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盡去。德聚全大廳里高懸的羊皮宮燈表面的侍女仙鶴雙眸仿佛充斥著淡淡的靈性，正在凝視著繁華不在的德聚全大廳。
一張張烏木的八仙桌此時被收拾整潔，一塵不染。
此時，唯有德聚全大廳最中央的一張八仙桌邊，正坐著幾人。
“麻辣隔壁的！”光頭強手里握著青瓷茶盞，低頭目光落在金黃色的茶湯上，嘴里卻爆了句粗口。
大堂經理此時嘆了口氣，張張嘴似乎想說點什么。但是看著自己“老板”光頭強那一臉的頹廢，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說不出什么了。
這時候光頭強猛的一抬頭，沖著做在自己對面的李更新輕聲咕噥道：“真是不看不知道！我以前只是知道福滿樓的生意非常好。但是……但是沒想到他娘的今天做在人家收銀臺邊上，親自感受了一下人家的流水。我特么直接就懵了！這哪兒是有差距啊……簡直就是一在平地一在天吶！”
光頭強話說道激動處，竟然伸出胳膊沖天一舉。一根手指頭遙指房頂，一臉的激動仿佛在做著蚍蜉撼樹的掙扎。
李更新沒說話，嘴角只是微微一翹目光淡然的看著光頭強。眸子里突然散發出驚鴻一現的睿智，但很快也就隱了去。
這時候光頭強依舊自言自語的悲憤道：“其實說來說去也是正常，人家福滿樓可是淮海成名已久的老酒樓了。人家經營了這么多年，底蘊自然不是咱們能比的。我……這要不是人要臉樹要皮，我真真是不想在比了。那差距，咱們肯定是追不上的。這還只是第一天……”
說完話，光頭強扭頭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大堂經理，那征詢的目光仿佛是想要得到大堂經理的認可。
畢竟，如果人說自己失敗了。總會找上一堆的理由，而這些理由如果在能得到旁人的認可。那自己更會覺得自己面對無法征服，無法逾越的鴻溝時，心里也會覺得理所當然。
雖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但人力終歸是有窮有盡的。
大堂經理輕輕咳嗽了一聲，嘆口氣小聲咕噥道：“是啊……福滿樓那邊確實太厲害了。沒想到這么努力，竟然還差了十萬的流水……”
“十萬？哼哼！人家那邊去的都是一擲千金的土豪。你知道那發票一開。無數零扔過來我什么感覺嗎？”光頭強眼神有游戲迷離的回憶著今天自己的所見所聞。
一直沒說話的廚師長，坐在八仙桌的末尾。手中婆娑著青瓷茶杯小聲咕噥道：“劉總。那時候你什么感覺？”
“哎……我當時就想特么給鐘繼偉打電話！這么大吃大喝，這么消費，難道他就不想管管嗎？”光頭強話音剛落，廚師長愕然道：“鐘繼偉是誰？他還管大吃大喝？”
看著一臉茫然的廚師長，大堂經理雖然想笑。但是想想今天的事兒。哪兒又笑的出來呢？
“說完了嗎？”李更新沖著光頭強問了一句，隨后輕輕把青瓷的茶盞砰的一聲放在桌上，嘴角一勾沖著眼前幾人朗聲問了一句。
“昂……”
“說完了！”
光頭強被這聲茶盞與桌面碰撞的聲音震了一下。目光中帶著淡淡怯意輕聲回應了一句。
李更新沉默了片刻，突然咧著嘴笑呵呵的沖光頭強問道：“三天的比賽僅僅過了一天，就慫了？”
“這個……李師傅，我……我是真特么慫了！你是沒看見福滿樓那消費水平。那消費的食客人群吶……哎，就這樣晃瞎眼的陣勢，人家收銀的妹子和她們同事聊天還說生意變差了呢！我當時真想問問要是生意好，他們福滿樓還不上天了？”
說完這話，光頭強抿了抿嘴不等李更新說話。緊接著又說道：“李師傅，我算明白為什么人家福滿樓現在開始擴張了。就著生意我要是他們福滿樓的帶頭人，我早就開始擴大規模，擴張自己的“帝國”版圖了！”
光頭強見自己說完話，李更新只是笑呵呵的看著自己。一時光頭強有些尷尬的嘴里咕噥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話之后，接著說道：“李師傅，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當然……您的努力和付出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咱們這次面對的真不是同一個重量級的對手啊！”
看著光頭強還要滔滔不絕的還想在說什么。
李更新緩緩站起身子，突然身子前傾沖著光頭強朗聲：“夠了！”
光頭強剛要出口的話。頓時全被他自己含在了嘴里。本是有些漲紅的臉色，瞬間變了顏色。
其實，剛才李更新一直沒說話，只不過是想聽聽光頭強這個淮市德聚全的帶頭人是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樣不堪重任。
當初。光頭強是德聚全老祖宗那一派的人，現在這德聚全是自己和楊紅鯉一起收購回來的。德聚全表面還是德聚全，但實際上已經易主！
而過去，被分配出來開疆擴土的這些人，比如光頭強。雖然出來的時候名義上是打天下。但是在德聚全內部那些躺在金字招牌下面吃老本的人看來。無外乎是被發配充軍流放三千里！
態度不同，自然做出來的事兒自然也就不同。縱使德聚全斥巨資拿到了淮市最好的地段。大價錢裝潢也分來了不少能獨當一面的廚師。可是這些并沒能如最初的期待那樣，讓德聚全的招牌更加閃耀。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走出了京城的德聚全竟然一個個近乎折戟沉沙，苦苦支撐。
李更新看著眼前的光頭強，其實心中是想最后給光頭強一個機會的。但是他如此的表現也算徹底讓李更新對他失去了希望，想起臨來淮市前楊紅鯉對自己說的話，李更新的心中為未來有了安排。
“咱們今天差了十萬是吧？”李更新微微前傾的身子，無形中給八仙桌畔就坐的幾人帶來了無形的壓力。
大堂經理輕輕嗯了一聲，就聽李更新接著說道：“只看到了差距？我也承認，十萬塊錢如果是咱們德聚全目前的人均消費，確實與人家的差距很大。但是大家怎么不想想昨天的德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