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羅羅拜求了。
陳千一沒有回答對方的提問,而是策馬奔回了陳德興所在的高坡,將剛才聽到的話全都一五一十告訴了陳德興。
“婆兒!”陳德興喚了一聲。就看見一名戴著黑色面甲,身上的板甲胸部有些突出的騎士策馬靠近了陳德興,然后伸手摘下了面甲,露出的卻是一張美艷婦人的面孔,正是楊婆兒。陳德興現在是越來越“腐朽”了,生活上習慣別人伺候,還看不上粗手笨腳的大兵,而是讓楊婆兒一路跟隨。還給她打造了副板甲,讓她裝成近衛騎兵的樣子充個護衛不過她的梨花槍法是得了楊秒真真傳的,武藝比陳德興都不差多少,的確也當得了護衛。
“大王,大唐確有玄甲軍騎兵,是唐主登基后組建的新軍,人數只有千人,并不精銳,由楊太后之侄楊明安指揮。”
楊婆兒對益都方面的情況非常熟悉,張口就將這支使用了唐初精兵玄甲軍名號的東唐騎兵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楊明安?你叫楊明霞,你們是……”
陳德興隨口說著,眉頭卻微微皺起。這玄甲軍是新建的騎兵,怎就如此嚴整了呢?看他們的隊形,就是比自己的重甲騎兵也不差了。
“他是奴奴的堂弟,和老太后的關系比奴奴近多了。”
楊妙真她家也是大族,要不然也鬧不出那么大的亂子(紅襖軍起義)。而楊明霞自然是很遠的遠房窮親戚,要不然也不會被楊妙真派去做那種差事。
“哦。”陳德興點點頭,大家族的事情他也知道,他自己就是安豐大族出身。如果算義門陳的話,那親戚更多的不行。對于楊婆兒和楊妙真的關系,陳德興也早就暗使人查過。知道她的父母早亡,也沒有兄弟,幼年時被老尼姑收做弟子,傳了武功。
“那你認得楊明安么?”
“認得。”
“那便去問問。”
陳德興現在地位日高。仇人又多得要死,自然小心謹慎起來,哪怕是李璮的人也不肯輕見。
楊婆兒應了一聲,又把面甲帶上,策馬就和陳千一一起下了高坡,往幾百步外,被陳德興近衛攔住的騎兵而去。手中卻緊緊握著明都良匠精心打造的梨花槍。
“這位兄弟,能否請楊統領過來說話。”到了地方。楊婆兒便開口問話,說出來的卻是沙啞的男聲,仿佛是個上了年紀的老漢。一邊說話,還一邊仔細打量著馬上那人,一對秀眉不知不覺中已經擰成了一團。
身上披著青唐瘊子甲,腰挎著蒙古式的大汗彎刀,手持的馬槍槍頭也不是由兩個5寸的直刃和6寸長的橫刃制成的梨花狀,槍頭后面更沒有裝上竹制的噴火筒(楊妙真的小發明,在長槍上裝個噴火筒。打架的時候可以噴火噴煙嚇唬敵人的戰馬)。益都的騎兵怎么可能是這副模樣?這分明就是在益都橫行霸道的黨項色目兵嘛!
“啊,是不是明王殿下派您老過來的?”那拿旗子的騎士笑呵呵的問著。渾然沒有注意到來人的那雙眸子中已經閃過殺氣。
他的話音剛落,迎面就是一陣惡風撲來,然后便是胸口仿佛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接著就是劇痛傳來。他猛一低頭,就看見一桿梨花槍已然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喊叫。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敵襲!”楊婆兒一槍刺出的同時便大聲吼叫起來,“他們不是玄甲騎,他們是黨項鐵鷂子!”
喊著話,這個女人已經收回長槍,調過馬頭,策馬往山上狂奔了。陳千一的反應也夠快。看到楊婆兒捅了人就知道不對,也連忙跟著往高處跑。
楊婆兒暴起殺人的這一幕,陳德興在高處看得一清二楚!
直娘賊的這些人分明就是從大清河南面過來的!
陳德興心中透亮,已經知道這事兒不尋常了,不過臉上卻半點聲色不動。依舊端坐在馬背上,只是目光沉沉地望著遠處的大清河浮橋。
而陳德興的近衛甲士,反應倒是非常敏捷。聽到楊婆兒的呼喊,也不等陳千一下命令,就策馬運動起來,自動分成了兩隊。
其中300人一隊,組成了一個方陣,人人一手持馬槍(不是梨花槍),一手持韁繩。
另一隊有200人,在陳德興身前列出了兩列橫隊,每個人都取下了背負的馬弓,從撒袋中抽出一支純鋼破甲箭,抿在弦上并不拉滿。微微抬頭看著高坡下面的千余騎,面色冷峻如冰。他們胯下的戰馬,也是特別挑選的,高大健壯,沖刺能力較強。更不必說他們這些近衛騎兵身上的板甲,給了他們近乎刀弓不入的防御!
