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們看那個人,好丑啊。”
一個小鎮上,有一群孩子在那里玩耍,突然有一個女孩指著遠處路上走過的一個人說道。
“是個道人,好臟啊。”又有一個男孩說道。
旁邊又有一稍大一點的男孩摸了摸頭,說道:“是個老人。”
“瘸子。”
一群孩子看著那些人,然而各自說的卻又有不同,突然有一個男孩撿起石頭扔過去。
“哈哈……我砸到他了。”男孩大笑著說道。
緊接著有也撿石頭瓦片樹枝去扔,有些則是大聲的喊自己扔到了,有些則喊沒有扔到。
但是旁邊卻有一位少女愣愣的看著自己的伙伴們,她有些不理解,明明那個人一點也不老也不丑,更不臟,為什么都要那么說呢,還用石頭去扔,而且明明一個都沒有扔到,為什么要說扔到了。
那個人,一身灰白的袍子,身量修長,步履輕盈,突然他朝這邊看來,是一張讓她看著心跳加速的臉,不是丑,而是她覺得很英俊。
而且,他回過頭來之時,那眼神銳利而清晰。
少女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個灰袍的年輕人,直到看到他進入了鎮子外邊的破廟里。
當這一群人都回家之后,少女心中一直平靜不下來。
在太陽將將要下山之時,她終于忍不住的跑了出來,也沒有跟家里人說。一向以來,她都像是男孩子一樣,分外的野,家中一個弟弟倒是斯文的像個女孩,左右的鄰居都說兩個人的性格完全反過來了。
她一路的來到那破廟,小心的探頭去看,只見那個身穿灰白袍服的人正坐在一處干凈的地方烤著一條不知明獸腿。
她也沒有進去,就在墻角那里看著。一直到里面的那人烤熟之后,仍然是躲在墻角邊上看。
看到對方將那不知明的獸腿用小刀割開,然后突然聽到那人說道:“要不要進來吃點東西,你蹲那墻角也應該蹲餓了。”
少女一聽這話,竟是很自然的就走了出去,并且說道:“你的烤的真香。”
那人撕下一塊遞給少女,說道:“還很好吃。”
“真的嗎?”少女接過,逼不及待咬下一口,卻被湯的連連哈氣,但是又舍不得將嘴里的肉吐出來。
“好吃,好吃。”
她一邊吃一還說著。
“你不怕。”那人突然問道。
“怕什么?”少女問道。
“知道這是什么肉嗎?”那人問道。
“什么肉?”少女有些僵硬的問道。
“像你這樣的少女身上的肉。”那人說道。
隨之臉上出現了怪異的笑容。
少女一口已經吞下的肉又吐了出來,但是她仍然是蹲在那里,看著那人,卻似乎不太敢看手上的肉,說道:“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你知道我是什么嗎?”那人再問道。
“你是什么?”少女原本似乎對自己判斷很自信,但是現在卻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看透這個人。
“我在山中修行三百年,終于化成人形,嘿嘿,一來就有這么可口的人兒送上門來給我吃,真是造化啊。”
少女愣住了,她完全呆住了,幾乎都要哭出來。
“你,是妖怪嗎?”少女問道。
那人只是笑,并不回答。
“你會吃我嗎?我不好吃的,肉有眼點酸。”
“你怎么知道你自己的肉是酸的?”
“我自己有一次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然后酸的我眼淚都流下來了。”少女怕怕的說道,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哦。”那人一愣,說道:“怎么就哭了。”
“你要吃我,我就哭。”少女說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后卻又大口的在那烤肉上咬一口,用力的嚼著。
“你怎么還吃。”那人問道。
“我要吃飽來再死。”少女說道。但是說到這里,她已經不抬頭,而是低頭賣力的吃著肉
涂元突然發現不對,因為這少女雖然流淚哭的動靜很大,但是并沒有過多的恐懼,或者說她的恐懼是浮于表面的,不是發自心里的那種。
他突然有一種自己智商被小小碾壓了的感覺,原本自己心中動念要騙這個膽大的女孩哭了一通,卻發現她是在演戲,反而把自己給騙了。
他頓時就不高興了,在那個世界有熊孩子,在這個世上居然也有,還膽子大成這樣。
對面那少女吃著吃著,發現自己面前沒有了動靜,抬起那塞滿了烤肉的小嘴臉,偷窺著。發現自己對面的那人,也是悶著頭在吃肉。
“你怎么了?”少女問道。
涂元沒有理會,少女繼續說道:“你三百年都是在做什么?”
