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遠必誅
一句千年前擲地有聲的壯志名言,一聲浩浩中華無畏于世間的吶喊,無需多言,短短的四個字便表達了一切,概括了所有,以至于連久經沙場的郭青山都忍不住激動,捏著話筒的大手微微的顫抖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自朝鮮戰爭以來,中國軍隊第一次向一個國家首都圈區域發動攻擊,哪怕只有區區兩枚“東風”7號重型火箭彈,但所代表的意義也是非比尋常,而實施這一歷史使命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郭青山,一時間激動、興奮、欣慰、決然統統化作一聲宛若新兵的嘹亮回音:
“是!”
與此同時,位于越南首都河內以北八公里的敦河沿岸,武立中將站在自己的卡斯吉普車旁,看著正從浮橋徐徐通過的一輛輛硝煙密布卻依舊完好的“龍卷風”火箭炮車,緊繃的神經終于緩和了下來,隨后抬起眼望了望南方隱約可見的首都河內,剛剛緩和下來的神情卻又再次被一抹無奈的愁云所籠罩........
就在剛剛抵達敦河之時,越南高層的指示終于傳到這支潰退到河內郊區的越軍營地中,潰退的越軍部隊被編入戰略預備隊,武立中將也從越南第二軍區司令,降為戰略預備隊副司令員,負責在河內郊外設立營地,收攏部隊,并建立一道鞏固的首都防線;
看到這份指令,很多人都會覺得武立中將的地位依然穩固,即便是遭遇前所未有的大潰敗,在越南高層的心目中也未曾喪失基本的信任,然而只有武立中將自己知道,這只不過是高層借此將戰敗的責任全部推到他一個人的身上的小心思罷了;
要不然為什么會將第二軍區政委農德孟急匆匆的調回首都,而自己卻望著近在咫尺的河內卻不得入內?說來說去,無非是想讓自己把大潰敗的爛攤子收拾好,待到防線建立,軍心穩定,也就該自己倒霉了........
“命令部隊,過河后就地修整,建立防線!”
定了定神,武立中將目光一凜,發出一道簡短卻又不容置疑的命令,站在他身旁的參謀長不由得愣了愣,雖然這位參謀長被留在潰退的越軍部隊中,但卻得到農德孟的承諾,未來不說飛黃騰達,但也算是升遷有望,所以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上,參謀長并不希望有什么意外發生,于是皺了皺眉頭:
“副司令,過河修整可以,但建立防線........要知道總參謀部給我們的新防線位置好像不在這,況且........”
“況且?況且什么?中國人會打過來?哼.......”
沒等參謀長把話說完,武立中將不由得冷哼一聲,用手指了指腳下的濕潤的土地:“要打過來,79年的時候就已經打了,既然那個時候都止步于奇窮河,更何況是現在?我承認,中國人很聰明,也很厲害,但他們瞻前顧后,猶豫不決的本事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
更何況他們的背后還有蘇聯,近百萬的遠東集群任誰都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而且你也算是個老兵,難道就沒感受到嗎?中國的火炮射界只停留在牢山以南四十公里的漸進縱深,這說明什么?無非是不想把戰爭繼續擴大,至于河內的首都圈,他們既沒有決心更沒有手段打到這里,都是明明白白的東西,真不知道你們又怕些什么?”
怕,如果要說怕,你武立又好到那里去?接到“颶風”火箭炮營覆滅的消息后,一路南撤,跑得比兔子還要快,惶惶然猶如喪家之犬,如果要是怕,你武立才是當真的怕了;參謀長冷眼看著武立中將的無恥行徑,怎能不知道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已經存了擁兵自重的心里,要知道他手里可是握著整整一個營的“龍卷風”火箭炮,而身后就是首都河內,在這里建立防線,其目的不言自明........
而事實上,參謀長預計的一點也沒有錯,武立中將的的確確存著這份心思,當這位征戰沙場多年的戰將,勉強從前線潰敗和喪子之痛中擺脫出來后,才猛然發現,自己的敵人并不僅僅是前線那些熱刀子的中國人,還有隱藏在背后手握冷刀子的自己人,而且這些拿著冷刀子的自己人甚至比真刀真槍的敵人還要可怕。
他是誰?他是武立,如今越軍中戰神一般的人物,越南主戰派的頂梁柱,蘇聯眼中最佳的合作人選,不久之后越南黨和國家的領導人,想就這么讓他悄無聲息的退出歷史舞臺,不是不甘心,而是絕不可能,要知道他為此已經積蓄多年,更為此付出今生最大的慘敗和唯一的獨生兒子,所以他要放手一搏,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執行命令,否則........”
