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橙橙瞇起眼，看著陳小練：“你是怕他在副本外面安排了兵力，等著在我們離開的那一刻偷襲？”
“不是偷襲。我已經對GM做出了安排，讓他在我們離開副本的第一時間就將我們傳送回零城。以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力量，就算他安排上幾百個天使軀體同時出手，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將我們擊殺。”
陳小練緩緩搖頭，死盯著投影：“你們……已經做完所有的副本了吧？”
“居然被發現了。”投影再次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沒錯，你的腦子果然轉得很快。”
“我果然還是大意了。在離開零城前，我已經問過了GM現存的副本總數，還有3412個。”陳小練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教皇的方向走去。
在剛才橙橙那一刀劈偏時，教皇已經對這攻擊做出了反應，揮動著權杖，在頭頂召喚出了濃密的烏云，無數細小的雷光如同毒蛇般在雷云中鉆來鉆去。
陳小練輕輕一彈指，頭頂的烏云便在力量的沖擊下散去，而一道光罩也落了下來，將教皇整個籠罩在了當中：“在你們給那三個玩家提供了免費的自由兌換時，我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你們既然可以為他們開放這種權限，那就同樣可以對所有其他玩家開放。甚至……就連你們的專屬號，也可以無限制地下放。”
就在剛才橙橙那一刀劈出時，陳小練的腦中才突然靈光一現，想明白了一切。
他們幾個人都讀取過了羽翼中的源代碼，擁有了能夠直接進入與跳出副本的權限與能力。如果不是開發組人工封鎖了副本的話，直接跳出就可以離開了。
而即便是副本被封鎖著，橙橙用次元撕裂刀，也一樣可以切開副本的空間，制造出通往外界的通道。
換句話說，在談判結束后，開發組完全沒有必要特意將隱藏起來的教皇重新放出來，引導著他們用結束副本的方式離開！
再加上剛才，投影花了那么長的時間，對他們講述了所有的一切。
當然，陳小練的確渴求著真相。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他還不至于有什么懷疑。
但兩者加在一起，就不對勁了。
以投影的方式出現，主動告知自己歷史的真相，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他們一定已經對玩家下達了突然征召的命令，就像進攻零城的那一次一樣強制上線。
當自己和投影在這個副本中交談的同時，整個世界上所有現存的副本，都正在被飛速地通關著！
僅僅只是像飛燕幾人最初得到的那樣，可以任意兌換所有的系統物品，就已經足以讓他們在副本中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了。更不用說……開發組還可以將專屬號交付給他們使用！
三千多個副本，在這樣的作弊方式下完成起來，也壓根用不了多久。
而現在，只差這一個副本，開發組就能夠達成啟動刷新的條件了。
“你希望我們來親手殺掉教皇，就是為了將留給我們的反應時間壓縮到最短，對吧？”陳小練冷冷地看著投影：“你知道，一旦我們離開了副本，GM就會立刻向我報告玩家正在大規模地完成副本的情況，我也會立刻做出反應。只有在我們剛剛離開這里的時候就啟動刷新，才能最大程度地確保將我們扼殺。”
“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投影微笑搖頭：“當其他所有的副本都已經完成時，結局就已經注定了。我們調閱了這個副本中的所有記錄，你打算為GM在零城中制作備份的計劃，應該還沒有執行吧。”
陳小練冷著臉，沒有回答。
他的確還沒有為GM制作備份。
因為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原本的計劃，是在副本數量剩余到了一百以下時，再為GM制作備份，然后讓GM離開零城，以防止刷新通過他波及到零城內部。
等到刷新結束之后，陳小練再依靠備份，將GM重新還原。
而現在，只要這個副本一旦結束，開發組就會沒有絲毫停頓地啟動刷新，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來得及為他制作備份了。
留給自己的時間或許只有幾秒，最多也不過幾分鐘。
而在沒有備份的情況下要求GM離開零城，就意味著……讓他獨自被刷新，犧牲自己來保全所有人！
誠然，之前的第二代GM太一曾經為傘先生他們做過這樣的犧牲。
但陳小練沒有把握，GM也愿意做出同樣的犧牲。
至少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
零城這個避風港，也已經不再安全了。
片刻之間想通了全部的前因后果，陳小練的額頭已經開始滲出汗珠來。
這似乎……已經是個死局了。
他現在開始痛恨起自己的好奇心來。
在橙橙第一次劈開通道時，自己不應該被投影以真相誘惑住的。
如果那時就離開了副本，GM就會立刻告訴自己開發組正在做的一切，會有充足的時間來完成迎接刷新的布置！
“我們好像……都犯了錯誤。”
杜維嘆了口氣，沖著陳小練笑笑：“不能只怪你一個人。”
“是的。不能只怪他一個人。你們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投影臉上露出了勝利在望的表情：“雖然你們的力量與成為風眼的臨界點還有不少的距離，但……我們怎么可能就這么放任你們這樣的威脅存在？
既然你們不愿意自己動手來結束這個副本，那就只有……交給玩家們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排排的光柱開始從天而降。
