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敬的朋友當然就是劉孝元了!雖然劉孝元是反對華夷之辯,相信天下一統和四海歸一的。◇↓,但是莊水一戰后,他已經認定那個統一天下和人不是忽必烈而是陳德興了!
塔察兒在蒙古宗王中也算能打的,蒙古對南宋的戰爭他差不多是全程參與。端平入洛那年,宋軍就是被他撅了黃河大壩截斷后勤運輸線而敗的。
可是就這樣一個挺能打的宗王,三萬大軍一戰就讓陳德興打光了兩萬九!
根本就是他娘的吊起來挨打啊!打堂堂之陣人家有大炮有天雷箭有小天雷還有強悍的重甲步兵和重甲騎兵。要散開來打運動戰,人家“教化”了野生女真當了八旗兵,野外浪戰一點不在蒙古人之下!
至于到了海上,那就更是陳家天下了,大蒙古的水軍鬧得跟走私販似的,都只能趁著月黑風高悄悄地出海,看到陳德興的海軍都得繞著走,這還打個毛啊。
所以,劉孝元已經很肯定的認為,天命在明不在元。任憑忽必烈怎么偽裝中國皇帝,怎么開科取士拉攏儒生士大夫,打不過陳德興都是白搭!
而他劉孝元的歷史使命也是明擺著的,就是輔佐陳德興去統一大蒙古國!
不過他過去好像得罪過陳德興,而且還出了好多差一點就能把陳德興弄死的計策。以至于陳德興在臨安事變的時候就想殺他!現在又去相投,也不知道會不會是羊入虎口?
所以劉孝元才讓郭守敬先去試探一下。試探的結果貌似是不錯的,陳德興仙口真言表示不追究過去。只看將來!歡迎劉孝元回到大漢民族的隊伍中來。
可問題是,當大王的人有幾個說話算話的?劉孝元這會兒在明都宮城的懷仁堂(陳德興起的名兒)外候見的時候。心中的那份忐忑就甭提了。
“劉先生。”
就在劉孝元來回踱步的時候,一個甜膩膩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
劉孝元扭頭去看。只見是一個穿著襦裙外套一件紅色褙子的美婦。正是之前在塔察兒營中冒充郭芙兒的楊婆兒。
劉孝元愣了愣,忙躬身一禮:“陳夫人,您……”
楊婆兒忙打斷他,“奴不是陳夫人。”
劉孝元一怔,“那您是……”
“奴叫楊明霞,是明王殿下的侍婢,別人都叫奴楊婆兒,那日永安宮中變起,情急之中奴便冒名頂替夫人了。”
“冒名頂替?可是后來明王殿下也承認了……”
楊婆兒笑道:“那是明王殿下念及奴的安危。不愿棄了奴。”
劉孝元張大嘴巴,表情好像被雷劈過一樣,半晌才低嘆道:“不想明王家中還有如此女中豪杰!”
“一個侍婢而已,哪里敢稱豪杰?”楊婆兒一笑,沖劉孝元招招手,“劉先生,明王要見你,隨奴來吧。”
劉孝元深吸口氣,將心中的驚訝都用力壓了下去。然后跟著楊婆兒進了木頭搭起來的。做工相當粗糙的“懷仁堂”。大殿里面相當昏暗,也沒有伺候的人,也沒有什么官員,就看見陳德興大馬金刀坐在案幾后面。
“劉孝元參見明王萬歲!”劉孝元下跪的時候。心里的念頭反復轉動。陳德興再簡樸,也不至于大殿里面一個伺候人兒都沒有……哦,有一個。有個楊婆兒在!這個女人很不簡單,雖然自稱是侍婢。但真正的身份恐怕是陳德興心腹!兩人多半還有一腿,之所以沒有個側室的身份。恐怕是方便她出門辦事兒。現在大殿中只有陳德興、楊婆兒和自己三人在場,恐怕是有秘密的事情要交待!
“平身,”陳德興語氣淡淡地道,“婆兒,去給他搬張椅子。”
懷仁堂大殿中就有一圈椅子,陳德興的臣子都是坐著和他開會的。楊婆兒應了一聲,就給劉孝元搬了把椅子。
“坐。”
聽到陳德興要自己坐下,劉孝元也不客氣,便端端正正坐了下去。還別說,這個漢奸很可能還是蒙奸的家伙的賣相是沒話兒說的。端端正正,相貌堂堂,美男子一枚。和陳德興相比也不相上下,只是一個粗曠陽剛,一個卻在儒雅之中多了幾分陰沉。
“劉孝元,”陳德興的語調平穩,聽不出喜怒,“你欲棄暗投明很好,不過孤王覺得你留在明營不入委身蒙元。”
劉孝元眉峰一挑,“委身蒙元?大王的意思是……”
“用間!”
