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露無聲。
在值夜間就寢的朱平安原以為自己會難以入睡,可是沒想到才數了一百多個包子后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呼嚕呼嚕”
鼾聲很有節奏的響了起來,與窗外促織的叫聲遙相呼應,奏起了一首連綿不絕的夜曲。
主臥床上躺著的包子小丫鬟一腦袋漿糊,一張包子臉皺的更像包子了,輾轉反側,一會盯著帷帳發呆,一會盯著墻壁發呆,一會埋到枕頭里發呆
腦袋里漿糊,心里面亂麻。
輾轉反側。
一雙小手抱著肩膀,一會滾到床東,一會又滾到床西,不過不管怎么滾,身上的薄毯都是裹得好好的。
因為薄毯是姑爺給蓋上得呢。
“今晚可能睡不著了要”
包子小丫鬟盯著帷帳發呆的時候,心中如是的想道。
就在包子小丫鬟如是想的時候,值夜間里朱平安有節奏的呼嚕聲傳了過來。
呼嚕呼嚕
包子小丫鬟不由得支起了耳朵,一張櫻桃似的小嘴兒微微張開,原來姑爺也會打呼嚕呢
好奇怪
聽著姑爺的呼嚕聲,為什么感覺好安心。
腦袋里什么也不想了,心里面也什么不想了,腦袋里也不漿糊了,心里面也不亂麻了。
之前像是一艘小船在狂風暴雨的大海中搖搖欲墜。
姑爺的呼嚕響起后,狂風暴雨的大海好像一下子風平浪靜了,原本搖搖欲墜的小船,現在在浩瀚的大海中靜靜地行駛著,輕柔的月光照耀在船上、海面上,染了一船、一海的清輝。
也不輾轉反側了。
皺著的包子臉也放松的舒展了。
包子小丫鬟側身朝著值夜間的方向躺著,像個嬰兒一樣,雙手雙腳抱著薄毯,在連綿不絕的呼嚕聲中,安心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安靜的平鋪著,漸漸的睡著了。
很快就熟睡了。
夢中不知夢到了什么。
一張包子臉上像是花朵一樣綻開了,露出了兩個可愛的酒窩,嘴角也上揚了美麗的弧度,就連一頭青絲似乎都像花朵一樣綻放在了枕頭上。
“姑爺輕點”
安靜的臥室里,一個少女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的夢話,注定沒有人聽到。
第二天早晨,寅時,也就是四五點鐘的樣子。
朱平安的生物鐘發揮了作用,從熟夢中準時的睜開了眼睛,窗外黑夜漸漸隱去,只有微弱的光感透進來,模糊可以視物,天地好似一副淡黑的潑墨圖,一切都是剛睡醒的樣子,外面隱約可以聽到丫頭們洗漱、灑掃庭除的聲音。
睜開眼后,朱平安伸開雙手,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眼睛,掀開薄毯,緩緩坐起身來。
坐起來后,朱平安才發現自己蓋的不像是薄毯,而是一件衣服。
自己也是光著上身,下身只有一件短褲。
古人的衣服都比較寬大,比現代衣服所用的布料多多了,夏天晚上天也熱,朱平安為了涼快,將身上的睡衣脫了,只剩了一件短褲,又為了避免著涼,隨手拉了一個薄毯蓋住了肚子,所以當時沒有發覺,這會坐起來后才發現自己昨晚蓋得是一件衣服。
拿起衣服。
朱平安借著窗外微弱的光感,看到自己手里的衣服是一件粉色的衣服。
純棉的。
貌似還是一件寢衣。
值夜間的衣服不可能是李姝的,而且這衣服半新,一看就是穿了好多次,洗了好多次了,以李姝潔癖的習慣,一件衣服不可能換洗這么多次的。
值夜間的衣服,就可以縮小范圍了,只能是李姝的貼身丫頭,而貼身丫頭里值夜最多的是畫兒,琴兒也值過幾次。
她們兩人的身高體重還是有區別的。
朱平安將衣服展開,湊近了看。
還未等看。
一股香味就傳到了鼻息間。
沐浴過的香味,混著女生淡淡的體香。
味道有些熟悉。
很快朱平安就想起來了,這味道正是昨晚推倒包子小丫鬟給她蓋薄毯時,從包子小丫鬟畫兒身上傳來的味道。
那,衣服的主人就是畫兒了。
雖然有些尷尬,但是只蓋一下衣服而已,也沒什么,不會有什么影響。
再者,我不說,誰也不知道,就跟沒發生一樣。
就讓它過去吧。
朱平安尷尬咳嗽了一聲,準備將手里的衣服放在一邊,不過正當朱平安要放衣服的時候,忽然發現,這衣服上怎么濕了一片,一個濕乎乎的心形痕跡。
呃?!
朱平安感覺腦袋一眩,心里面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該不會是夢遺了吧?!
朱平安猛地低頭看了一眼。
果然,短褲上也濕了一個心形。
尼瑪。
這下真的尷尬了。
我的一世英名啊。
朱平安四十五度仰望窗外,嘴唇微微扯動,良久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要不來個毀尸滅跡?!
不行。
朱平安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如果這樣做的話,包子小丫鬟發現衣服丟了,肯定會找,豈不是事情會鬧大。
洗了?!
沒時間啊況且,這府里有專門的漿洗房,李姝還有丫頭專門洗衣服,昨天自己洗了件衣服,琴兒還搶著洗呢。
自己去洗畫兒睡衣的話,肯定會被人發現,然后
那怎么辦?
朱平安一籌莫展之際,眼光不經意間掃過床頭,呃,床頭有一套干凈的官袍整齊的疊放著,旁邊中衣什么的一應俱全,都在床頭整齊有序的擺著。
顯然是有人進來,將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放了進來。
也就是說,今早在自己醒來之前,已經有人進來了。
那豈不是說。
自己蓋畫兒寢衣睡覺這事,甚至連自己夢遺這事,可能都被早上進來的這人發現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
朱平安又掃了一眼,發現床頭衣服中,一條干凈的短褲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如果沒發現,干嘛還要準備一條短褲啊。
深思尬極。
朱平安頓覺臉燒的厲害,辣的,如果有鏡子的話,朱平安會發現此時他的臉漲紅的跟關公似的。
如果上戲臺演關公的話,朱平安都不用化妝了。
尬極則坦然。
東窗已經事發,怎么做都無法挽回了,朱平安反倒平靜坦然了起來,呼了一口氣,將畫兒的寢衣放到一邊,拿起床頭的衣服換上,下了床。
沒事人似的,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