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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千呼萬喚始出來啊。咦,這人是誰,怎么有些面熟?”
聽到腳步聲,有學生當先發現了氣度不凡的竺學林。
聞聲,很多人紛紛抬頭,很快就有人認了出來:“這是我們文法學部的竺學林副學部長,我靠,不會是他代課吧?”
“扯淡。人什么級別,是嚴格意義上比學院院長還高半級的領導,怎么可能半路里給人代課?再說了,學部領導都是搞行政工作的,并非真正意義上搞學術的人。”
“那是你丫少見多怪,我們文法學部的這位竺學部長,可是走翁大大的得意門生,正經八百的博士生,之前在首都大學有過多年的任教經驗……咦,竺學部長后面還有一個人,戴著黑框眼鏡,小帥小帥的,不過,怎么也有點眼熟啊?”
“你還別說真眼熟!”
“不是吧,如果不是竺學部長,難道這帥小哥才是新老師?”
“我冇日太年輕了這什么情況?”
鄧錚今天照舊戴著貝格格專門為他挑選的那款掩飾感極強的大黑框。加上昨晚備課有些遲,上午起晚了,沒工夫料理頭發,就罩了頂復古駝絨帽,這樣一來,一時還真難認出來。
不過在座之中,卻是有一人一下子便將他認了出來,正是姜妃。她本來正在跟同班的那位眼鏡妹閑聊,聽到議論抬頭去看,啊的一聲,驚呼之下,竟把手里的水芯筆都給折斷了。
熟不知,旁邊眼鏡妹更是大吃一驚。
剛剛小半個學校的校草級人物都聚攏在四周,各種秋波明睞,各種殷勤賣好,各種明里暗里地展露特長……搞得一向心如古井的自己都有些亂花漸欲迷人眼,小心肝兒撲騰撲騰亂跳,但主角姜妃卻毫無反應。關鍵是,她的這種毫無反應還不是一般姑娘故作矜持刻意的不假辭色、扮清高疏離,她那是真的注意力興趣點完全不在這上面,就仿佛手中《倚天屠龍記》上的隨便一個標點符號都比周遭那些嗡嗡嗡嗡的蜜蜂要有趣可愛的多。
然而現在進來了什么人,竟讓她吃驚成這樣?
折斷了自己剛剛送她的親自制作的手工水芯筆不說,眼神更是瞬間淪落得跟方才那些校草望向她時一樣?!
嗯哼,有殺氣!!!
眼鏡妹瞬間抬頭,出于直覺,飛速排除了竺學林,徑自落向后面的鄧錚。而這時,鄧錚已經笑著摘下了臉上的大黑框——
嘶!!!眼鏡妹身體猛的一抖,雙手一緊,剩下三支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手工水芯筆啪嚓,全部折斷!接著,從喉冇嚨底部擦出一道聲音:
“我擦!居然竟然駭然,竟TM是大金梁!”
而幾乎就在鄧錚摘去眼鏡,眼鏡妹認出她來的同時,大半個階梯教室的人也都認出來了!
開玩笑,會來選修《千古文人俠客夢》這門功課的人,能有幾個不認識金梁?!
于是冇乎,隨著鄧錚摘下眼鏡這個動作,毫無征兆的,整個五百人的階梯教室里瞬間像是發生了地震一樣,堪稱狂暴級的躁動喧嘩聲,把竺學林想要介紹鄧錚的開場白都給全部壓了下去!
“啊!!!是金梁!”
“我靠不是吧,真的是wuli大金梁!!!”
“怎么可能?我是老眼昏花了嗎?!”
“哥們兒掐我一下,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不是,這,這,不科學,怎么會是金梁來代課啊?”
“我天!文學院真把金梁請來了?”
“不是說鄒老炮的文學院最古板嚴格嗎,啥時候這么思維開放了啊?屁吧你個伶叮咚,讓首體大的來教文學院的課,全國也沒先例啊?!所以說早該這樣子才對嘛,害我今天差點沒過來!”
“喂,在哪里?操場打球?還打個逑!趕緊搬上小馬扎,大金梁過來了,是我們《千古文人俠客夢》的新任課老師!”
“午休?行啦少裝!趕緊關掉D盤,收起電腦,整理好廢棄衛生紙,別擼了,大金梁來了!”
“傳媒大學的眾金甲衛士聽好了,放下手頭一切事宜,速到‘舊址樓’3號階梯教室匯合!咱家大金梁來了!”
突然爆發的洪水般的嘈雜聒噪,夾雜著各種震驚之下的爆粗口,乃至隨后手舞足蹈的敲桌子震椅子,儼然一副造反運冇動的樣子,這場面,讓張文華、端木巍然等一眾來聽課壓陣的領導教授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他們教書多年,哪見過這種陣仗啊?!
