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招?”書魔笑道,“黑影人,別再逞強了,你如果有絕招早就用了,哪會憋到現在?”
“你懂個屁!”黑衣人道,“我們主角最喜歡在最后時刻才放大招,這種逼格豈是你這種反派能夠領會的?”
書魔笑道:“你全身是傷,體力透支,還能有什么絕招?即使你有蓋世神術,沒有了體力,也只能被我的上帝視角活活耗死。”
“所以我才說你懂個屁。”黑衣人擦了擦胸口的鮮血,說道,“我們主角的絕招早已超出技能的范疇,凌駕于一切仙法神術之上,這個絕招叫‘主角光環’。”
“主角光環?哈哈哈哈!”書魔大笑起來,“黑影人,你忽悠誰呢?‘主角光環’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只是無知的人提出來的概念,根本不存在,你以為我會相信?”
黑衣人道:“你只是個反派,這個問題你有什么發言權?你沒當過主角,怎么知道‘主角光環’不存在?‘主角光環’無影無形,常人都看不到,但是主角一旦遇到了危機,‘主角光環’就會被激活,進入龍傲天的狀態,見神殺神,見魔屠魔,天上地下唯我主角獨尊,不死不滅,靈魂永恒,直到把反派打趴下為止。”
聞言,書魔眉頭微微一動。
“怎么,怕了?”黑衣人道,“怕也沒用!只要是反派,都逃不過‘主角光環’的摧殘,越強大的反派,摧殘得越慘。所以,你最好別逼我,要是把我逼急了,‘主角光環’分分鐘秒了你。”
書魔目光一凝,冷聲道:“這種鬼話只能忽悠那些小龍套,對我沒用。”
黑衣人道:“我很欣賞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性格。因為越是自以為是的反派,就會被‘主角光環’虐得越慘。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話音未落,書魔已經操控著郭子龍的身體迎面襲來,施展著一身絕世魔功,繼續和黑衣人激戰起來。
海島頓時又燃起了戰火,爆鳴不止,聲勢震天。
戰場從東岸一直蔓延到西岸,一座座的城鎮被摧毀,一條條的山脈被切斷,一片片的土地被撕裂……
天地間電閃雷鳴,能量波肆意轟射,仿佛人間地獄。
黑衣人已經體力透支,書魔原以為可以快速結束戰斗,然而,情況卻出乎預料。
這一場戰斗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
第八天。
一道人影從空中掉落,在地上翻滾起來,噗——,一口黑血從書魔嘴里狂噴而出,身體里最后一絲氣力也耗盡了。
“書魔,你又爬不起來了?”對面,黑衣人氣喘吁吁說道,他身上的傷更重了,只是依然站立著。
“為……為什么會這樣?”書魔滿是不甘心,“為什么被打趴下的人又是我?黑影人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為什么還能撐七天七夜?”
“書魔,你的表情看上去還是很倔強,似乎還是不服氣?”黑衣人積攢著力氣,調侃道,“你都被打趴下兩次了,怎么還這么拽?”
“黑影人,你少得意!這次我一定打倒你!”
說完,書魔意念一動,再次切換視角,從郭子龍又切換到第三名惡人身上,戰斗力瞬間恢復了飽滿的狀態。
之后,書魔再次施展魔功,和黑衣人打了起來。
又是七天七夜。
又一道人影摔落在地面上,身上血肉模糊,再也無法動彈。
“為……為什么?”
書魔躺在地面上,身體微微發顫,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黑衣人已經只剩一口氣,書魔輕松便能擊倒他。只是每一次擊倒黑衣人,黑衣人總是還能再站起,仿佛打不死一樣。
“咳咳!”黑衣人痛咳了幾聲,嘴巴一張,吐掉一口氣淤血,吃力地說道,“書魔,你服不服?不服的話,你再過來,我保證打到你服為止!”
書魔眼睛一紅,喝道:“黑影人,你等著,我這次一定打死你!”
說完,書魔切換到第四名惡人身上,新一輪的戰斗又在惡魔島打響。
同一時間,天堂故事城。
故宮養心殿里,劉星坐在廢書堆里。過去幾天,他都在這里讀廢書。這些廢書都是垃圾,基本沒有人愿意閱讀。
整個故宮里,除了劉星外,只有一個人愿意讀這些廢書——王嵐嵐。
“哈哈哈,笑死我了。”
這時,王嵐嵐捧著一本廢書,大笑起來,“這本廢書寫得太混亂了,爸爸今年4歲,兒子卻已經16歲,兒子的年紀比爸爸還大,哈哈哈,笑死了。”
劉星道:“兒子的年紀比爸爸還大,這有什么可笑的?”
