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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房內的哭聲,陳德興引頸相望。¥℉,
很快,被用作產房的一間干凈屋子的大門打開,一個從益都帶來的王老穩婆從門中走出來。對他福了一福,“恭喜將主,是個公子,白白胖胖的足有六斤多,眼下是母子平安。”
陳德興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頭大石。眼下是13世紀,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這兩年陳德興的不少把兄弟和部將家里面都爆出過難產死娘子死孩子的慘案!
雖然李翠仙自幼練武,身體素質過硬,但是生娃的事情還真不好說。
“恭喜將主!”
“恭喜大哥!”
“屬下為將主賀!”
院子里已經擠滿了聞訊過來的北伐軍系統的重將。陳德興現在儼然已經是君王了,所以他有沒有兒子便是軍國大事!有了兒子,便是有了繼承人。萬一陳德興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濟州島的這份家業,也能有個名義上的領袖。
哈哈哈,陳德興一陣大笑:“同喜,同喜。諸位都別走了,待會兒陳某擺酒宴請諸位。”
笑罷,陳德興就看見郭芙兒捧著個“蠟燭包兒”從門里面笑呵呵出來,“蠟燭包兒”里面就是個白胖小子,眼睛很大,皮膚很白,五官長得也端正,有點兒像李翠仙。長大以后該是個俊俏小伙兒。孩子已經不哭了,眼睛睜著。正在四下張望,仿佛在打量這個讓他好奇的世界。
“二哥兒。你抱抱他。”郭芙兒自己沒有生過孩子,自然也沒有什么抱孩子的經驗,好像捧著個價值連城的琉璃盞似的,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遞給了陳德興。
陳德興倒是非常熟練的接過孩子抱在了懷中,只是在這一霎那,他的面容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到的傷感。
“我兒該是長字輩的。”陳德興轉瞬又換上了笑顏,陳家的輩份排序是“淮德長友”,陳德興的兒子該是長字輩,孫子該是友字輩。“不如就叫長安吧。”
郭芙兒聽了這話。卻咯咯笑了起來:“不過是個小毛頭,怎么就急著起譜名了?應該起個小名兒,待長成些再起譜名。”
這個時代的嬰兒夭折率很高!生三個活一個是家常便飯,便是陳德興他們家這種牛一樣的體魄,也有一個夭折了的三妹子。
“就叫長安!”陳德興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一定會長大的!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國之君!”
這話一出,院子里頓時沉默了一下,隨即所有人都大呼起來:“屬下為少主賀!”
陳德興點了點頭,李翠仙是什么樣的女人。陳德興當然知道——她不是沒有器量,容不下小二、小三、小四的妒婦,甚至還主動提出讓陳德興納妾。但是器量再大,也不會在王位繼承問題上謙讓。
而李翠仙的手腕和狠勁兒強過趙琳兒不是一點半點。陳德興可不想自己的后宮沒完沒了的宮斗!而且,陳德興知道自己走的道路異常艱險,萬一有什么不測。靠趙琳兒是無論如何挑不起北伐軍這副重擔的。
但是李翠仙卻能做到!
因此,他現在就通過冊立繼承人向所有人表明:他陳德興的繼承人就是他和李翠仙的兒子!
門外的歡呼聲已經傳到了產房里面。李翠仙已經穿上了褲子,坐在床沿上拉著趙琳兒的手說話。外面的歡呼聲傳來。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琳兒妹子,你的身子終是太弱了,不好好練練,將來生孩子的時候可沒有姐姐我恁般地容易了。”
容易那是穩婆們說的。其實李翠仙也疼得死去活來,像殺豬一樣的叫喚了半個多時辰才產下孩子。整個過程,趙琳兒都在旁邊參觀,這個小蘿莉真是有點兒嚇著了。
“嗯,琳兒都聽姐姐的話。”小蘿莉乖乖點頭,似乎對陳德興冊立李翠仙的兒子當繼承人并沒有什么異議。
李翠仙笑了起來,沖寶音遞個眼色。寶音會意道:“琳兒妹子,咱們先出去吧,讓仙兒姐姐好好歇息。”
李翠仙其實并沒有感到疲勞,只是下身又算又麻,一點兒使不上勁兒。便笑著招呼房里的丫鬟和穩婆,把自己攙扶著臥到了床上。
寶音和趙琳兒才起身告退出去,陳德興卻推門進來,喜氣洋洋地一屁股坐在了李翠仙身邊。夫妻兩人,就這樣相互望了一會兒。
“一個月后啟程!”陳德興道,“先去珍島,再去江華島!”
“什么時候動手?”李翠仙輕聲問。
“大婚之后。”陳德興道,“總要等到明年春天……春耕之后就大婚,大婚之后開戰。只要不誤了農事就行,高麗的糧食,對咱們可重要著呢!”
