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海軍部在打自己手中經費的主意，劉一九那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要是知道，絕對會躲著他們。
至少身邊也得帶上十個八個的安保人員，免得那些窮瘋了，而且一直都是艦炮脾氣的海軍部大佬干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當然，至少目前他不用擔心這些事情，而是去了541基地。
541廠，始建于1970年初，是因為珍寶島爆發之后鑒于跟蘇聯關系，為了在蘇聯核打擊之后保留制造能力而在70年代于晉西部署的重大兵器制造項目。整個工程有1個坦克總裝廠、1個車體炮塔鑄造廠、3個坦克機械零件加工廠、2個坦克炮廠、3個580馬力坦克發動機廠、3個炮彈廠、3個光學儀表廠、1個橡膠廠(未開工建設)、發電廠、大型職工醫院、鐵路專線運輸指揮部等。
唯獨讓人蛋痛的是，這個基地被中分布在跨越四個縣境內的中條山山區，工廠大都背靠大山，面臨荒灘，地形復雜，交通不便。這種分散布局,不僅增大了投資,也給以后的生產和職工生活帶來許多困難。
全基地干部職工超c√過一萬人，然而，現在手頭軍工項目基本上算是沒有，就是在被私人企業收購之前，給劉一九留下的也不過只有在該單位科研所設計定型的84式(wz621)坦克架橋車、雙37半自動自行高炮底盤，平時生產的主要是一些落后的重型武器裝備。
劉一九聽到這個，就是牙酸的不行。
三線建設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整個體系之間的配合，就是為了安全。
四個縣。一個廠，有時候生產某個零部件的時候。機械加工過程都會運轉幾十上百公里。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亂攤子。
就連劉一九，都有些頭痛。
“劉主任，咱們這不是掉鏈子，這樣的情況下，要控制成本，還得加快生產速度，提高生產效率，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完成的啊！畢竟這布置的區域跨越的太長了，別的不說。就拿坦克炮炮管生產來說，僅僅是機械加工過程，就得轉運四次以上，運輸道路加起來得超過上百公里……”陳書豪滿頭冷汗地看了看眼前這個很強勢的年輕人。
苦笑著解釋著。
劉一九比他兒子的年紀還小，但是卻一副老成的樣子，看得他們這些體制內的人都是心頭發虛。
“應該不僅僅是這樣一個情況吧？民品單位生產很是紅火，車間里面的標語讓人看得熱血沸騰，加班的工人連吃飯都是由食堂的師傅騎三輪車送進來的……”劉一九冷冷地說道。
這些情況，他可是非常清楚的。
王順義跟劉素學兩人對于這邊的情況也是有些無奈。把這個爛攤子交給劉一九來負責解決。
整個541坦克基地，生產主要是面向軍工最為迫切需要的重工方向，所以，在現在軍轉民的時候。有些不好入手。
而整個541基地，因為多年來一直都是沒有什么研發任務，也沒有太多的生產任務。所以現在大部分非核心車間都開始搞承包的那種了，當然。這不是承包給個人，而是承包給整個車間。
在上面政策還沒有完全被吃透。整個國內所有的企業都是在觀望，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在改革的道路上探索，摸索的時候，一頂大帽子下來，就得讓人屁股下的凳子沒有，更有可能人頭落地。
“這不是民品生產單位為了幫助一些兄弟單位嘛……”陳書豪不敢看劉一九那凜冽的眼神。
要是換一個人，別說這樣的小年輕，哪怕是跟他歲數差不多大的人，他都不會心虛。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不敢。