“好吧,應該是作者不小心寫錯了,把爸爸44歲,寫成4歲。”王嵐嵐道,“這些廢書好多內容都是亂寫的,出現許多錯誤,閱讀起來真的很費勁。像這本廢書,爸爸寫成4歲,兒子16歲,后面的內容我還怎么讀啊?邏輯很混亂呢。”
劉星道:“這不是很容易嗎?你只要腦補一下,就能自圓其說了。”
王嵐嵐好奇:“怎么自圓其說?兒子年紀比爸爸還大,這本來就不合理。”
劉星道:“合理和不合理,都是有前提的。你腦補一個新的設定,改變前提條件,不合理就變合理了。比如,你可以腦補一下,這本廢書的時間是‘逆向’的,時間總是處于倒流的狀態。一個人今年16歲,明年就會變成15歲,越活越年輕。由于時間是逆向流動的,一個人活得越久,就會越年輕。在這種情況下,爸爸的年紀比兒子小就符合邏輯了。”
王嵐嵐眼珠轉了轉,說道:“好像也不對。即使時間是逆向的,爸爸的年紀也會比兒子大。因為時間是逆向的,兒子應該比爸爸更早出生到這個世界。根據越活越年紀的規律,兒子出生得比較早,意味著他活得比較久,所以,兒子會更年輕。”
劉星提醒道:“你忽略了一個關鍵點。你自己剛剛也說了,如果時間是逆向流動的,兒子會比爸爸先出生。實際上,這里的‘出生’是逆向時間狀態的‘出生’,它等于正向時間狀態的‘死亡’。換句話說,時間一旦逆向了,許多概念都要重新定義。死亡會變成出生,出生會變成死亡,過去會變成未來,未來則會變成過去。你只要把定義換一下,就會發現兒子的年紀確實是比爸爸大。”
王嵐嵐仔細想了一會,眼睛大亮:“對啊,好像真是這樣呢。不過,如果時間是逆向的,那么‘年齡’又如何定義呢?還有,所有概念需要重新定義的話,人類如何使用語言交流的?語言規則也要重新定義吧?”
劉星道:“當然。這就涉及到反邏輯的問題了。在時間逆向的前提下,信息的傳遞也是逆向的,語言會呈現反邏輯的形態,出現大量看似胡說八道的表達方式,讓人覺得邏輯混亂。實際上,它們并沒有混亂,它們只是逆向時間環境下最直接的邏輯表達……”
劉星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他和王嵐嵐一起圍繞著“兒子年紀比爸爸大”的話題,一起探討起時間逆向的世界的各種問題,從現象學說到解析學,再從定義學說到邏輯學,然后從系統論說到信息論,最后從語言學繞回到思維學。
在討論的過程中,王嵐嵐始終都十分興奮,劉星看似無意中的一些話令她醍醐灌頂,思維仿佛一下子被撐開了,進入了新的思維領域。
討論結束時,王嵐嵐依然亢奮不已,驚嘆道:“想不到這本廢書寫錯的年齡問題,居然讓我們產生這么多有趣的聯想,感覺比閱讀星級還要過癮。”
劉星道:“所以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垃圾,只存在垃圾的閱讀思維。再爛的,再混亂的,只要你有足夠的想象力,都能從里看到一片不可思議的世界。而且,越是反常的,越是混亂的,效果越好。那些看似結構清晰、邏輯嚴謹的,你只能看到一個現實世界固化的影子,而看不到像‘兒子年紀比爸爸大’這種詭異的世界。”
“嗯嗯!”王嵐嵐連連點頭,“越反常的,越有想象的空間,難怪黑影人說廢書最能提升想象力……嗯?劉星,為什么你對廢書的解讀能力這么強呢?”
劉星反問:“為什么我就不能這么強呢?”
王嵐嵐想起什么,說道:“哦,我知道了!你這幾年都幫黑影人做事,耳濡目染,肯定從黑影人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吧?對了,劉星,你知道自己是誰創作出來的嗎?”
“什么?”
“黑影人說,我們這個世界的人物是由遠古人類創作出來的。像仙子姐姐是林阿嬌創作的,花映雪姐姐是林阿柔創作的,玉馨姐姐是金夫人創作的。”王嵐嵐撇撇嘴,“可惜,我都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創作的。”
劉星道:“你的胸這么小,估計連女配角都不夠格,只是無足輕重的龍套角色。”
王嵐嵐一臉鄙視:“誰說女主角必須胸大的?花姐姐的胸也不是很大,她同樣是女主角。”
劉星反問:“你怎么知道花映雪是女主角?”