李翠仙輕輕嗯了一聲,將頭埋進了陳德興的懷里。
十一月的高麗,平靜得緊。
肆虐了三十幾年的蒙古人已經沒有了蹤影,秋天的收獲也頗豐盛,高麗西海沿岸的平原地區已經有二三十年沒有好好耕種過了,土地的肥力得到了極大的恢復。剛剛過去的一年又風調雨順,因此給了高麗一個豐收的季節。
沒有蒙古人,又取得了豐收,這便是高麗的兩百多萬子民夢寐以求的生活。
不過這樣的安穩,卻終是曇花一現。因為高麗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這里就是陳德興北進遼東的跳板和后勤基地。
對此,高麗教定都監兼門下侍中金仁俊和他的義子三別抄軍郎將林衍都有清晰的認識。
“讓大王親自去江華島和陳德興會盟!承柱,到時候你帶左別抄護送大王前往。”金仁俊皺著眉頭,“隨后我親率右別抄和神義軍潛行至江華島,我們里應外合,一舉除了那兩個禍害!”
禍害有兩個,陳德興只是其一,其二不用說,自然是高麗國王王倎了。
“蒙古人那邊……”林衍有些擔心。王倎是親蒙一派的首領,他的王位可以說是忽必烈扶起來的。
“只要有陳德興的人頭,蒙古人就會支持我們了。”金仁俊冷笑了兩聲。“王倎那個廢物有什么用?一聽到蒙古人要走,就要把宮主往濟州島送!還想一次送兩人,要不是柳璥攔著,高麗國的人都丟盡了。”
高麗國王王倎和樞密副使柳璥原來并不知道金仁俊、劉孝元他們的密謀。
王倎只以為蒙古人是怕了陳德興才退出高麗的。于是這位善于抱大退的高麗國王就果斷決定要去抱陳德興的大腿,還想把自己的兩個女兒統統送去給陳德興——誰讓他是舉世公認的親蒙派?不拿出跪舔的精神去抱大腿,陳德興還不把他當成蒙古帝國主義的走狗給辦了?
“可是陳德興的兵馬好像很厲害啊!”林衍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按照金仁俊的安排,他是要帶著左別抄上江華島的。要是打不過陳德興的兵,他就得從海島上游回去了。
金仁俊神色嚴厲起來,嘿嘿的冷笑:“新婚燕爾,還有我高麗的大王往賀會盟,陳德興豈會有防備?到時候你再多帶些好酒好肉去,待他們吃飽喝足的時候突然下手!另外,通向宮中的秘道也可以用上!”
“義父放心,孩兒知道該如何行事。”林衍皺起眉頭。他的確知道怎么搞政變!這些高麗武臣和蒙古打是百戰百敗,最后只好躲進江華島當縮頭烏龜。但是怎么搞兵變卻是再熟悉不過,林衍政變的本事,足足甩陳德興幾條街!
金仁俊重重點頭,示意林衍告退。林衍起身,剛走到門口又被金仁俊叫住:“此事務必保密,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至親也不能透露半句。若是讓陳德興有備,不僅是你我的災難,更是高麗國家的巨禍!”
林衍躬身一禮:“義父說得是,自當如此。”
往著虎背熊腰的林衍離開,金仁俊抿起了嘴。陳德興殺死蒙哥的消息傳來時,他可是和三別抄軍的將領們徹夜痛飲慶祝的。對于陳德興,他只有敬佩并無惡敢。
可現在擺在面前的是國家興亡,三十多年的戰爭已經耗盡了高麗一國的元氣!若不是如此,三別抄軍也不會在兩年多以前發動政變推翻堅持抵抗的崔氏政權了。
同一時刻,在壽昌宮內一間還有屋頂的殿宇之內。高麗國王王倎正招樞密副使柳璥獨對。
“大王,若迎陳德興于江華島,國家每年至少要拿出20萬擔米糧,實在有點多了……”
“20萬擔多嗎?”王倎看著柳璥,“高麗一國每年收獲的米糧總有四百萬擔,不過百取其五而已!”
“可是朝廷的年入連30萬擔米都不到……”
“給他們15萬擔吧!剩下的讓他們自籌。”
“可,可是給了這15萬擔,朝廷怎么辦?拿什么維持?百官和大王軍馬的錢糧……”
“大王軍馬?孤王什么時候有軍馬了?”王倎哼了一聲,“京畿道、楊廣道、西海道的好田都被他們占去了,每年一文錢都不交給國家,還要國家出二十多萬擔糧食養他們,若是能把這些人耗費的錢糧省下來,不是什么都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