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完也不等李旺,直接快步走進了工部衙門。李旺連忙急走幾步跟在對方的身后,只是對方速度很快,讓他跟的有些吃力。
走進了工部衙門,李旺看到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如今已經變得非常熱鬧,到處都是身著新朝制服,剃著干凈利落的短發的新朝官員,行色匆匆的在院子各處忙碌。
穿著前明官袍的李旺在院子里顯得非常顯眼,院子里的新朝官員,全都疑惑的看著他,讓李旺感覺非常不自在。
走在前面的新朝官員,看到李旺局促的樣子,特意回頭笑著對他解釋道:“現在工部的官員,大都告病回鄉,現在這個院子只剩下你一個了,你別擔心,既然你能選擇留下來,公司也會妥善的安置你,但是你和少數留下來的前明官員,還是要進行一番培訓,培訓后考核通過,就可以上班了。”
來到了原來工部幾位大老爺的屋子,那名新朝官員讓李旺坐下來,然后親自為他到了一杯熱水,讓李旺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現在原來前明的工部,已經更名為工業委員會。我叫王志,是工委的辦公室主任,具體負責工委的搬遷和交接工作。我查了資料,你在工部已經工作了幾年的時間,不知道你對前明工部的情況可否了解?
對于新組建的工委,公司領導非常重視,要求我盡快做好搬遷交接工作。可我對前明戶部的情況是雙眼一摸黑,根本無從做起,還真要有個熟悉戶部情況的人協助我。”
聽了王志的話,李旺連忙站了起來,恭敬的說道:“下官在工部也是有些時日,對各房還算知道一些,倒是能替大人分憂。”
王志聽了頓時笑著點頭道:“那可太好了,那你這幾天你就辛苦點,天天跟著我吧。”
李旺連忙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全憑大人吩咐……”
原本李旺還以為王志說的是客氣話,誰知道一天下來,差點沒把他累死。這幫新朝的官員,不管干什么都跟掙命似的,走起路來雙腳像踩了風火輪似的,和前明官員有著明顯的不同。大明的官員講求氣度,走起路來往往是四平八穩,顯得頗有官威。
而且人家新朝的官員都是身著精干的制服,腳穿膠底皮鞋。而李旺卻穿著官袍,頭戴管帽,腳上蹬著一雙官靴,這一上午下來,弄得他腰酸腿疼,渾身大汗淋漓,腳就像斷了似的疼痛難忍。
好在下午的時候,王志找人為李旺要來一套遠東工作人員套裝換了下來。包括全套的內衣內褲、一套深灰色中山裝制服、一雙膠底皮鞋,以及一個文件包,里面裝著鋼筆、鉛筆、便簽、稿紙和筆記本等。并為他在員工更衣室分配了一個鐵皮柜子,存放他的個人用品。
換上了一套新朝的工作制服,李旺這才算是舒服了不少。下午的時候,明顯能跟上王志的腳步了,但是也把他累得夠嗆。
如今李旺的工作還挺重要,前明工部各個清吏司很多籍冊賬目,都需要一個了解工部情況的人協助遠東公司的員工交接。
好在這幾年李旺在工部,好事沒趕上多少,可是活卻干的最多。不管那個房有活,都要使喚李旺一番,使得他在工部的這幾年,對營繕、虞衡、都水、屯田等幾個清吏司,以及寶源局、軍器局等機構的情況,都比較了解,也確實幫了王志的大忙。
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王志找到了正要回家的李旺,笑著對他說道:“李旺,我們現在時間很緊,今晚我們還要加班,你家里沒什么事情吧。”
李旺楞了一下道:“下官家里倒是沒什么事情……”
還沒等李旺說完,王志就哈哈笑道:“那就好,現在還真離不開你。”
李旺連忙說道:“大人,下官家中確實沒事,可家我若是不回家,家中老母會惦念在下,我要回家知會一聲,然后下官速速趕回。”
王志聽了李旺的話,一拍腦袋笑著道:“應該的……應該的……你趕快回家吧,對了……你等一下啊……”
他說完招過來一名遠東員工,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然后轉過身,對李旺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在我們遠東公司,加班會提供晚飯和夜宵,而且還有加班補助。你既然回家吃飯,我就讓人幫著你打一份晚飯帶回家。”
李旺聽了心里就別提多舒坦了,原來他在工部混得真不怎么樣,雖然他在工部干得最多,可別說尚書和左右侍郎幾個大人了,就算是諸多同僚也不把他當回事。
今天雖然他勞累了一天,可新朝這幫官員比他干得更多,也不像以前在工部那樣,誰都往死了使喚他,就算這樣他天天還要謹小慎微,生怕觸怒了別人。
這時,一個遠東公司的員工,拎著一個食盒匆匆趕來,然后將食盒遞給了李旺。旁邊的王志笑著道:“我們遠東的伙食還是不錯的,你拿回家讓家人嘗一嘗。”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李旺心里熱呼呼的,他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后拎起食盒就像家中匆匆走去。
李旺家中一直過得緊緊巴巴,所以不能像其他同僚那樣在京城置辦宅子,甚至連帶院的房子都租不起,只能租了一處簡陋的兩間民房。
如今家中老父母、兄長一家和他們家,共十幾口都擠在這兩間民房中。李旺趕回家的時候,夫人正攙扶著老母,站在門口等著他呢。
李旺看到老母,急忙三步并兩步的跑過來扶住老母,沖旁邊的夫人斥道:“母親剛剛病愈,你怎么讓她出來了,若是受了風寒……”
老母看不下去了,板著臉對他訓斥道:“你吼什么吼,是我要出來的,我這把老骨頭還死不了。哼……左等右等你也不回來,你不回來誰能吃飯。”
李旺是孝子,聽了母親的話,連忙恭敬的說道:“母親大人教訓的是……”
老母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在兩口子的攙扶下,走進了屋子。此時狹小的堂屋中央,擺著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面擺了兩碟咸菜和十幾個粗瓷的碗,碗里是活著野菜熬得熱粥,可是卻看不到什么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