養活一個廠子簡單，但是養活一個系統，而且還得為國家軍工事業做貢獻，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劉一九現在可是上面諸多大佬的眼中紅人，在之前，不管是主管后勤的劉青山部長，還是總參的龍耀華，都對他耳提面命過，讓他好好地輔助劉一九。
一旦劉一九不要他，讓他收拾東西滾蛋，整個軍工系統就沒有他的容身的位置了。
為什么這樣，他不清楚。
九院基地里面研究出來的一些東西，他也是看到過，劉一九的強勢，他同樣也是解釋過的。
“不管是為了什么，我們暫且不論，對于這邊的情況，我還不了解，索性現在我們就去生產車間看看吧，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劉一九并沒有要去追究前面整頓不力，技改推行困難的問題。
整個541基地，實在是太過龐大了。
現在要想在短時間內完成全面整頓以及技術升級，無疑是癡人說夢。
陳書豪知道劉一九是一個說干就干的年輕人，他甚至有些羨慕這個年輕人，為什么他在九院那樣一個龐大的基地里面說話那么好使，辦事遇到的阻力就那么小呢。
當即也不敢說廠里面從他復位之后就一直都是有著諸多的問題，廠長責任制根本就是空談。
書記依然把持著權利不放手，而他則是想要形勢權利卻被人給架空了。
一個小廠，就是一個復雜的社會縮影，更加不要說541坦克基地里面一共有十多個分指，數百個車間呢。
各方面，都是錯綜復雜的。
晉西的山，不如西南大巴山那樣來得山高林密，而山溝里面地形也比整個西南區域的山溝要平坦遼闊很多。很多的工廠背后的山頭甚至不是多高。
保密程度遠遠不如九院以及航天下屬的七院甚至其他的核工業之類的單位。
這邊，唯獨就是偏僻。
在541總廠指揮部里面，主要就是學校。醫院，總指揮部以及技研所這些單位。生產單位反而很少。
當然，在離總廠不遠的地方。也就是十多公里遠的一個連綿的山溝里面，很多車間就順著山溝延伸建設，看的劉一九都是牙酸不已。
當初建設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如同九院基地那樣整齊地規劃，全盤考慮過。
首先參觀的就是坦克總裝廠，這是整個541坦克基地最為龐大的工廠，廠房一色的蘇式風格，雖然說當年建設這個單位的時候，跟蘇聯人已經不對付十多年了。617卻是蘇聯人援建的，541基地的一切，都是復制617廠。
總裝車間很是高大，四周的無數玻璃窗讓磚木結構的厚重廠房內部顯得很是明亮，不過在冬天的時候，天氣本來就陰沉，總裝廠里面因為有著龐大的行車不斷地在移動，依然得靠著頭頂上一排排的白熾燈照明。
“目前我們還在生產一部分的69坦克，訂單很少……”看到車間里面很多人都閑置著。更是有不少總裝的工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圍坐在一起打牌，見到他們這些穿著四個兜，頭上戴著安全帽的干部們進來，也沒有幾個人當回事情。
一些老技術工人很多則是坐在一些工具箱或者甚至是坦克的重型零件上面看報紙聊天或者抽煙吹牛。
沒有絲毫的嚴謹。
更加沒有人能夠看出來這是生產陸地之王的重點單位。反而給人一種作坊的感覺。唯獨不同的就是這個作坊實在是大了一些。
陳書豪以及他身后跟著的一行人臉色都是變了。
劉一九一開始說要參觀，他們以為只是到技研所，畢竟那里才是劉一九看重的。誰知道半路上他直接就提出要到離總部十公里之外的坦克總裝廠里面參觀。
到了這邊也沒有找一分指。也就是編號為5409廠的廠部，來了直接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劉一九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周圍的環境，總裝廠里面除了車間頭頂上能夠吊裝50噸的行車。以及一些可以移動的電葫蘆，基本上也沒有多少的設備。一些電焊機隨意地擺放在車間里面，十多臺擺放得很是整齊沒有安裝炮塔的坦克周圍也沒有圍幾個人在干活。
劉一九沒有去打擾那些正在鬧哄哄打牌的工人干部們，只是讓陳書豪等人不要跟著自己，獨自一人上前抱著膀子看工人們打牌，然后跟身邊的年輕工人們閑談。
