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逐漸分散,在接受了任命之后,這些星居士們有的策馬狂奔,有的坐車而行,也有的疾步而走。但他們都有著同一個方向,那就是淺水灣。
明琮島淺水灣,那是一片低洼之地,附近更是有著茂密的原始叢林。
在那片區域中,人族的力量并不強大,因為人們根本就沒有進行大規模的開發。仿佛那里就是一片緩沖地帶,讓人族和妖獸之間的矛盾并不那么激烈。
于靈賀默默的跟在沈晟的身后,任命書上給出的最后時間是三日之后。
而以他們的腳程和耐力,最多一天就可以到達淺水灣了,所以他們并不急著趕路。
離城許久之后,于靈賀突地道:“沈大哥,其實你不必為我去先鋒營。”
沈晟啞然失笑,他伸手,揉了揉于靈賀的腦袋,笑道:“你呀,別想那么多,我可不是為了你才這樣做的。”
于靈賀一怔,狐疑的問道:“什么?”
沈晟傲然一笑,道:“與妖獸作戰,是我等神恩居士的榮耀,若是能夠斬殺妖獸,更能獲得神恩眷顧。嘿嘿,我可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而不是為了你呢。”
于靈賀磕巴了幾下嘴巴,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既然沈晟不肯承認,他也不會婆婆媽媽的嘮叨了。
仿佛是知道如今的形式遠比預計中的要危險百倍,所以一路上沈晟更是將自己對于戰爭的經驗和了解一股腦兒的傳授給了于靈賀。不求他能夠全部理解,只求他死記硬背就行了。
一日之后,他們順利來到了先鋒一營的駐地。
在先鋒一營中,全部都是壯碩的軍漢,每一位都有著起碼四段以上的星級修為,若是將他們調遣到其余部隊,絕對都是尖子兵的最佳人選。
當營門守衛軍士看到他們手中文書之時,那臉色頓時變得極為古怪。
沈晟也就罷了,他身材高大,目光如電,身上星力雖然沒有刻意爆發,但卻自然有著一股子懾人的氣勢,讓人不敢輕易挑釁。
可是,于靈賀怎么看也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娃兒,將他送到先鋒營中,這又是什么道理?
不過,普通守衛軍士見到文書之后,自然不敢留難,將他們引入營內大帳。
片刻之后,一位身材高大,滿面胡須的男子大步而入,他的一雙眼眸如同流星似的掃了過來。
“沈晟?”
“姜晶昌?”
兩道驚喜聲分別從兩位男人的口中叫了出來。
隨后,沈晟和那位男子興奮的上前,重重的擁抱了一下。
“好家伙,你小子還沒有死啊。”姜晶昌重重的給了沈晟一拳,叫道:“我聽說你進入沼澤之地探險,半年不見蹤跡,還以為你已經把小命丟在那兒了呢。”
沈晟硬生生的承受了他一拳,卻是紋絲不動,道:“我也想不到,昔日那個只知道搏殺的莽漢,如今卻成了先鋒一營的軍主。”
在姜晶昌的腰間,掛著一面軍令牌,熟悉軍隊情況的沈晟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哈哈……”姜晶昌放聲大笑片刻,他目光一轉,落到了于靈賀的身上,眉頭微皺。道:“來了,中飯時間到了,帶他去營房用膳,我和沈晟多聊一會。”
頓時有人進入,向著于靈賀抱拳一禮,道:“請。”
于靈賀朝著沈晟望了一眼,后者輕輕點頭,于靈賀這才隨著那人出去。
當于靈賀離開之后,姜晶昌冷哼一聲,道:“沈晟,你怎么也賣身大家族了。”
沈晟面帶微笑,道:“此話怎講。”
姜晶昌不屑的道:“那個小子算什么東西,一個汗毛還沒長齊的半大孩子,竟敢來先鋒一營混軍功,哼,還需要你這個八段神恩居士保駕護航。他是哪一家的少爺,能夠請得動你,應該是四大家之一吧。”
沈晟輕嘆一聲,道:“姜兄,我們相識那么多年,你還不了解我么。”他緩緩的道:“這是紫鳶的弟弟,前幾日剛剛入段,得蒙神恩,具現成像,是一段神恩居士。”
“什么?于小姐的弟弟?”姜晶昌一臉的難以置信,道:“那小子不是一個廢物么。”
沈晟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紫鳶在城主那兒求來了星髓丹,而他也是爭氣,否則絕無可能成為神恩居士。”
姜晶昌怔了半晌,口中嘖嘖有聲,道:“于家真是好福氣,姐弟兩個,竟然都是神恩居士,了不起。不過……”他眉頭一皺,道:“你的心意,她知道么?”
沈晟頓時就是苦笑連連,他微微搖頭,道:“知道與否,有區別么?”
