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拿著骨飾,回憶了一下當年的情形。他記得,當初起作用的,就是骨飾中間的這個圓球,便問道:“您知道這個圓球是什么嗎?先祖們又是從哪里得來的寶貝?”
在是從王蟲的山洞里,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亮,但是,在特殊的能力視野下,邵玄當時看到了從這顆珠子上發出來的光,籠罩著周圍的人和物,但是將它拿到光線充足的地方,能看清一切的時候,在普通的視野里,卻發現這顆珠子暗淡如凡物。
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東西。
“寶貝?的確是極其珍貴之物。”巫眼中帶著無限崇敬,盯著骨飾中的那個圓球,說道:“許久以前,部落建立之初,第一位巫在離世之后,首領將他放進火塘,卻發現,第一任巫并不像其他人那樣直接消失,而是留下了六顆珠子。”
“就是這個?”邵玄詫異。
巫點點頭,“后來,六顆珠子,被賜予部落里有極大貢獻之人,他們也被稱為‘長老’,除巫與首領之外,他們便是部落里地位最高的六人,輔佐巫與首領。六顆珠子,就是部落里的第二道光,就算是在遠離火塘的地方,也能為族人們照亮黑夜……只可惜,在部落的火種殘缺之后,六顆珠子,便黯淡了。”
邵玄頓時感覺手上的骨飾沉重了。真弄丟了怎么辦?巫會跟他拼命的。若是一般的珍寶,也就算了,這可是初任巫留下的東西,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七顆了。
想著邵玄一愣,六顆珠子?
疑惑地看向巫,邵玄問道:“第一任巫他老人家留下的六顆珠子。都在您手上?”他剛才可是看到巫拿出的盒子里面,只有三個骨飾。
巫搖搖頭,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遺憾和痛惜:“另外三顆。隨著另一半火種,消失了。至今我也未能感覺到另一半火種所在的地方。”
連巫都未能感覺到。那還真不知道在哪里。火種,果然仍舊殘缺著,至于什么時候能找到,天知道。
又說了下冬季結束后的祭祀儀式相關的事情,巫才讓邵玄離開。這一次,若無意外,邵玄仍然是祭祀舞的舞者之一。
等邵玄離開,巫坐在原地。看著石盒里另外兩個骨飾上暗淡的圓球,沉思許久,最終化為一聲嘆息。沒過來的時候整天思量著如何過河,如何重返故地,到了故地之后又該如何。但回來之后,隨著對周圍形勢的越來越了解,巫感覺壓力甚大。
炎角部落很強嗎?是的,但只是曾經。現在的實力,相比起中部的那幾個大部落來說,還存在差距。就算是跟旁邊的萬石部落真正對上,說不定也是一個相當慘烈的結果,那是他不愿看到的。不過。冬季后的祭祀儀式中,等游人們覺醒就好了。
變強,只有變強,才能站穩腳。
邵玄那邊,他從巫那里離開之后就直接回去了,這時候天已經暗下來,在外走動的人少了很多,好在這里沒有夜燕,那些煩人的夜行昆蟲們。也因為火種的原因,出來得少了。
火種與火脈相連之后。對其他生物的影響力大了不少,喳喳現在就不怎么喜歡呆在靠近火塘的地方。只是每天過來一趟,帶點獵物給老克,然后就匆匆離開。
吃過晚餐之后,邵玄原本打算去嗑嗑那邊看下他養的那幾只食肉鳥的情況,但因為巫給的那個骨飾,他沒出門,坐在房里研究骨飾。
骨飾上起核心作用的是那顆珠子,邵玄摸了摸暗淡的珠身表面,入手并不如冬季其他物品的冰涼,帶著暖意。這樣的東西,竟然是一位巫火化后留下的,要不是聽巫說過,邵玄還真不會往那上面想。
明知道這東西的特別,研究到睡著邵玄也沒研究出個什么。只是,在睡著之后,邵玄做了個夢。
夢境中,一個由火焰組成的人形,慢慢變得清晰,一開始只是在比較遠的地方,可漸漸地,那個全身是火的人,朝著這邊直直走過來,人影越來越近,看不清五官長相,看不出年齡性別,只是一個由火焰包裹的人。
那個火人張開了雙臂,就像當初巫在火塘邊召喚火種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他似乎還在念著什么,只是邵玄聽不清。
邵玄就像一個旁觀者,看著那個火人的一舉一動。
當邵玄沉浸在這樣一個怪異的夢中的時候,他佩戴著的那個骨飾,卻在漆黑的夜里,閃了閃,然后再次暗淡下來。一如往常。
第二天邵玄醒過來的時候,夢里所見到的情形依然清晰,看了看掛脖子上的骨飾,邵玄想著,莫非是先祖托夢了?還是他自己想多了?