“當然啦。”王嵐嵐道,“花姐姐心里只喜歡黑影人,黑影人是主角,花姐姐當然是女主角之一。”
劉星道:“花映雪的胸雖然不大,但是至少有胸。而你是完全沒胸,比飛機場還平,根本不能相提并論。不過,你或許可以成為男配角。”
“……”王嵐嵐握起小拳頭,揮了過去,“你才男配角呢!”
之后的日子,劉星都在故宮閱讀廢書,訓練自己的想象力。
不知不覺中,兩個月過去了。
惡魔島。
“我早說過,我有‘主角光環’,是永遠打不死的。”
黑衣人大口喘著粗氣,他全身都是血跡,遍體鱗傷。
在黑衣人四周,則躺著一具具昏迷的軀體,他們都是被黑衣人打趴下的人。
過去兩個多月,書魔總共操控了18個身體和黑衣人對戰,結果,18個身體全部被累垮了,黑衣人卻還活著,怎么打都打不死。
“‘主角光環’難道是真的?”
激戰到這里,書魔內心不由有點動搖。
“書魔,難道黑影人真的殺不死?”這時,香香公主焦急地問道,她想為妹妹王汝汝報仇,自然恨不得黑影人早點死。
書魔道:“香香公主,黑影人恐怕真的有‘主角光環’,我們以普通的方法根本殺不了他。不過,有一個人可以殺死他。”
“誰?”香香公主關切地問。
“你!”
“我?”
“不錯!”書魔道,“香香公主,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在書王這個世界里,黑影人是男主角,而你則是女主角之一。”
“我是女主角?”香香公主一愣,“這……這怎么可能?黑影人是我的殺妹仇人,我怎么會是女主角?書魔,你是不是弄錯了?”
“不會錯!”書魔道,“在惡魔島的中心區域有許多的水晶碑,每塊水晶碑顯示著書王世界的人物大綱。其中,有一塊水晶碑顯示著香香公主的‘人物大綱’,上面顯示香香公主是女主角。”
“怎么會這樣?”香香公主有點懵。
“這是好事。”書魔提醒道,“香香公主,既然你是女主角,那么你就有能力殺死男主角。因為在里,男主角常常愿意為女主角付出一切代價,包括生命。你是女主角,你就有能力殺死黑影人,只要你愿意。”
“我當然愿意!”香香公主道,“書魔,你說吧,我該怎么做?”
書魔道:“你擁有超乎尋常的‘融合’能力,能夠和外界事物融為一體。上次你和萬鬼殺陣融為一體,讓殺陣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你現在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和黑影人融為一體,讓黑影人也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融合之后,你和黑影人的生命就連在一起,同生共死。只要你死了,黑影人也會死。到時,你只要自殺,就可以殺了黑影人。”
香香公主一怔:“你是讓我和黑影人同歸于盡?”
書魔道:“對。這是殺死黑影人唯一的辦法。當然,你需要跟著黑影人一起死,不知你是否愿意?”
香香公主想了想,毅然道:“黑影人吃了我妹妹,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要殺了他。”
書魔道:“好!我現在纏住黑影人,你趁機和他融為一體。”
“嗯。”
商量完,書魔又控制了第十九個新的身體,纏住黑衣人。
同時,香香公主施展出她設定流的融合之術,將自己的身體和黑衣人的身體融為一體,在書魔“生死勢”的作用下,香香公主和黑衣人的生命線便連在一起。
“黑影人,你這次死定了。”香香公主心里暗道,她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黑衣人卻一清二楚。
因為兩人已經變成連在一起,內心想法可以相通。
“香香公主,你是準備和我同歸于盡?”黑衣人問。
“是!”香香公主道,“只要我死了,你也會死。黑影人,要怪就怪你吃我妹妹!”
黑衣人道:“你為了幫妹妹報仇,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這讓我很感動,你確實是個很好的姐姐。不過,你還是太傻了,被書魔利用了卻渾然不知。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王汝汝根本沒死?”