涂元心中大怒,她這是要做什么?再刺一刀嗎?他打量著這個少女,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凡人,然而上下打量之后,對方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類少女。
“三百年都在想一個問題。”涂元將手中烤肉一擺,說道:“我三百年前算了卦,卦上說三百年后的今天我會在這里遇上一個人。”
“真的嗎?”少女眼睛發亮。
涂元不明白她這是什么狀態。
“我也總是做夢,說我會遇上一個強大的人收我為徒,師父,你終于來了。”少女突然改蹲為跪,口大喊師父。
“師父,你終于來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少女情真意切的喊道。
涂元再一次的愣住了。
是真的?難道她真的常做這樣的夢,涂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隨口一說話她這樣就接上了。
他最終想了想,說道:“小姑娘,你還是回去吧,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師父,你不要我了嗎?”
“這里離你家應該也不算遠,還是回去吧。”
“師父,你等你都三百年了,你為什么突然不認我了。”
“現在天還不算很黑,你父母要擔心你了,快回去,不要讓他們擔心。”
“師父,為什么不收我。”
“好吧,你先回去跟你父母告個別,天亮后再回來,修行路漫漫,今天晚上就是你跟你父母的最后一次相聚,先回去好好的道別吧,天亮再來,我在這里等你到你天亮。”
“真的嗎?”
涂元點了點頭。
“是,師父,我這就回去。”
說完她路出破廟,涂元竟是愣了愣,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很難纏的女孩子,他也不說上來她哪里有問題,總覺得她有些不正常的感覺。
若是正常的女孩不可能會在這天將夜之時一個人來到這破廟之中來,更不可能一來就敢吃自己給的東西,也不會這么要死要活的纏著自己收她為徒弟,看上去一點誠意沒有,但是又讓人覺得極為的執著。
他當然不會真的想要收她為徒弟,說收只是將她騙回去,明天早上再來這里時,自己也已經走了,而且,今天晚上,她的父母大概是不可能讓她再來這里的。
說起來,這個女孩也確實有些‘詭’,自己自從練成了‘見我如穢’這門法術之后,在凡人之中,很少被人看出真正的樣子,他們見到的大多是他們心中反映出來的那個樣子,而不是涂元本來的面目,但是她就是能夠看得出來。
從龍池天宮里出來之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數個月,這一路上他走走停停,得知有一個地方是專門容納他這樣的散修的,可以說是散修的修行圣地,他準備去那里,他非常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來修行一下,也需要交流。
丹田之中的那一道天罡符印,也是需要他來領悟并且真正的融合,他覺得那道符印之中有太多的東西,而自己連皮毛都還沒有獲得,有一種空在寶山卻空著雙手的感覺。
所以他覺得自己需要的是靜修,而且從龍池天宮之中得到了不少東西,也需要自己來消化。
這見我如穢的這門法術也是他從一本道書之中領悟來的,那道書并不講解任何的道法,但是看那本書中有一句話說道:“萬物姿容,各有相法,我見、他見、眾生見,皆不相同。”
這讓涂元想到了,不同的人看待事物總是從不同的角度去看,雖然事物還是那個事物,卻因為不同的人心不同,而看到的東西也就不同。這敢就有了這‘見我如穢’的法術。
這種法術有點涂元以前聽到的過一個故事,說有個女人每次看別人洗的衣服都沒有洗干凈,直到有一天,她擦了窗戶之后,才知道不是別人衣服沒有洗干凈,而是自己的窗戶一直沒有擦。
坐在火堆下拿出一本道書出來,正如有人說過的那樣,道法是以五行為本,又全憑憑一心。
看到半夜,突然耳中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喊:“真人,奴家好寂寞啊,你可以來陪陪奴家嗎?”