每一道光柱落下后，都凝聚成了一個背生雙翼的人影。
數百個天使軀體，被投入進了這個副本之中！
而這一次出現的，當然不是毫無力量的純粹投影。
陳小練咬著嘴唇，握起了計都羅喉弓。
這力量的差別，已經太懸殊了！
雖然玩家無法全面發揮天使軀體的實力，但也已經足夠強了。
面對這么龐大的數量，自己一方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一絲一毫都沒有！
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殺死自己，只需要殺掉教皇就可以了。
一旦教皇被殺死，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最后一個副本就會結束，開發組就可以在上層世界啟動刷新。
“那么，選一個死法吧。”投影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從陳小練一行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了教皇的身上：“是保護著這個最后的BOSS，英勇戰死，還是……逃離這個副本，然后迎接整個世界的刷新？我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來選擇。十——”
“不用數了。”
辰突然冷冷開口。
“九——”投影并沒有理會辰，只是臉上帶著勝利者玩弄獵物的微笑，繼續念著。
在他的身后，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天使，正在等待著他的命令。
劍光突然亮起！
盡管教皇的身上已經被陳小練加上了一個防御罩，但卻依舊被辰這一劍輕松斬開。
陳小練愕然。
辰……就這么二話不說地，把教皇給殺了？！
連一聲商量都不打？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回零城！”
辰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在一劍斬殺了教皇之后，立刻厲聲喝道。
隨著教皇的死，副本的場景瞬間破碎，重新回到了雅典的市區，而無論是開發組的投影，還是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天使，都并沒有消失。
很快，下方的人群中就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陳小練，剛才副本已經被全部完成……”
GM的聲音同一時間在陳小練的耳中響起。
“現在還用你說么！”陳小練悶哼一聲：“把我們傳送回去！所有人！”
遠處的天際線上，綠色的光幕已經出現，正向著這里飛速推進過來。
而在光幕掠過之后，只剩下一片純粹的虛無。
就在光幕即將觸及到陳小練幾人時，光柱及時地落下。
“陳小練，刷新已經啟動。”剛剛出現在中央廣場上，陳小練就看到GM的全系投影一臉萬分凝重地看著自己：“我沒有時間離開零城，刷新同樣已經開始波及到了這里。”
在遠處，已經開始有尖叫聲響起，零城內的空間同樣也在分崩離析之中。
地面開始崩解，樓宇開始倒塌，化作最細碎的分子。
“廢話！我特么自己都看到了！”陳小練低吼一聲：“辰！不管你打算做什么，都趕快！”
“送我們去長生殿，去取奇點。”辰眉目凜然，低聲喝道。
“現在的新零城沒有長生殿。”陳小練已經沒時間去猶豫了：“GM，去中樞室！”
GM也沒有任何猶豫，下一刻，空間流轉，幾人已經出現在了中樞室之內。
在建立新零城時，陳小練并沒有照搬曾經的零城的所有布局。
傘先生他們建造三十三天時，設計了這座宏偉遼闊到近乎沒有邊際的宮殿，來安置奇點這個核心。
陳小練一來沒有足夠的力量開辟空間，二來也沒有這樣的必要。
中樞室的布局依舊沿用了原來的那個基地，大約有一個學校教室那么大，只是原本在最中央的那個金屬圓球，換成了一個半圓形的水晶罩。
在水晶罩的當中，一片混沌正在緩緩旋轉著。
在中樞室的周圍，環繞著幾個房間，留給隕石戰隊的所有人，包括陳小練自己在內。
整個零城上下，能夠進入這間中樞室的，只有隕石戰隊的成員。
而現在，所有人都已經聚集在了奇點之前。
“小臉！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喬喬一臉焦急萬分，看到陳小練出現，眼神立刻亮了起來：“GM告訴我們副本正在飛速被完成，而你在副本里又一直聯系不上，現在……”
她伸出手指著身后，整個中樞室以及所有人的房間也都在飛速地崩解著，不斷向著奇點所在的位置蔓延過來。
“等會再說！”陳小練一閃身，已經掠過了喬喬，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拍：“放心，不會有事的！”
他相信辰。
現在也只能相信辰。
既然辰剛才在間不容發的那一刻做出了決定，那他就一定在心中計劃好了一切！
“站到我身后來！”辰根本不理會陳小練和喬喬說了什么，已經沖到了水晶罩之前，手指輕輕一點，擊碎了水晶罩，右手插入了那片旋轉著的混沌之中。
陳小練站在辰的身后，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鎮定，但手心里卻早已滿是汗水。
辰最初的計劃是得到奇點，修改之后將世界模板的漏洞補完，以此來控制這整個世界。
如此一來，就能夠隔絕開發組對這個世界的控制。
而現在，他已經得到了這個機會。
剛才這電光火石的短短時間內，陳小練根本沒有時間去要辰解釋究竟打算怎么做。
如今奇點已經在辰的掌握之中了。如果他仍舊打算執行自己原本的那個計劃，沒有人能夠阻止！
他……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