“呵呵!”香香公主冷笑,“黑影人,你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于是想編些謊言來騙我,希望我放過嗎?你別白費心思了,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上當的。”
黑衣人道:“我說的是事實。我當年確實吃了你妹妹,但是她并沒有死,因為我只吃了她的身體,并沒有吃掉她的靈魂。在被我吃掉身體后,王汝汝的靈魂依然還活著,變成了一只女鬼。吃人魔功總共有兩種吃人的方法,一種是虛吃,一種是實吃。我當時吃王汝汝是實吃,只借用她的身體,她的鬼魂并沒有消失。這一點赤膽書侯非常清楚,因為他也做過一模一樣的事。
當年,赤膽書侯混進皇宮后,用吃人魔功吃掉藍花書妃的身體,然后變成藍花書妃的模樣。赤膽書侯當時也是實吃,所以,藍花書妃身體雖然被吃了,但是她的靈魂還活著,變成一只女鬼。
藍花書妃變成女鬼后,還參與書王的創作,她創作了一個女鬼角色,叫聶小倩,這個名字相信你一定聽過。”
香香公主道:“黑影人,你別再胡說八道。赤膽書侯說吃人魔功連靈魂也吞噬,你休想騙我。”
黑衣人道:“赤膽書侯是騙你的,他要不是這么說,你豈會跟他合作,一起殺黑影人?赤膽書侯早知道王汝汝沒死,只是為了利用你,于是謊稱王汝汝死了。”
香香公主道:“一派胡言!赤膽書侯本事通天,他為什么要騙我?”
黑衣人道:“很簡單,因為你是女主角之一。只有女主角,才可能殺死男主角。因此,赤膽書侯拉攏了你,目的就是想借你的手,殺了黑影人。為了拉攏你,赤膽書侯于是隱瞞了王汝汝沒死的事,讓你對黑影人產生仇恨。到目前為止,赤膽書侯的計劃都完美無缺,你現在也真的準備要殺了我。不過,我希望你明白,你被書魔利用了,你妹妹沒死。”
聽完這一番分析,香香公主怔了一下,反問:“黑影人,空口無憑,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黑衣人道:“你妹妹王汝汝變成女鬼后,一直跟在我身邊,和我成為很好的朋友。王汝汝也參與了書王的創作,她和我的關系太好了,于是,她創作了一個和黑影人關系親密的女孩角色,這個女孩角色叫——王嵐嵐。”
“王嵐嵐?”香香公主心中一動,王嵐嵐和黑影人關系非同一般,她是有所耳聞的,追問,“王嵐嵐真是我妹妹王汝汝構思的角色?”
黑衣人道:“我沒有必要騙你。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王嵐嵐,相信你一定可以在王嵐嵐身上看到王汝汝的影子。”
聽到這里,香香公主心里頓時有點亂,因為黑衣人這些話聽起來邏輯清晰,有理有據,似乎是真的?
妹妹真的沒死?
黑影人真的沒殺妹妹?
王嵐嵐是妹妹創作的角色?
大量的疑問在香香公主腦海里打轉,越想越亂。這么多年來,她一直想為妹妹報仇,現在卻發現黑影人可能不是兇手,一切只是書魔設下騙局而已。
“你……你是不是在騙我?”香香公主又問,“你只是怕我殺了你,你才編這些謊言來胡弄我?”
黑衣人道:“不。即使你不殺我,書魔也會殺了我。你和我已經融為一體,只要書魔殺了你,就等于殺了我。所以,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我今天都必須死。”
香香公主反問:“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是女主角。”黑衣人道,“你是黑影人的女人,你只是被書魔欺騙了,我告訴你真相,就是希望你找回自己的角色,不要做傻事了。”
香香公主道:“你這話根本邏輯不通。我和你已經融為一體,書魔今天如果殺了你,我也會死。我現在知不知道真相,又有什么區別?”
“不,你不會死。”黑衣人道,“黑影人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死。今天會死的人只有我,你不會有事的。”
香香公主提醒:“我們生命線已經連在一起,必須同生共死。”
“生命線是用‘生死勢’連接的,我可以破解。”
“你能破解?”
“當然。我早說了,你這個殺陣有漏洞。”頓了一下,黑衣人最后說道,“香香公主,記住,你是女主角,你是黑影人的女人,不要再傻傻呆在惡魔島了。還有,再見。”
伴隨著一聲,黑衣人忽然爆炸開,化為一大片如墨的血跡,飄灑了下來。
“黑影人……”香香公主一陣錯愕,黑衣人居然自殺了?
他為什么要自殺?
我已經不準備殺他了,他為什么要自殺?
難道是……為了救我?
香香公主猛然明白了過來,如果黑衣人不死,書魔就會殺了香香公主。
所以,黑衣人提前自殺,等于保住了香香公主的性命。
黑衣人已經破解了“融為一體”的關系,他自殺后,香香公主并沒有受到牽連。
“他……他……他為什么要救我?“
香香公主愣在原地,看著地面上黑色的血跡,腦子里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空中,傳來書魔狂放的笑聲,“黑影人終于死了!黑影人終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