涂元抬頭一看,在破廟外的遠處,有一個紅衣女站在那樹下,若隱若現的。
他皺了皺眉,這個世上這種孤魂野鬼實在是太多了,修士多,孤魂野鬼也多。這個紅衣女子顯然是已經修到了要以顯形的境界了,身上的衣服是紅色的,可見殺生不少。
若說是順手降妖除魔,涂元肯定會去做,但是如果這樣不知深淺的追出去,那就不行了,這個邪靈可不怎么簡單,既然她敢現身喚自己的魂,那么她肯定是有所依仗。從她的角度來說,是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氣息并不能夠讓她懼怕。
涂元沒有回答,一心就著火光看書。
然而那紅衣女鬼卻叫喚個不停,不停的變幻著聲音,她的聲音之中有一種勾魂攝魄般的能力,然而她不知道,涂元最不怕的就是這一類的法術,他怕是那種強大的法寶、法術碾壓而下。
看到涂元沒有理會于她,她竟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最后是趴在破廟邊的墻邊,叫喚著。
若是有人聽到的話,會覺得這聲音極美極優,悅耳動聽,仿佛情人在耳邊的纏綿細語,但是聽在涂元的耳中,卻像是野貓的聲音,極為的難聽。
“滾……”
涂元不耐煩的突然大喝一聲。
那紅衣女鬼聲音嘎然而止,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她那原本皎好的面容在被涂元一聲大唱之后,突然變的恐怖起來,一臉的腐爛的肉,一頭慘白的發。
“原來是尸魅。”涂元有些驚訝,自己竟是一時沒有看出來。
她的身上已經長出了白毛。
“你來這里做什么,覺得能夠吃得了我嗎?”涂元問道。
但是等到的卻并不是回答,而是撲過來的尸魅。雖然這尸魅修為頗高,但是智慧卻并不高,他們很多時候仍然是任本能行事。
修行人的血肉比起普通人來說,那是極香的,對于這種邪物來說,那就像是黑夜里的火光。
然而這尸魅雖然極快,但是在空中之時便被一道符定住了,緊接著又一道符化為一片火焰涌落在他的身上。
雖然這尸魅可以覺得涂元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并不比他強多少,但是這就是一個修行人和一個憑著本能修行的區別,涂元所會有手段那么多,同樣的靈力,所能夠展出來的本事根本就不是這尸魅所能夠比的。
烈炎將那這尸魅燒成一堆的焦碳之后,他卻早已經出了那廟,燒的時候那一股臭味讓他難受,出了那廟也沒有再回去。就在不遠處的一處干凈的山坡上吞食起天地靈氣來。
一轉眼之間,便已經是天亮了。
他的眼睛卻看向那座破廟之中的一個少女,她正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她的背上背著一個包袱,臉上滿是汗水,看上去是一路跑來的,腳上一只鞋子都跑沒了,然而她現在卻一臉的驚慌。
很快,淚水便淌出了她的眼睛,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有一對夫妻從遠處追了上來,看到站在那破廟前的少女,在她的耳邊不知道說著什么,拍著她的肩,摸著她的頭,可她就是不動,再后拉她走,她也不動,就站在那里,像是丟了魂一樣。
“回去吧,那位仙師已經走了。”
后面來的那一對夫婦中的那個男人說道,他也嘆息著,顯然也為自己的女兒感到可惜。一家人都非常的失落。
突然,他們的耳中聽到一個聲音。
“兩位可是她的父母?”
那一對夫婦轉頭,看到一個男子就站在不遠處,身上仿佛有著一種風景般的靜和,他們只覺得從來沒有這么好看的人。
“是,是。”那一對夫婦連忙回答道,并一把扯過身邊的女兒。
“你女兒骨骼清奇,我想收她為徒,不知道兩位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