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用這樣的東西,若是讓泰河部落的人知道,肯定會心疼不已。平常人都不會想到在大晚上用這個,襲擊者們顯然也沒想到會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因此,在他們正得意自己過人的夜視能力時,被這突然的幾下子給弄懵了。瞬間炸開的煙霧將周圍籠罩,根本不等他們繼續發呆,炎角的人已經沖上來。
跟著邵玄和征羅一起過來的,都是平日里狩獵時配合非常好的人,基本上對方胳膊一甩,他們憑聲音就能知道是不是自己人。
邵玄聽到一聲熟悉的咔嚓聲,眉角挑了挑,那是征羅捏碎人胳膊的聲音,之前遇到的幾波人,邵玄曾見到過類似的情形。
雖然此時對于炎角的人,以及這些黑衣夜族人來說,都是看不到或者只能透過煙霧看到一點朦朧的影子,但對于邵玄來說,卻不同。他能夠透過煙霧看到在場的每一個人。
鏘!咔嚓!
多康的斧背砸在一個黑衣人身上,對方胸口的一塊金屬護甲猛然塌陷,隨之傳來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不是斧刃砍的,而是斧背硬生生給砸出來的!
這是夜族人第一次面對炎角部落的戰士,也是讓他們難忘的一次,只有交鋒了,才能體會到那種堪比兇獸的蠻力和暴烈的攻勢,夜族的人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只突然從山林里躥出來的猛獸。
“退!”一人喊道。
比力道,他們是絕對敵不過這些炎角人的,而且,在那般蠻橫的力道之下,他們很多技巧的使用都會有片刻的停滯,因為他們需要時間來緩沖蠻力帶來的肌肉麻痛。
更何況。那些煙霧也阻礙了他們的視線,他們的優勢是夜視能力,而不是在這里跟這幫野蠻人盲著眼瞎打!更不利的是。同樣眼盲情況下,炎角的這幫野蠻人比他們反應還要迅速一些。只能先退!
退。卻不是直接撤退,而是退出這片煙霧之地,扔出的這些煙霧不可能將整片林子都籠罩,它只是在一個小范圍而已,留這里繼續跟炎角人打,他們才是傻了。
幾個黑衣人剛出煙霧籠罩之地,嗖嗖嗖嗖一陣箭雨朝著他們射過去,動作快的挑開箭支跑離。稍微慢一點的中箭受傷,被沖過去的邵玄補刀。
所有的這些箭支都沒有射進煙霧籠罩之地,因為那里面有不少炎角的人,他們都按照邵玄之前的計劃,暫時不會離開這里去追擊那些黑衣人,而是等最后一輪箭支射完之后,聽到邵玄的示意他們才會出去。
并不是方才沖出來的每個炎角人都躲在煙霧里,除了還隱藏在山林里的一部分炎角人之外,就只有邵玄暴露在外面了。
剛才被箭矢射傷的黑衣人大多都是邵玄補刀。
在不遠處灌木叢后,有兩個人盯著邵玄。他們拉弓上箭,雙眼瞇起,鎖定在邵玄身上。也只有他們。才會在漆黑的夜里有這樣的眼力能瞄準目標。
一聲非常輕微的弓弦顫響,帶著金屬箭頭的箭支旋轉著,高速飛出,射向邵玄的方向,而且是朝著邵玄的心臟!
邵玄眼睛跳了跳,手腕一抖,劍身晃動,擋在身前。
箭頭擊打在劍身上,發出脆亮的聲響。震得人心里一顫。
箭支被擋開,邵玄看向灌木叢那邊。
果然有弓箭手!
