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敏之走了沒多遠,就被緹騎攔住了。冰火!中文
虧得他有備而來,隨著帶著通行證,這才沒有被緹騎當場逮捕。不過,這么一耽擱,他離無忌又遠了一些,只得催馬急行。
沒走多遠,他又被執戟攔住,詢問,檢查通行證,核對相貌,等這些手續一一辦完,連巨人的背影都變成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小黑點。
一路上,令狐敏之被緹騎、執戟攔住了五次。
被巨人的腳步聲驚動,卻沒來得及阻攔的緹騎、執戟心情很惱火。除夕夜當值,不能和家人團聚,已經夠窩心了。又遇到這么囂張的權貴,帶著巨人在大街上狂奔,連一點遮掩都沒有,他們想裝沒看見都不成,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不過,他們也不肯輕易上前阻截,真要攔住了,未必就是好事,說不定還要挨一頓罵。所以他們雖然喊得兇,行動卻不積極。
既然對方是向城郊去,離皇城越來越遠,就算有什么事,也不會傳到天子耳中。既然如此,又何必辛辛苦苦的趕上去觸霉頭?
可是,對令狐敏之就不同了。他們聲色俱厲,嚴格盤查,恨不得先把令狐敏之掀翻在地,海扁一頓,消消戾氣再說。
令狐敏之莫名其妙的成了無忌的替罪羊,挨了不少訓斥。
一直到城郊,巡邏的禁衛軍越來越少,令狐敏之才算追上了無忌。
看到令狐敏之和杜魚追上來。無忌很意外:“你們來干嘛?”
“你干嘛去?”令狐敏之強壓怨氣,急急的問道:“是去殺史大龍嗎?”
“你覺得我像是逛街嗎?”
“不能去。”令狐敏之趕上,試圖攔在無忌前面。可是看看巨人的大長腿,估計就算搶到前面也未必攔得住,只會落得一個骨折的下場,又放棄了。“史大龍有三百多死士,以一敵百,你沒什么勝算。”
無忌笑笑。
“無忌,你抬頭看看。”令狐敏之急了。伸手指著天空:“你看到什么沒有?”
“有什么?”
“有你看不到、想不到的敵人。”令狐敏之大聲說道:“鷹揚將軍身邊有十三個高手侍從,號稱十三鷹侍。最弱的也是玄境五階。你知道玄境五階是什么實力嗎?”
無忌沒吭聲,只是調整視力,再次看了一眼空中。
他看到了三個紅點,在空中滑行。在漫天閃爍的鞭炮和焰火的映襯下,他們像三顆流星。
這應該就是令狐敏之提到的十三鷹侍,看來殷郊很看得起自己,居然一下子派了三個來。
他知道玄境五階是什么實力,嬴亦然現在就是玄境五階。他還看過玄境三階的殷玄的表現,按照升一階,實力翻一倍的推算,令狐敏之說玄境五階的鷹侍能夠提起一個巨人,他一點也不懷疑。
不過。這并不能阻攔他前進的腳步,如果連面對玄境五階鷹侍的勇氣都沒有,他還怎么面對據說已經穩居玄境巔峰多年的鷹揚將軍殷郊?
“擋我者。死!”
無忌輕拍木頭的肩膀,將一片薄薄的紫血龍芝塞到了他的嘴里,讓他含在舌下,調整氣息,準備戰斗。
林飛和石頭如法炮制。
經過幾十里的奔跑,他們的筋骨已經活動開。氣血沸騰,正是狀態最好的時候。含一片紫血龍芝。補充一下元氣,是為了將狀態調整到巔峰狀態,一舉突破死士的堵截。
以一敵百,必須速戰速決。
“多謝提醒。”無忌對令狐敏之笑笑:“你們離得遠一點,免得礙手礙腳的。”
令狐敏之愣了一下,無忌等人已經奔得遠了。
“杜魚,我很廢嗎?這么被他嫌棄?。”
杜魚舔了舔嘴唇:“大人,靈境巔峰,當然不算廢,不過……”
“你別說了,我知道了。”令狐敏之很受打擊。“杜魚,作為一個侍從,即使是面對主人,有時候也要照顧一下面子的。”
“我想,這應該不是大人需要的。”
“呃,好吧。”令狐敏之長嘆一聲:“我們去白馬寺,看看七皇子在不在。”
白馬寺是咸陽名寺,佛法進入大秦,所建的第一座寺廟就是白馬寺,而且是皇家所建,氣勢規模均非普通寺廟可比。
佛寺皆有塔,白馬寺也不例外,而且擁有城南第一高塔。
站在佛塔上,能看到十里以內的動靜。無忌借住的驛舍、景家所在的景陽里、史家正好都在目力可及范圍以內,是最合適不過的監視地點。
七皇子嬴敢當憑欄而坐,昏昏欲睡。折扇搖搖欲墜,卻一直沒有落地。
嬴敢當心情很不好。
平時,他也喜歡到佛寺閑逛,訪僧論法,吃吃齋飯,喝喝清茶。可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是除夕,天子要集結在京的皇子皇孫一起守歲。一年到頭,也就今天能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呆在一起說說話,吃頓團圓飯。
可是他卻被母后派到這里來了,吃著沒有油水的齋飯,還得頂著寒風,一個人孤伶伶的呆在佛塔上,等可能會出現的無忌,等著收回他手中的令牌。
他會來嗎?嬴敢當哭笑不得。明知史大龍召集了三四百死士,要和他拼命,如果無忌還會來,那真是瘋了。這時候,他不躲在天然居,吃著餃子,喝著酒,卻要趕來和史大龍拼命?
