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堊老遠從下游臨海的地方,乘著簡陋的木筏,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終于來到上游的炎角部落,而且看上去他們的目標本就是炎角。
歸壑雖然沒有完全弄明白那些人說的是什么,但也從中連蒙帶猜得出一些結論。
那些人不知道要找的是誰,他們只是沿著炎河往上,直到不能走的時候,就是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
而不能繼續走,正好是因為石橋的存在將炎河上攔著了,除非將木筏搬起來越過去,或者提上岸再繞過去,否則就會被一直攔在那里,畢竟人工河道還沒開通,現階段只能用這樣的方式。
而那些人,顯然是認為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么。”歸壑想不明白。
那些人雖然帶著防備,但卻并沒有對炎角人表現出惡意,而且據當時守在石橋那里并將他們帶回來的戰士說,當時那些人可是歡呼過的,可見他們當時真的非常高興,憋著一口氣終于松懈下來,才會暈倒一大片。
“他們的姿態放得很低,剛見到我們的時候,他們還恭敬地行過禮。”歸壑當時也驚訝,畢竟,雖然炎角在這一帶混出了些名氣,一些小部落的人在他們面前也會巴結奉承,但歸壑看得出來,那些人的態度不同,若真要說的話,那些人的眼神中帶著些懇切,并無諂媚。
因為沒有表現出任何貪婪和攻擊的惡意,歸壑才暫時將人安置下來,否則,只要發現一點不妥的地方,歸壑會直接讓人將這些來歷不明的人宰掉喂炎河的魚。
“原因應該就在那個大貝殼里面了。”邵玄說道。
“嗯,只不過,必須等到那些人都醒過來,否則,他們不會將那個大貝殼打開。里面肯定是對他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弄清楚他們的目的,而且,既然他們是從海邊來的,正好能從他們口中得知這一路的情況,對于下游臨海的情況,咱們現在還是空白。”邵玄說道。
歸壑聞言一笑,“的確如此。”
炎角確實可以用強制的手段來弄清楚那個大貝殼里面到底裝著什么東西,甚至可以殺人奪寶,只是,沒有必要。
那點寶石和貝殼,炎角還真看不上。
對于寶石和貝殼,炎角人從來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一開始征羅他們從海那邊過來的人或許會眼熱,但現在,早已經習慣,也不會被眼前的這點利益限制,否則,以后怎么辦?
兩天后。
被炎角安置下來的那些人,終于緩過來了,昏迷的人也在這兩天里陸續清醒,那些原本強撐著沒倒下的人,見同伴醒了之后,才在旁邊躺下。不管什么時候,那個大貝殼旁邊都有至少十個人守著,不讓人靠近。
不過這兩天,這些人中的頭領終于站出來了。
之前那人因為受傷嚴重,昏迷了一天,醒了之后便急著要找這里的首領和巫。
此時,那人言辭急切,大概不知道如何表述,有時候一急,言語更混亂了。
不過,相比起一開始那個人來說,這個人的表述雖然算不上清晰,但也能讓人大致明白了。
他叫賀邊,是氐山部落的首領,他們部落遇到了麻煩,于是依照巫的話,他帶著他的族人沿著河流往上行。
“只要沿著這條河一直往上,直到無法再繼續前行的時候,我們就到了。這是巫告訴我們的,這周圍,真的只有你們一個部落?”賀邊詢問。
“這附近并不止我們一個部落,不過,這周圍最大的部落,只有我們炎角。”歸壑道,“你們遇到的那座石橋,就是我們部落造的。”
雖說是利用石蟲王蟲造出來的,但也間接算是他們部落造的。這話也不完全錯,歸壑說起來沒壓力。
聞言賀邊頓時肅然起敬,他雖然昏迷了一天,但他還是記得昏迷之前所見到的情形,山上的那些房屋他都看到了,那是與他們部落完全不同的景象。
尤其是那座石橋,竟然橫跨這條河,那般堅固的石橋,是怎么造出來的,他無法想象,于是,在他心中,炎角的地位瞬間拔高幾個臺階,形象越發高大上,最重要的是,炎角越強大,他就越興奮,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能夠從炎角這里找到拯救部落的辦法。
“請救救我們氐山部落,我們能夠拿出所有能拿出的東西,甚至我們這些人的命!只求你們能夠救救我們氐山部落!”說完賀邊對著歸壑一個大拜。
歸壑也茫然,這還是第一次碰到一個部落的首領對著他行如此大禮的,而且,他只聽到這些地山部落的人說讓炎角救他們,怎么救?他連原因都不知道,賀邊說了很多,但是他完全聽不懂,只知道肯定不是外敵的原因。
歸壑木著一張臉,看了看一直不停說“救救我們部落”還對他拜著的人,扭頭對邵玄道,“你來。”
邵玄看著神情激動,說著說著還差點痛哭流涕的人,“你先起來,咱們聊一聊。”
賀邊一抬頭,發現歸壑已經挪旁邊了,而離他最近的只有一個看上去比較年輕的人,有些不明白炎角這什么意思。
“你是?”賀邊問。
“炎角大長堊老,邵玄。”
賀邊看了看邵玄,還是迷茫,“大長堊老是什么?”