陳德興開門見山地道:“劉秉中和你皆是忽必烈的心腹,如今忽必烈稱帝、行漢法,必愈加重用爾叔侄。這是天賜之機,若能善用,恢復中原之役,必可事半功倍。爾叔侄立此功勛,來日當有公侯之位!”
這是要劉孝元去忽必烈身邊當特務,坑死忽必烈和蒙古人啊!
劉孝元小心道:“大王,若臣在蒙元……如何能和大王聯絡呢?”
陳德興毫不隱瞞地說道:“孤王自有細作潛入蒙元,如今有一人已經得了忽必烈之弟末哥的信用,通過他便能和爾單線聯絡。”
這都是劉陽的功勞,他在陳德興的色目奴隸中發展了一批有家室的諜報人員。利用忽必烈信任色目人的特點,讓這些人去給忽必烈效力,組成了一個色目情報網。雖然沒有打聽到什么機密的情報,但是傳遞個情報消息卻是沒有問題的——蒙古那里都知道陳德興深恨色目,逮住就是奴隸,所以便對色目人特別放心。
“不知大王想要臣往哪方面發展?”劉孝元顯然已經準備去當特務和叛徒了。
陳德興道:“自然是給忽必烈當謀士了,忽必烈可是一直都非常看重你的,而且孤王還會在必要的時候助你一臂之力!婆兒,把東西給他。”
“諾。”
楊婆兒應了一聲,將一本《唐詩選集》遞給了劉孝元。劉孝元取過《唐詩選集》打開看了一眼,便愣住了。這本書里面的內容……當然是唐詩了。不過卻不是豎版,而是從左往右看的橫版。在每一段唐詩后面還有很小的符號,好像是用來斷句的。另外,每一張書頁上都有一個阿拉伯數字(劉孝元和蒲壽庚混久了,認得阿拉伯數字),好像是表面頁數的。
“這是一本密碼之書,你帶在身邊,不會有人懷疑。到時候指示會用數字的形式發出。你照著頁數、行數和從這本書里尋找相應的漢字即可。”
原來楊婆兒交給劉孝元的是北地招討司教育司擬定的少年書院的課本之一,使用了陳德興“發明”的橫版和標點符號。而且印刷質量很好,非常方便查找漢字。而且同樣的書短期內蒙古境內不會有第二本。只要劉孝元將之銷毀,蒙古人哪怕截獲了用密碼書寫的信件,也是無法破譯的。
在楊婆兒給劉孝元做了一番解釋,教會他使用密碼之后。陳德興又問:“郭守敬是和你一同來的,現在留在天道書院讀書,沒有什么問題吧?”
郭守敬的確沒有做官,而是在“上大學”——就是尚沒有完全建成的天道書院,當然是有“全額獎學金”的。經過了幾年的學習,陳德興最早的一批假子和把兄弟中,有一些卻有讀書天賦者,現在已經掌握了不少后世的科學知識。可以去當老師教別人了。其中的一部分就安排到了天道書院授課。另外,陳德興本人也會在天道書院開講。
“沒有問題,屬下可以說郭若思是潛入天道書院偷學本領的。”劉孝元回答,“等屬下到了燕京,還可以將他的家眷偷偷送到塘沽城。”
陳德興道:“如此最好,不過你自己也須小心些。”
“什么?什么?陳德興要以天地為題展開辯法?他還真是好膽啊!”
同一時間,陳德興發出的“辯法英雄帖”已經送到了西湖葛嶺,大宋平章軍國事賈似道的府中。
“群玉,”賈似道臉上好像不屑一顧,可是轉回來又問起身邊的廖瑩中,“你覺得……你覺得這個陳德興的道理怎么樣?能不能說得通啊?”
“平章公,陳德興的道理并不能說不對,不過卻是誤入歧途了,跟他搞天道邪教一樣。”
廖瑩中搖著腦袋回答:“陳德興的道理是不問大道,只求細枝末節的小道,認為只要把所有的小道都研學通透了,大道也就成了。”
“哦。”賈似道應了一聲,什么大道、小道的他沒有什么興趣——孔孟之道在奸臣看來就是塊敲門磚而已,要靠它們去考個進士好做官。他二十五歲中進士后就沒有再讀過經,早就把大道還給孔夫子了。
“咱們能駁倒陳德興嗎?”賈似道思索了下又問,“這事兒可要緊,如果沒有把握……這辯法不辯也罷!輸,可是萬萬輸不起的。要是讓陳德興樹起天道教的威,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能駁倒的……怎么會駁不倒呢?臨安這里那么多的大儒、高僧還有道士,還怕說不過一介武夫?平章公,您要實在不放心,可以親自帶人去普陀山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