怎么看,這都有點不靠譜。
“殿下,你看。”隱在黑暗中的要離一羽突然趕到嬴敢當身邊,指了指漆黑的天空。
“什么?”嬴敢當有氣無力的抬起眼皮。掃了一眼漆黑的天空,隨即愣住了,一轱轆爬了起來。“鷹?”
“是鷹侍。”
“嘿。難道那二貨真的來了?”嬴敢當突然興奮起來,摩拳擦掌。“這貨還真夠二的啊,我妹妹怎么會看上這么一個沒腦子的家伙?”
要離一羽不吭聲,微微側著腦袋,凝神傾聽。
“殿下,有人來了。”
“誰?”
要離一羽沒吭聲,只是手扶劍柄。走到了樓梯口,腳下不丁不八。臉色平靜,眼神凌厲。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響起,有兩個人走進了佛塔。
“在下令狐敏之。求見七皇子殿下。”
嬴敢當一怔,和要離一羽交換了一個眼神,點了點頭。要離一羽提氣清喝:“殿下有令,著令狐敏之一人登塔。”
“謝殿下。”令狐敏之應了一聲,示意杜魚守在塔下,自己一步一步的登上了佛塔。他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很穩重,確保腳步聲清晰而穩定。
十三級佛塔登完,令狐敏之站在嬴敢當的面前。面不紅,氣不喘,躬身施禮。
“令狐氏令狐敏之。拜見七皇子殿下。”
“你來干什么?”嬴敢當笑瞇瞇的說道:“大過年的,不在家守歲,跑到白馬寺來,看破紅塵,打算削發為僧?”
“來陪殿下。”令狐敏之微微一笑:“如果能與殿下同處一寺,時時請益。削發為僧也不錯。”
“哈哈哈……”嬴敢當大笑,用折扇拍著手心。“令狐家終于出了一個有趣的人。”
“和無忌相比。敏之不算有趣。”令狐敏之走到欄桿邊,手指史家方向。“殿下,一場好戲即將上演。”
“悲劇還是喜劇?”
“當然是以一敵百,以弱勝強,皆大歡喜的喜劇。”
“皆大歡喜?”嬴敢當眨了眨眼睛,看了令狐敏之一眼,無聲的笑了起來。“恐怕不見得呢。”
史大龍身體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握著扶手。手心的汗沾濕了黃花梨,扶手冰涼,似乎結了冰,寒氣入骨,刺得史大龍的手心發麻,甚至連頭皮都有些發麻。
那張價值千金的金票已經被他換成了小面額金票。除夕之夜,征召周邊數十里的部下與敵人拼命,沒有點刺激是不夠的。
史大龍知道自己門主的威望搖搖欲墜,如果不拿出點魄力,死門人心必散。
為此,他不僅拿出了所有的賞金,還又拿出了千金,用重金懸賞來刺激部下的士氣。只等殺了無忌,就論功行賞,讓部下拿著賞金回家過年。
或者是撫恤。
這已經注定是一樁虧本生意,史大龍肉痛不已,卻不得不如此。
為了死門的存亡,更為了他史大龍的存亡。
三百二十一名死士,對付一個鄉下小子,這陣仗在死門歷史上絕對是第一次,估計也會最后一次。
史大龍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自己和無忌沒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個小沖突而已,怎么就變成了生死之戰?
是我踢上了鐵板,還是那個鄉下小子初來乍到,不知死活?
看著身邊的腰桿挺得筆直的部下,史大龍跳得有些不規則的心慢慢沉靜下來,嘴角甚至挑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三百二十一人對四人,還如此緊張,我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死門門主,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死士。
這時,有雷聲響起,從身后兩側迅速接近,片刻之間就來到了史家附近。
雷聲滾滾而來,大地為之震動,史大龍霍然轉身,剛剛松弛下來的牙關咯咯作響。
兩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兩側院墻的后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史大龍,俯視著院中的死士。
“轟!”一聲巨響,西側的高大院墻轟然倒塌,將倚墻而立的死士壓在墻下。
“轟!”又一聲巨響,東側的院墻也被巨人推倒,十余名死士被壓在墻下。
在漫天煙塵中,兩個巨人闖進了史家,如天神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