“咳,大長堊老是部落地位與首領和巫相當的人,在我們炎角,大長堊老的地位更特殊。”歸壑解釋道。他沒想到這個部落竟然也不知道“長堊老”是什么,就如他們炎角當初被隔絕一樣,不過,氐山部落并非被隔絕,而是他們自己不想與外界交流。
賀邊反應過來又要開始拜,邵玄趕緊道,“你能否將你們氐山部落的圖騰畫出來?”
圖騰能初步了解一個部落,而且每一個部落的人,他們可以不會畫其他,但是自己部落的圖騰是絕對掌握的,再者,圖騰并非秘密,屬于能公開的事情,像炎角這樣的大部落,還樂意讓更多人知道自己部落的圖騰。
所以,對于邵玄的詢問,賀邊并無不滿,在邵玄拿出毛筆顏料和布之后,賀邊便開始畫了。
筆和布賀邊用著不習慣,但是畫圖騰確實熟練的,不過數息時間,氐山部落的圖騰便畫在那片灰黃的麻布上,雖然因為握筆生疏以至于畫出來的線條并不均勻,但并不妨礙邵玄看清那個圖騰。
在賀邊開始動筆的時候,邵玄還以為賀邊畫的是一個帶著眼鏡的怪異的“囧”字,不過很快,那個戴眼鏡的“囧”字周圍添上了一些類似魚鰭和鱗片的花紋,一邊還有魚尾巴。
很明顯的臨河或者臨海的部落喜歡用的圖騰紋。
與魚相關。其他的倒暫時看不出什么。
畫完圖騰之后,賀邊便眼巴巴看著邵玄,等著邵玄后面的話。
“你們帶來的那個人,貝殼里的那個,應該是你們巫封的,能讓我們看看嗎?”邵玄又問。
邵玄看過那個大貝殼,沒靠近,但是能感覺到,那個大貝殼上有屬于巫的力量存在,能讓一位巫親自動手封起來的,自然是非常慎重且重要的。
賀邊這次沒有一下子就點頭,而是皺緊眉頭思索了會兒,其間還數次打量邵玄,最后一咬牙,同意了。
放置大貝殼的房間,守衛在那里的人,見是賀邊帶人進來,沒再攔著了,但是神色很緊張,又帶著些哀戚和激動。
很奇怪。
邵玄的視線只在那些人面上快速掃過,便看向那個大貝殼。
賀邊深吸一口氣,走到那個雙殼緊閉的大貝殼旁,輕輕敲了敲里面,帶著小心翼翼:“點點!點點,醒了沒有?”
下一刻,貝殼上,雙殼緊閉之處,一些深藍的圖紋顯現,那些紋路與賀邊畫過的氐山部落的圖騰很像,不同在于,賀邊畫的比較搞笑,而那個大貝殼上的圖騰,那個原本像是個帶眼鏡的“囧”字的地方,卻讓邵玄莫名有股寒意和壓力。
那不是針對邵玄的,而是圖騰本身帶著的氣勢。
氐山部落,絕非看上去的那么人畜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