端木巍然被震得白眉亂跳,怔了半響,啞著聲音憤憤不平道:“這……什么情況,就算金梁老師再年輕,教學經驗再匱乏,那也是學院親自選的老師,那也是在文學上有一定造詣的名家,怎么著不比在座的這些生瓜蛋子強多了?就算不歡迎,不信服,覺得他太年輕,也不能這樣動輒粗口辱罵、借毀壞學校公共財物以發泄不滿啊?真是豈有此理!這,這成何體統?”
老教授之所以排斥鄧錚,純屬老派學者的執拗或傲氣,一定程度上承認鄧錚在文學創作上的素養,但絕不認同他能加入自己這種層級的教育圈子。
然而這時候一看鄧錚竟遭此“羞辱”,頓時又不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先不說這位金梁確有一定的專業素養,我們今天這么多德高望重的領導教授親自過來,表面上是歡迎新同事,其實還不就是為了給他壓陣,擔心他年紀輕沒資歷鎮不住場面被你們“欺生”?怎么著,敢情還壓不住啊?!
文學院副院長張文華其實對選擇鄧錚也有一定的看法。不過不滿意歸不滿意,有看法歸有看法,那都是拍板之前的事了,現在已經確定要請他來試講,那么就得統一思想。起碼在學生面前,這個面子還是得給的,這個場子還是得撐的。眼前這種情況,一定要讓學生深刻感受到學院上下對金梁的信任,不然的話,現在的學生鬼精叛逆的很,今天這個場撐不住,金梁以后也就沒法開展教學工作了。
想到這里,他站起身來,斟酌著措辭,想要幫鄧錚壓一壓場。
而就在這時,臺上鄧錚忽然攤手下壓,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于是,讓在座所有領導教授感到極其不可思議,甚至心生恐慌的一幕發生了,他的這個動作,就像給音樂播放器摁下了休止符,前一秒還猶如集貿菜市場東非難民營一般的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偶有一些反應遲鈍不開眼的,也迅速被周邊的“大小俠們”憤怒制止。
鄧錚望著五百多雙明晃晃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按照前日通電話時父親親授的秘訣,慢慢環視一周,真誠自信地跟視線過處的每一位同學短暫眼神交流。
貌似自從在嶺南大學浩然大禮堂內現場觀摩了鄧錚指點江冇山、揮斥方遒后,鄧海現在對他的信心比鄧錚自己還多,前日電話里一聽他說起這事,那叫一個高興,然后渾然忘了鄧錚是在咨詢他該不該去,能不能教,直接就開始循循善誘地囑咐一些首次登臺跟學生交流講課的注意事項,最后更是干脆連著裝發型都仔細關切了一遍……直到鄧錚開口問他覺得自己能不能行,才很不爽的爆了句:“老鄧家祖輩兒八代,冇就出了你這么一個翰林國子監,你說不行能行嗎?!”
正環視著,忽然就看到了姜妃。
他是完全沒想到居然在這里見到姜妃,不過也沒多想,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緊接著眼神不停,又自看向了別處。
姜妃呢,剛給林小璐打過電話,知道并不是小璐在瞎胡鬧,于是就禁不住胡思亂想了,那么他……怎么會忽然出現在了這里?
心緒紛亂下,往事紛至沓來,從當初“妃音流韶”糾紛,他不惜錯過話劇大師滿庭堂老先生的壽宴,出來為自己站臺;到后來在粵州電視臺被“真命天女”隊長宋自真算計踩裙角,也是他第一時間為自己披衣撐腰,還當場發飆封殺“真命天女”;再到后來被票選為“新生代第一性冇感女星”忐忑不安時的開解安慰;“crystal走音事冇件”;“青春詠嘆調演唱會”……似乎在自己最需要、最渴望幫助的時候,不用開口,無需多言,他就像深知自己所想,總會第一時間從天而降,猶如守護天使……
難道這次,竟還一如既往……
正當她腦洞大開胡思亂想到這里時,好巧不巧的,鄧錚恰望了過來,還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竟似在答“正是”。
咔嚓一下,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碎裂了,女孩兒心尖兒驟然一顫,以往不曾發現的某些情愫就像墨汁滴在了牛皮紙上,迅速暈染開來,再也無計消除……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金梁。也是這門《千古文人俠客夢》的代課老師。同學們,今后請多關照。”
環視用了數秒。之后,鄧錚深吸了口氣,按照助理幻萍昨個兒給的意見——把講臺當做舞臺,穩了穩心神,很簡單的,來了這么一句。
呼啦啦啦啦,夏日突降的暴雨一般,階梯教室里響起了瘋狂熱烈的掌聲。
掌聲中,還夾雜著“加油”、“頂你”、“愛你”之類的歡呼喝彩……
在座諸位領導、教授這下終于瞧明白聽清楚了,擦,敢情剛才不是起哄不滿,是在歡呼冇激動?
我們剛來接手班級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么敲桌子震椅子嗷嗷亂叫啊!
再者說,這個開場白講得哪里好了,簡直菜的不能再菜,還“多關照”,你當你這是公司員工第一天上班呢,但大家居然鼓掌鼓得這么動勁,好多人手都紅了!真是蒼了天了,這個金梁竟就這么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