邵玄調動著體內的圖騰之力。體表的圖騰紋因為草泥的涂抹而擋住。仔細感受著身周的每一絲氣流變動,耳中抓捕每一個輕微的聲音。感受風吹草動,甚至敵方屏氣凝息也無法控制的心跳聲。半徑十米之內,只要有任何人存在,邵玄都能感覺得到。
周圍還有一個人,鼻間嗅到了可疑的氣味,耳中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雖然對方極力降低存在感,但邵玄仍然感知到了他的具體位置,不需要依靠夜間的特殊視力,哪怕對方抓住劍柄的動作,邵玄也能感知得到。這就是長久狩獵,甚至夜間狩獵后形成的感知能力。
邵玄看向灌木叢那邊的時候,躲在灌木叢后的兩名弓箭手,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就好像對方能夠透過黑夜和樹葉的遮擋,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似的,自己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手指搭在弦上的每一個細節,對方都能看出一般。
這種怪異感覺籠罩之下,兩名弓箭手對視一眼。
“怎么辦?換個地方?”一名弓箭手眼神無聲示意。
另一名弓箭手看向邵玄,正好邵玄朝這邊過來,他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
這種詭異的感覺之下,那人抽出一支箭搭弦射出,動作行云流水,從抽箭到射出,也只一個瞬間而已。
在對方射出箭之前,邵玄就動了,他朝那邊快步跑過去,身形一只迅捷的豹子,直沖過去,然后猛地屈膝彈起,雙腳離地,身體躍起時,劍身在空中撞向了那支射過來的箭。
鐺!,
箭支被震飛,邵玄勾住一個樹枝,靈活地翻過去,落地前另一只手正好接住剛才被震出,撞上樹枝又彈回的箭支,甩出。
一聲悶哼。
躲在灌木叢后面的兩個弓箭手,其中一個被箭支穿透。
血順著箭支穿透之處流出,受傷的人想要站起身逃開,剛一動卻感覺到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垂頭看向胸口的位置,胸口處有獸骨護甲護著心臟,箭支并未穿透這個獸骨,確切地說,箭支并未觸碰這個獸骨護甲,而是擦著護甲的邊沿射入的,偏一分就會撞上護甲。
巧合?還是……
受傷之人眼中充滿了不解和驚訝,心中也升起絕望,同時,一個念頭浮現在腦中,驚得他額頭大滴的汗冒出,身體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發出痛苦的。他們射出的這些箭都是涂抹過毒的,只要被箭頭傷到。毒素就會迅速在身體里蔓延開來。只是他們在淬毒的時候,并未想過。自己手上出來的箭,會被用在自己人身上。
中箭的黑衣人再次看向邵玄所在的方向,他看到邵玄越來越近的身影,全身都劇烈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身上傳來的疼痛影響,還是被心中的猜測所震驚。在失去意識前,他吼出聲。
“他能看到我們!”
另一名弓箭手想要跑,邵玄的劍卻已經劈下來了。
躲在其他地方觀望等機會的人心中一驚。他們都聽到了自己人剛才的吼叫聲。
他能看到我們?
怎么可能?
他們不是炎角人嗎?
根本就沒聽說過炎角人能在夜里視物!若真如此,也太超過他們的預料了。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離邵玄不遠的躲在樹后的人心中猛跳,若是對方能在夜里視物,他們還哪里來的優勢?!
正待逃跑,那人突聽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風吹過樹枝時帶動的聲響,心中一凜,轉身揮砍。
邵玄握著手中的劍,劍鋒帶動的氣流中混著血腥,從上方直逼而下。如踏下的巨獸的利爪,毫不留情踩下。
扛住這一劍的人,感受著比刀斬斧劈還要強烈的疼痛。身上的骨頭都快要被震散架一般,雙腿差點不支而跪下,原本充滿殺意的面上,此時卻因為從手腕到胳膊到全身蔓延的疼痛,而扭曲起來,只是現在是夜晚,他臉上也用黑布蒙著,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劍刃與劍刃碰撞滑動的聲音,激得人如身在寒冰之中。耳膜都在顫栗,汗毛根根抖動。肌肉都哆嗦起來。
劍鋒劃過一道如鐮刀般的弧度。
噗嗤!
血流噴濺。
邵玄沒有去看倒下的人,曲起小拇指放在嘴里吹響。
這是告訴煙霧中的那些人。以及藏在其他地方的炎角戰士們,可以開始捕獵了。
即便在夜晚,即便這里是一片他們以前從未來過的地方,但是,他們仍然能夠清楚分辨出山林里各種生物的氣味,以及那些隱藏在草叢里、樹干后、枝條上的那些人。
邵玄繼續尋找那些躲藏著的弓箭手們,防止他們在暗處放冷箭。
夜,還長。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向山林之時,在山上停留的隊伍已經準備出發。
除了山林里的,山上也被襲擊過,只不過上山偷襲的人相對較少。
犧牲的戰士們已經被火化,所用的火,就是巫搭建臨時火塘而召出來的火種之火,人在,火種便在。巫曾說,逝去的人靈魂回歸火種,部落的人們常說,先祖和其他逝去的人與大家同在。
魂兮魂兮,無悲以恫。
只要有人活著,火種就一直傳下去。
翻過大山,便到了那片干旱的草原。
邵玄還遇到了曾經見過的那些騎馬人,不過邵玄并未與他們多說,那些人看向炎角部落的眼神帶著防備,畢竟,任誰見到一支遷移的隊伍,都會防備起來。
看著炎角的隊伍并沒有留下的意思,那些人才長舒一口氣。
“剛過去的那些人是誰啊?”
“不知道,看上去并不好相處的樣子。”
“管他呢,只要不在咱們的地盤上落腳就行,別跟咱搶地盤。不過,這么大一個部落,看著實力也不弱,怎么會遷移呢?”
這里屬于偏遠地區了,消息別說滯后多久,壓根就不靈通,并不知道炎角人的事情。所以見到炎角的人,他們只是好奇這支隊伍要走去哪里,畢竟,有肥沃土地和眾多獵物的地方,正好與這只隊伍所走的方向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