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法身從那個曼陀神殿的密法室里脫身之后,他對于天地陰陽之間的理解就越發的深了,而剛剛將朱清裝入酒壺之中法術就是從那里悟來的。
之前朱清突然消失了,也是被他有類似的法術給放逐到了另一方虛空,他當然不可能將之給放逐到陰魔之地。
對于很多人來說,天地就是這個天地,但是對于他們這些元神來說,看似虛無的天地,卻比大地還要渾厚,千層百頁,層層有景,頁頁玄妙。
朱清沒有迷失在那漫漫空間之中,而且還那快的回來了也讓涂元有些意外。
至于那酒壺能夠困朱清多久,涂元也不知道。
此時的他走在一座小城之中,相比通溟關那已經顯露出大城氣象的城關,這里只是一座低矮的小城,城頭有些破敗,黑漆漆,即使是美麗如霜月光照在上面也難以為其增色。
這里是泗水城,是涂元曾在想在此安身之所。
曾經他在這里講學,傳授經義及思想,但是那從天外墜落的神城打亂了這一切,也打亂了當時他與那一個女孩在這里的平靜。
如果說在這個世上,總是讓他想起之時總會有一種心寧的地方,其中就有這泗水城。
這些回憶在他的心頭蔓延,先前在將軍府里之時,因為那些人的話而勾起的回憶,在這個時候再也不受壓制的涌起。
他的元神感應之中,虛空有電花出現。
走在這寂靜的泗水城之中,看著曾經自己指揮人建的東西都已經不存在了,仿佛一切都藏于過去,他突然覺得人生在世,每走一步,而身后的那些地方都在崩塌湮滅。
劫隨神動,應心而來。
他的第三次天劫到了。
原本明月當空,卻有雷霆憑空而來。
“轟……”
刺眼的電光破開虛空,張牙舞爪的落下。
涂元在城中走著,雷霆落在他的身上,將他身邊的奢比尸一起包裹著。
這一天晚上,泗水城之中的人緊閉門戶,
將軍府里面所有人都沒有離開,他們都看著那桌上的酒壺,也沒有人敢去碰。
因為此時他們都發現那酒壺上面仍然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神光,想起剛才涂元離開之前的手一直按在酒壺上。
酒壺原本是凡器,卻能收納元神法身,可見涂元在上面是使了手段的。
突然,那酒壺顫動起,隨之一道劍光自壺嘴飛逝而出,帶出一片酒香。
劍光在虛空之中盤旋散開,化而來人,正是朱清。
此時的她并沒先前那樣的鋒芒畢露,反而像是一個和光同塵的道者,緩緩來到涂元剛剛坐過位置旁邊,拿起那酒壺,倒下一杯酒,仿佛那里還坐著一個人,她正在為人倒酒一樣。
“他說了什么?”朱清突然問道。
謝宛容看了自己夫君梁澤木一眼后說道:“他說他不殺你。”
“他殺不了我。”朱清平靜的說道。
謝宛容當然不會爭辯什么,又說道:“他還說,蘇先生在孔雀王的神國里。”
“我知道。”朱清說完突然抬頭看天空,然后轉身離去,不見有什么動作,身前卻有劍破開虛空。
在她最后跨入那劍光里之時,謝宛容急急的說道:“他說他熟人不多……”
朱清一步跨入劍域光華之中消失不見。
她的劍遁之術在經歷了與涂元一戰之后,竟是更加的得心應手,已經隱隱有一種升華的感覺了。
“泗水,泗水,你可曾還記得我。”
而跟在他身后不遠的奢比尸卻發出一聲聲的咆哮,它手上的飛天夜叉之首雙眼也已經睜開了,有沾染到它身上的電芒在尸魅的身上縱橫奔流,蔓延到夜叉頭顱上,擊得它的臉露出痛苦的神色。
突然,涂元伸手抓向天空之中落下的雷霆。
那至陽至剛的雷霆竟是被他抓在手上如舞銀蛇一般,揮動,雷霆的盡頭落在了泗水城的城頭,竟是沒有將城頭擊碎,只是在上面形成了一道復雜玄奧的符圖。
他不再停留,大步而去,雷霆落在他的頭上卻會向四周滑開。
前方不知何時出同了一個人,她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她突然開口說道:“她早就離開了龍池天宮。”
涂元點了點頭:“我知道。”
無論是涂元還是朱清,他們在對方給出答案之前,似乎都想知道答案,但是在對方說出了答案之后,卻又都不約而同的回了‘我知道’三個字。
涂元只回答了這三個字后并沒有再說什么,而是沿著泗水而走,雷霆已息,河水奔流,涂元的腳下無聲,背景在月光之中越來越遠。
“他日星空再見,你我再分個高下。”朱清突然大聲的說道。
遠遠的,涂元似乎舉了下手晃了晃,又似乎根本沒有做什么。
朱清站在原地過了許久這才轉身,她想起之前謝宛容最后說的那句話:“他的熟人不多。”
涂元的熟人不多,可朱清的熟人又何曾多過。
在這修行的漫漫歲月里,一個修行初期就認識的人在許久之后依然還活著,甚至是跟自己一樣有著特別造化,那其實也是一種驚喜。
不需要是朋友,只需要偶爾聽到一聲對方的消息,這就能夠在這茫茫歲月浪潮之下不至于迷失、消沉。
至少知道,哦!他也還在這里面航行,這就足夠。
天亮之后的泗水城街上出現了行人地,昨天晚上的旱雷將城中的人嚇得半死,他們聽到了怪獸的低吼,那是尸魅發出來的聲音,還當是有妖魔入了城,想躲天劫,或者是道家高人在降妖除魔。
原本還以為會有人死傷,但后來發現并沒有,一個個這才心安,最后,十多年前在白頭觀里居下的一對老道發現了城頭的符圖。觀看了一陣之后,驚喜的對大家說道,這是傳承道圖。
從此以后,每一個泗水城中的人都可以似著去觀想,若有所得,也能走上修行之路,在這妖魔橫行的天下多幾分自保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