而這些陳德興的近衛騎兵,當然都是精挑細選而來。特別是朱四九從中拉出了兩千多人去組建近衛步兵師后,剩下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特別是這個槍騎兵營的戰士,不僅武藝過人,人人都有不錯的騎術,而且還善于協同作戰,能打出嚴整的騎兵沖鋒。和重甲騎兵一樣,這一營近衛騎兵成立以來,便是以打出墻式沖鋒為目標進行訓練的這不是能夠輕易做到的,需要相當高難度的大量配合訓練。
而且陳德興只是提出了甲騎墻式沖鋒的概念,并沒有提出實現的辦法。對于沖鋒時何時慢跑,何時加速,何時大步,何時飛馳,都需要通過演練總結經驗,慢慢的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規定。
經過了近兩年的努力,這一營槍騎兵也不過是勉勉強強能打個墻式沖鋒罷了。
楊婆兒和陳千一已經一前一后策馬到了陳德興身邊。陳德興看了一眼剛剛殺過人的楊婆兒。
“大王,他們應該是李恒的黨項色目兵……可能詐降了大唐!”
“婆兒,做得好!”陳德興贊許地點點頭。楊妙真是楊妙真,楊婆兒是楊婆兒。
馬蹄之聲再次響起,這回是李恒的千人馬隊在奔行。李恒本來也沒有指望可以混過盤查進到陳德興跟前一刀把這個禍亂天下的奸賊給砍了。他只是想查明陳德興是不是在這里而已!
現在既然是對方先下了手,那也沒有什么好猶豫的,打他娘的就是了!
在天色將暗的黃昏中,上千黨項騎兵開始了沖鋒,目標就是高處的日月王旗。
陳德興300近衛騎兵組成的方陣,這時候也突然發動,先是小跑,然后逐漸加速,最后變成了疾速的奔馳。所有的騎兵,都將手中的長槍放平,好像一堵堵長矛組成的城墻一樣,迎面便撞向了黨項騎兵。
沖在前面的黨項騎兵,都早就張開了騎弓。一到射程范圍之內,兜頭就是一陣箭矢撲灑過來。沖鋒的明軍騎兵,卻是理也不理,只管一心一意的控馬奔突,將防御箭的使命完全交給了身上的鋼甲。這些漫射的羽箭落入陣中,就是一陣金屬碰撞的叮當之聲。北明的鋼甲選用的材料是坩堝冶煉的中碳鋼,又經過熱鍛和淬火工藝,使之表面硬化,根本不是馬弓射出的狼牙破甲箭可以射穿的!
不過受制于馬力,陳德興的這些槍騎兵的馬都是無甲的。所有便有一兩匹戰馬慘嘶一聲,被射中了要害,四蹄一軟,翻滾倒地,馬上的甲士也被拋出,只是在地上翻滾。
但是沖鋒的甲騎卻渾然沒有動搖,彷如幾堵移動的墻壁,猛地碾過黨項人松散的騎兵陣形,也不肉搏,毫不停留地向前猛沖!
而李恒的黨項騎兵也不含糊,都持著圓盾攥著長槍,就迎著漢人的甲騎對沖!
碰撞驟然發生,雙方的馬槍同時狠狠撞上對方的身體或騎盾。挾著馬力的巨力沖撞之下,鋒利的槍尖撕破騎盾,刺入甲葉。鉆入體內。然后就是甲士重重滾落塵埃之聲和遏制不住的慘叫之聲!
黨項甲騎雖然在數量上占了絕對優勢,但是他們的陣型相當松散,而且方才還射了一陣羽箭,為此放慢了馬速。因此在這一次對撞中,明軍的近衛槍騎兵在交換比上占了大便宜。擋在他們面前的黨項甲騎,幾乎一掃而空。而碾過黨項甲騎之后,明軍的近衛騎兵并不選擇纏斗,而是從戰團后方馳出,兜轉了一個小小的弧形,重新面對剩余的黨項騎兵,舉起長槍或是抽出大橫刀(由于沒有裝備槍桿柔軟有彈性的馬槊或梨花槍,這些明軍的馬槍都是扎完就要放手的,否則手腕會受傷骨折的),立即再次發起了沖鋒。
而與此同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李恒,也顧不得去清點損失,更不去理會沖到他背后的那些可怕的明軍騎兵。現在,李恒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策馬站立在日月王旗下的那名高大漢子那人一定是陳德興!
只要斬了他的腦袋,他李恒就是大蒙古的頭號功臣。而漢人的這場復興,也會嘎然而止。這天下,還是蒙古人和色目人的!
想到這里,他突然一聲大喝:“殺陳賊!殺陳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