話迫不及待地回撥了過去……
鷺島情人灣。
刀哥盯著剛剛從懸崖爬上來的方揚,像是在看外星人一般。
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這樣居然都沒事!刀哥心說道。
方揚的樣子很狼狽,被海風吹亂的頭發上還插著幾根雜草,左手小臂鮮血淋漓,身上的廉價t恤在他爬懸崖的時候被割得破破爛爛,基本上現在是衣不蔽體。
想到剛才的事情,方揚也不禁一陣后怕。
在比賽的時候,方揚心里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戰勝阿b,其他所有雜念都被方揚拋諸腦后了。
還好重生之后一直都堅持鍛煉,否則剛剛小命可就報銷了!方揚心里說道。
剛才阿b用一種狼狽的姿態滾下摩托車的時候,方揚就知道剎車肯定是來不及了。良好的體能和冷靜的大腦在最后時刻挽救了他。摩托車沖出懸崖的一瞬間,方揚兩手猛地一撐,整個人脫離了摩托車的同時,用眼睛的余光看準了一塊突起的巖石。
在下落的過程中,方揚伸手死死地抓住了這塊巖石,哪怕整個人重重地撞在了懸崖上也沒有松手,關鍵時刻運氣也站在了方揚這邊,這塊巖石很給面子地承受住了巨大的沖力沒有垮塌,方揚才得以慢慢地攀爬上去。
刀哥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剛才他已經在思考如何平息寧巧倩的怒火了,現在方揚沒事了,那么就不用考慮這個大傷腦筋的問題了。
剛才方揚掉下懸崖,刀哥第一時間通知了華伯,此刻可能海濱別墅已經亂成一團了。因此,在確認方揚沒事了之后,刀哥趕緊一個電話直接通知了寧坤成。
“刀哥,這一關我算通過了嗎?”方揚一邊撕開t恤給自己受傷的小臂包扎著,一邊頭也不抬地笑著問道。
“當然,你稍事休息一下,我會帶你去到第二關考驗的地方!”刀哥沒有絲毫猶豫,就干脆地回答道。結果當然很明顯,阿b距離懸崖還有至少五米的距離,而方揚的距離,理論上說應該是負數了,因為他已經飛出了懸崖,誰勝誰敗自然明顯的很。
刀哥看著方揚包扎的手法,不禁眼睛一瞇,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方揚的包扎動作很快、很專業,而且作為一名曾經的特種兵,刀哥一眼就認出方揚包扎的手法來自軍中,他望著方揚以熟練的手法包扎完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時,阿成和阿b氣喘吁吁地從兩側的斜坡上爬了上來,阿成一邊走一邊對刀哥說道:
“刀哥,我們倆在下面找了半天,除了兩輛摩托車的殘骸外,根本看不到其他……啊!你……”
阿成邊說邊走,說了一半赫然看到刀哥身后的方揚,一下子驚呆了,伸手指了指方揚,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刀哥一把扔掉煙蒂,淡淡地說道:
“阿成回來了?那上車吧!老冷還在等著我們呢!”
說到這,刀哥有扭身對阿b說道:
“阿b,我們要回島內辦事。你先在這等會兒,我已經叫人帶車過來接你了!”
阿b帶來的兩輛摩托車都已經墜海了,總不能讓他從這荒郊野外走路出家吧!刀哥雖然外表粗獷,但是考慮問題還是很細致的,否則也不可能得到寧坤成如此重用。
“是!謝謝刀哥!”阿b恭敬地躬身說道,同時他也在偷偷打量著方揚,目光中也充滿了敬佩和好奇,剛才明明看到他掉下去的,現在居然活奔亂跳毫發無損地出現了,真不知道這戲法是怎么變的!
三人再次坐進黑色的奔馳車內,車子平穩地行駛了二十分鐘左右,再次通過跨海大橋進入了島內,在鷺島略顯逼仄的街道上穿行了一會兒之后,穩穩地停在了一幢三十多層的高檔寫字樓下面。
方揚遠遠地已經看到了這幢寫字樓上“乾坤大廈”幾個氣勢恢宏的大字。
“我果然沒猜錯!”方揚在心里說道。
從那日在酒吧無端端出現兩個黑衣大漢,而事后老板周衛強對寧巧倩的態度帶著一絲惶恐的時候,方揚就知道寧巧倩的身份絕對不簡單。飆車那晚一聽寧巧倩說家在鷺島,方揚就基本上猜出了她的身份,畢竟“寧”這個姓并不算特別常見,而在鷺島市乃至東南省姓寧的名人更是屈指可數,再聯想到刀哥等人的行事風格,寧巧倩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而現在,車子停在了乾坤大廈,則進一步印證了方揚的判斷!
這座三十五層的寫字樓內,只有一家公司,那就是乾坤集團。
寧坤成這個名字,方揚在前世都有所耳聞,是個梟雄級別的人物,年輕時帶著一幫弟兄從集梅小鎮出道,短短十年時間內,就成為了鷺島市的地下老大,他跺一跺腳,甚至整個東南省都會震三震。盡管后來帶著老兄弟們集體洗白,親手創建了乾坤集團整個龐然大物,但是在東南省的黑白兩道,“寧坤成”這三個字依然是一塊金字招牌。
原來倩姐是寧坤成的女兒,難怪那么彪悍!敢情是家學淵源啊!方揚想到寧巧倩佯嗔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掛上了一絲溫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