姜晶昌長嘆一聲,重重的在他肩上一拍,道:“自家兄弟,我也實話實說了,你……配不上啊。”
沈晟一臉釋然,道:“我知道,所以我并未強求。不過,紫鳶隨城主前往大陸,臨去之前,托付我照顧好小弟。這件事情,我一定要為她辦妥。”
姜晶昌的眉頭大皺,道:“你這件事情做差了,哎,前鋒營那是何等兇險的地方,這里的戰損率是全軍最高的。你就算是想要給那小子爭取一些功勛,但也不應該來這里冒險啊。”
沈晟滿臉都是難以解釋的郁悒,他無奈的道:“我們是被逼的。”
他將自己兩人在神殿之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道:“如果不是荊守備開恩,只怕現在我已經帶著靈賀成逃犯了。”
姜晶昌臉色凝重,道:“能夠無懼于紫鳶小姐,并且做出這等事情。要么就是四大家族在布置之時出了差錯,要么就是有人專門針對。”
沈晟輕哼一聲,道:“不管是否意外,我都要保證小弟的安全。”
豁然,他們兩人同時聽到外面傳來了一片巨大的喧嘩聲。
姜晶昌的臉色一變,怒道:“去看看,發生了什么事,竟敢無事嘯營,不要命了嘛。”
門外,立即有人快步跑出。片刻之后,一位軍士進入,他一臉古怪的道:“回軍主,營中兩位兄弟要上較技場比斗,所以引起喧嘩。”
姜晶昌笑罵道:“這些閑不住的兵痞,又開始皮癢癢了。哼,引起那么大的騷亂,是齊濤和張奎那兩個小子么。”
他對于先鋒一營掌控的極為到位,知道能夠引起如此轟動的,也僅有寥寥幾人。
這些人都是營中最為強大的七段神恩居士,就算是他,也需要時常籠絡,而不能以一般的小兵對待。
然而,那軍士的臉色就愈發的古怪了,他猶豫了一下,道:“軍主,比斗中有一位是剛獲得四段第一的蒲廟林。”
“蒲廟林?”姜晶昌訝然道:“他雖然有點兒名氣,但怎么會引起這等轟動。”
軍士苦笑著道:“因為另一位是一個神恩居士。”
“什么?”姜晶昌先是一怔,隨后厲聲道:“剛來的那個小子?”
軍士剛一點頭,還想解釋什么之時,突然發現身上一涼,他心中駭然,凝目望去,卻見軍主身邊的那位好友已經是不見了蹤跡。
姜晶昌重重的一跺腳,怒道:“一幫兔崽子,搞什么鬼,真是不像話。”說罷,他也是匆匆而去。
※※※※
于靈賀隨著那位軍士走出房間,七拐八拐之后,頓時來到了一處空曠之地。
這兒,有著十口大鍋,每一口大鍋之前,都有著數十人圍著。
這位軍士冷著臉,道:“就在這里了,你自己去挑一處吃飯吧。”
于靈賀看著那明顯就是一臉不善的軍士,心中極為納悶,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得罪他了。
但此刻卻也不變多問,只好拱手一禮,隨意的朝著一口大鍋走去。
那些軍士的手中都有著木碗,看著他這個陌生人加入,無不是用著好奇的目光瞥了過來。
其中一人驟然喝道:“那小子是誰,來這里干嘛。”
送于靈賀來此的軍士一臉的不耐,道:“這是黎明之城新派來的一段神恩居士,說是幫我們驅逐鼠妖來的。”
這些軍漢們先是一怔,仿佛是有了那么一瞬間的寂靜。隨后,所有人都是放聲大笑起來,其中更有人唿哨不斷。
“哪里來的小娃娃,上過戰場見過血么?”
“神恩居士,好厲害啊。”
“可惜,只有一段而已,竟然送到我們這兒,真不知道是想害死他,還是成全他啊。”
“呵呵,雖然他年紀還小,但畢竟是神恩居士,有膽量來我們這兒,也算是不錯的了。”
然而,那位送行軍士卻是不冷不熱的道:“和他同來的,聽說是一位高段神恩居士,現在正與軍主談話呢。”
頓時,場中的氣氛變得冷淡了下來。
一人冷笑連連,道:“原來不是孤身,而是帶了個保姆啊。”
“嘿嘿,這些大家族子弟,就算是要搶軍功,也不應該搶到我們先鋒營的頭上吧。”
一雙雙帶著敵意的目光掃視了過來,所有人一改適才帶著善意的嘲笑,都變得譏諷刻薄起來。
如果于靈賀真是一個僅有十四、五歲的,并且一直在姐姐庇護下不見風雨的半大娃兒,那么此刻縱然不被嚇得嗦嗦發抖,但也絕對不敢開口說話。
可是,此時的于靈賀卻是一位來自于不同世界的人。
他雙目一凝,突地朗聲說道:“各位,守護人族,人人有責。在下既然是神恩居士,那么來此協助先鋒營作戰,莫非有什么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