武立話音未落,周圍的越軍士兵已經“咔咔”的打開保險,拉動槍栓,參謀長的臉色已然慘白如雪,他沒想到武立會這般不顧后果的一意孤行,不過細想起來也便釋然,如今越南主和派和親華派的勢力本就龐大,牢山慘敗更是助長其聲勢,全面掌權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對主戰派的清算自然是板上釘釘,而作為主戰派核心人物的武立自然逃脫不了事后的政治清算,既然如此任誰都不可能坐以待斃.......
“既然大勢已去,就不要再強求!”
因為周圍有越軍士兵,所以參謀長說得很隱晦,而武立卻贊許的看了參謀長一眼,旋即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你很聰明!”
話音未落,武立便轉身,朝著自己的坐車快步走去,參謀長知道武立中將那句“聰明”間接的承認了他即將瘋狂的行為,雖然已經猜到,但當參謀長親口聽了這句話,還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在武立即將登上吉普車的一剎那,再也不管含不含蓄直接大叫道:
“武立,你這是政變,是犯罪,是要遭天譴的!”
武立聞聽此言不由得定下身子,直直的看著參謀長,旋即朗聲大笑:“哈哈天譴!好,我喜歡天譴,只是不知道老天爺是要將下閃電劈死我,還是天火燒死我,哦,對了應該是借用中國人的炮彈,沒辦法老天就是這么虛偽,只不過.........太遠了,他們根本打不到這里,所以還是讓這個賊老天歇著吧!”
武立指天罵地好一派壯懷激烈,好似這一刻他便是越南的主宰,天下的共主一般,只有他才有資格咒罵天地,唯有他才不在乎何為天譴,參謀長見到這一幕,知道這一切將無法挽回,
愣愣的看著遠處影影綽綽的河內,流露出一份不舍與枉然,或許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幾天之后,那座越南民眾心目中的壯闊雄城便會改天換地,血流成河,想到此處,參謀長沒來由的一陣心痛,默然的閉上眼睛,無奈的垂下頭顱
然而就在這時,天際之間傳來一陣破空尖利的長嘯,聲音很大,速度很快,前一刻還在遠處的山澗,下一秒便略過頭頂那片湛藍的天空,參謀長猛然睜開眼,之間兩枚急速飛掠的拖著長長的尾焰氣流猛然下墜,砸向敦河對岸剛剛修整的“龍卷風”火箭炮營,參謀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臉上更是驚懼不已,嘴角抽搐著,厲聲叫道:
“導彈,導彈,中國的地對地導彈........”
“中國怎么可能有地對地導彈?他們又怎么可能這般毫不猶豫........”
剛剛過河的武立中將也看到了天際之間陡然變色的一幕,訥訥的道出一聲不可思議的話語,但下一刻那顆剛剛沉寂的心臟便沒來由的加速跳動起來,將一道道陰森的冰寒從心內身處由內而外的迸發出來,隨即灌注全身,使得他不足的打著寒顫,仿佛在這一刻置身于無窮無盡的冰窟之中:
“天譴?天譴.........”
武立突然想起剛剛說過的話,顫抖的嘴唇喃喃的念叨著,就好像是在誦讀避災的經文,可下一刻他又哈哈大笑起來,就如同一個瘋子:
“哈哈天譴,哈哈哈天譴........”
天譴,的確是天譴,當兩枚“東風”7號重型火箭彈,穿越千山萬水,越過高山河流,抵達敦河上空時,天譴便無可挽回挽回的降臨世間,只不過這并不是老天爺的天譴,而是中國軍隊砸向敵人的天譴.........
激蕩的氣流,呼嘯的沖擊,好似在高昂的訴說什么是朋友來了有好酒;
烈烈的尾焰,無所畏懼的決然,又似乎在告訴世人何為若是豺狼來了,中國人的手里還是有要命的獵槍
然如流星,又似閃電,當兩枚“東風”7號重型火箭彈越過敦河,彈內的簡易慣導系統停止工作,同時電子引信開始啟動,大威力的溫壓戰斗部的保險旋即打開,高度表的指針噼噼啪啪的跳動起來,就在距離地面還有8米左右的高度,高度表就此一停,引信就此啟動........
“轟轟”
伴著劇烈的爆炸,兩團巨大的蘑菇云騰空而起,將毀滅一切的死亡氣息籠罩在敦河沿岸,比天火還要劇烈的烈焰收割一切生命,比閃電還要強大的沖擊波摧毀世間所有,什么是天譴,這就是天譴.
臨近河內的一處山崗上,農德孟手舉望遠鏡,看著火紅一片的敦河沿岸,臉上沒有沒有半分驚懼和敬畏,反而帶著淡淡的笑,就好像是在欣賞一場震撼人間的電影大片,不由得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對著一位隱藏在陰暗角落里的黑影說道:
“可以告訴你的上級了,記住!你們的承諾.........”
黑影沒有回話,只是一轉身,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