直到下班，他才意猶未盡向著外面看來。
“干個屁啊，廠長讓咱們做，書記不同意，分指各領導也是意見不一，我們不知道聽誰的。還生產個啥？聽上面說我們要整頓，各個分指成立了整頓辦，領導干部的親戚啥的都進去了，整天就是開會，也沒有見到誰來咱們車間調查了解情況……”
“咱們這邊又不是機械加工車間，都是搞坦克裝配的，能夠搞啥？上次廠里面說準備生產拖拉機，讓咱們準備裝配拖拉機，結果后來又說我們從五機部劃給了新成立的國防部九院，九院的領導到這邊來溜達了一圈，然后拍屁股走人了……”
情況，在劉一九的閑聊中變得非常清晰明朗起來。
劉一九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被他寄予眾望的單位，居然出現這樣他不愿意看到的情況。
臉色很是陰沉地離開了總裝廠，不過在總裝廠不遠，原本是生產坦克零部件機械加工分廠的5429廠以及生產沖壓部件的5449廠里面，則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大干紅五月”“奮戰一百天”等標語在車間兩頭的墻上掛著，車間里面雖然混亂，加工好的，代加工的零件雖然沒有嚴格分類，加工好之后也沒有很快流轉到下一工序，甚至鐵屑、廢舊的加工刀具刀體等物到處都是，反而還給人了一種熱火朝天的狀態。
劉一九沒有問他們現在在生產什么零件，也沒有問其他什么，而是就這樣一邊走，一邊看。
“紅峰機械廠目前正在開發輕型卡車，以國家提出的保軍轉民戰略思想為指導……”見到劉一九臉色沒有了昨日從一分指的5409廠那樣黑，陳書豪松了一口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國家目前需要的是龐大的加工能力，鑄造廠以及機械廠很容易就能夠找到活干，尤其是能夠輕易找到機械加工的貨，而總裝車間里面不行。
“紅峰廠？”劉一九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劉主任，是這樣的，分指是我們內部人的稱呼，而對外番號則是數字，還有一個紅字開頭的名字作為廠名……”昨天沒有出現，今天一大早就陪著劉一九出來的延平原書記笑呵呵地回答著。
總裝廠里面的情況他并不覺得有多丟人。
全國大部分的沒有活干的企業都是這個樣子，再說了，一個年輕人，隨便幾下就能夠打發了。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上面已經下來了紅頭文件，明確地把541這家擁有龐大機械加工能力的單位劃撥給聽都沒有聽說過，而且還是一個小年輕主管工作的九院之后，他依然保持著對陳書豪的絕對優勢，讓中央提出的廠長責任制在這邊變成一紙空文。
“還有這種說道？”劉一九很是詫異。
好像九院里面全部都是數字番號，也沒有什么對外稱呼的名字，畢竟，曾經的九院，這是絕密級別的戰略軍事單位。
“是呀，我們廠雖然建廠歷史不久，而且一直也沒有完成建設，不過我們的實力絕對是非常好的。當年建設541基地的時候，來自617的兵工戰士，首都以及滬市的技術干部，留蘇歸國的高級工程師……”延平原開始對著劉一九一臉笑意地介紹著他們單位的輝煌。
卻被劉一九給打斷了。
“延書記，這些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精英的存在，九院不會要541基地！”劉一九的聲音很冷。
延平原原來就是書記，這一當當了好些年，在之后居然沒有下臺，這就讓劉一九有些詫異了。
他很想問問延平原，整個基地這樣多的精兵強將，為什么到現在建設了這么多年，居然也沒有弄出一款新型的坦克。
不說新的，哪怕是改造一下六九式也行啊。
廠里面重要的技術人員，很多都被整得不敢說話，骨氣硬的陳洋以及石傳祥等人，早就被他給整的丟到了內蒙那邊的建設兵團下轄的農場里面勞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