搖搖頭,見骨飾上的珠子仍然好昨天一樣暗淡,邵玄不再多想,今天他不外出狩獵,但是要參與巡邏。
萬石部落在冬季前還偶爾來邊境的地方鬼鬼祟祟打探一下,入冬之后,就少了,但必要的警覺心還是得有,更別提,現在部落里面有很多忠誠度有待考驗的游人們。
能夠堅持到現在的,絕大部分游人都是心性堅定之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樣的生活,就算沒有一樣能看得過眼的手藝,只要肯學,肯付出,照樣能吃得上東西,不至于餓死。
“阿玄,你說這次祭祀,能覺醒多少人?”郎嘎問道。
“這個說不準,一兩千人應該有的。”邵玄回答道。
“才一兩千?”不只是郎嘎,周圍的其他一同巡邏的人也疑惑。
部落原班人馬里面,不管能否有狩獵能力,單看圖騰戰士,那也得有一千五百多人了,剩下的除了一部分女人之外,就是年紀尚未達到的小孩子,后者里面將來還會有一大部分人覺醒成為圖騰戰士。而來到故地之后,跟過來的加上找回來的游人,那也有六七千了,當時還讓他們驚喜好久,若是這六七千里面能覺醒大部分,那得多大的助力?
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被納為本部落人的那些游人家庭中,有很多并非炎角人,像炎爍他妻子,老曷的妻子,還有一些女方為炎角人,丈夫卻是外部落游人的事例,這樣的非常多,都登記為了炎角部落人。因此,嚴格上講,按血脈來判斷的話,這六七千人里面得減去三至五成,再看能覺醒的人,最后推測出來,還真就只有一到兩千人。
聽著邵玄的分析,巡邏的人有些蔫蔫的。
“不過,回來的游人里面,女人幾乎占了一半。”邵玄說道。中途離開的游人,大部分都是男的,而女人們離開的少,或許,她們知道,就算部落里會面臨危機,但對她們而言,已經是最好選擇了。
一提起這個,本來蔫蔫的郎嘎等人,頓時振作起來。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以前在河那邊的時候,女人少,偏偏巫管得嚴,所以每一代都有不少打光棍的,再加上出生率不高,環境又艱苦,所以過去這么多年,仍然就這么點人。
現在回來的這些游人里面,不僅有很多女人,孩子的出生率也要高出很多,像炎爍他們家就是,生了倆,現在聽說生活條件好了,身體養好許多,他老婆又有了,看的郎嘎等人那個羨慕嫉妒。
只要有時間,相信部落會很快發展起來。
邵玄想著,腳步突然一頓,猛地轉身看向一個方向。那邊是部落的游人們居住的地方。
“怎么了?”郎嘎幾人見狀,問道。
邵玄帶著戒備和疑惑,說道:“總覺得,有誰在看著我。”
“這有什么,大家都知道你,說不定是誰家的小姑娘對你有意思……”郎嘎說著也頓住。
邵玄的面色嚴肅,其他人也不說笑了,他們這種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狩獵的人,直覺是相當準的,若真感覺到什么不對勁,那肯定就有事!回來的那些游人們,并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信任。
“去那邊看看?”郎嘎問。
“不用。”邵玄阻止道,“最近多盯著點那邊就行。”若直覺無誤,這次回來的游人里面,還隱藏著其他人。
邵玄剛才所視的方向,部落回來的游人們所居住的地方,一棟不起眼的木屋里。
“如何?我就說讓你小心點,你偏不信。”屋子里,一個看上去憨厚的壯年男人,坐在木凳子上翹著腿說道。不過此時,他面上的憨厚全無,有的只是幸災樂禍。
木屋的窗戶旁邊,一個長相秀美身材纖瘦的女人靠墻躲著,剛才她不過是計劃著去試探試探那小子,卻不想,對方已經看過來了,還好她躲得快,沒被瞧見。
女人正準備分辨什么,就聽外面有腳步聲靠近,不是圖騰戰士的,這讓兩人放心不少。
“找我的,我得出去干活了,你自己多小心,這兩天最好別出去,否則咱們會被發現。”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面上的調侃之色快速散去,變得憨厚,還帶著點木訥。
接下來的日子,每個巡邏隊伍,都會特意去注意下部落的那些游人們,只是一天天過去,并未有什么異況發生。
很快,冬季也要過去,近千年來,意義最大的一場祭祀儀式也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