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鼠望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鼠智扔掉手中的斗笠同樣仰頭,就這樣目不斜視的與他對望著。兩位鼠族強者之間似乎是有著某種神秘力量波動,凡是稍稍靠近的,都會感到一陣徹骨寒意彌漫上身,甚至于連動彈一下也不敢。
鼠目垂下了目光,它的心中早就將鼠智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是,隨著鼠智身上的神恩日益隆重,它竟然已經失去了與之對峙的勇氣,只有在心中暗恨,為何得到鼠神眷顧的不是自己。
不過,服侍鼠望殿下多年的它卻能夠清晰的感應到殿下此刻的憤怒。它心中暗自竊喜,一旦惹得殿下發怒,任你如何英雄了得,都等著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吧。
許久之后,鼠望冷然問道:“我們已經為你創造了最好的條件,為何還要放過那個人類?”
它的語調沒有半點起伏,似乎并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不知為何,其余聽到這句話的所有生靈都是忍不住嗦嗦發抖,仿佛即將大禍臨頭一般。
唯有鼠智依舊站的筆直,它緩聲道:“殿下,我的仇人并不止文斌一人。所以,我戴著斗笠,偽裝祭祀,只是斷其一臂。”它的語調幾乎與鼠望如出一轍,也是沒有絲毫起伏。可是,任何人都能夠從中聽到一股如同熊熊火焰燃燒般的憤怒:“我要將仇人引來,徹底的一網打盡。”
鼠望殿下裂開了嘴,露出了閃亮發白的牙齒,道:“你還要引來更多的仇人?嘿嘿,你知道我族今日的損失么?”
它乃是雪原一脈王族嫡系,但是想要通過深淵卻也一樣并不容易。千辛萬苦送來了三頭雪原蛛仔,結果卻是一傷二亡。雖然它城府極深,但也經不起如此損失。如此情況,它也是差點兒氣炸了肺。
鼠智冷然相望,道:“我會補償。”
“補償?你用什么去補……”鼠望雙目一凝,身上寒意爆發,就連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在瞬間降低了幾度。
鼠目等鼠妖一個個盡量的伏低了身軀,似乎這樣做就可以讓鼠望不再注意它們。同時,它們的心中也是有著一絲竊喜,巴不得這個鼠智早日被宰。
鼠智冷著臉,并沒有被那冷冽氣勢所嚇,而是一字一頓的道:“只要大仇得報,我愿拋棄一切,為您效命終身。”
一只老年鼠妖再也忍耐不住,鼓起勇氣叫道:“放肆,我等既然追隨殿下,自然要為殿下效命終身。你的性命都是殿下所救,竟然還敢……”
“住口!”一道爆吼陡然響起,在這只鼠妖的耳邊炸開。老年鼠妖嚇得魂飛魄散,立即是五體投地的拜倒,就連呼吸也為之屏住。
鼠望殿下緩緩的收回了目光,它冷冷的看著鼠智,露出了一絲獰笑,道:“我救你之初,你說僅有文斌一人是你仇家。如今本王為你卷入是非,你卻說還有仇家。嘿嘿,你以投身為餌,戲弄本王,該當何罪?”
鼠智怔了片刻,它的雙膝緩緩彎倒,朝著鼠望拜下,道:“鼠智蒙大王搭救并賜名,本當全力效死以報王恩。但身負大仇,不得不報。陷王座于危機,皆是鼠智之過,不敢推諉。”
鼠望的雙目微微發亮,它緩緩的道:“數月以來,這是你第一次拜我。嘿嘿,嘿嘿……”它冷笑幾聲,霍然間放聲狂笑,那笑聲充斥著無法形容的狂暴氣息,但鼠目等強大鼠妖卻是一個個面面相覷,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半晌之后,鼠望突地收起了笑容,道:“你,打算如何做?”
鼠智突然抬頭,它目不轉睛地看著鼠望殿下,道:“我以奇異果為誘餌,讓文斌看見,并斷他一臂。他必然會如實稟告,引來仇家之人。屆時,請大王聚眾出手,將他們一網打盡。”
眾多鼠妖盡皆一驚,哪怕是在鼠望殿下的威壓之下,也是忍不住有了細微的騷動。奇異果,這家伙哪里來得奇異果。
鼠望愣了半晌,它的目光古怪之極,緩緩的道:“奇異果?林中上次出現過的奇異果在你的手中?”
鼠智搖頭,道:“沒有。”
“那你哪兒來的奇異果?”
“假的。”
“假……假的!”鼠望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八度。
鼠智伸手入懷,取出一物,竟然是一顆果子,芳香撲鼻。但是,當鼠望拿到手中之時,卻立即發現,這顆果子竟然是楠木所雕,只是上面抹了一層特殊香料罷了。
愣了片刻,鼠望哭笑不得的道:“好小子,原來你早有謀算啊。”
鼠智沉默不語,竟然是默認了。
鼠望搖頭大笑,道:“鼠目,你說說,此事應該如何做。”
鼠目抬起了頭,道:“殿下,鼠智被您所救,不但不感恩圖報,反而算計于您,實在可惡,如今連累兩頭冰蛛隕落,更是痛心。”它頓了頓,怨毒的道:“如此忘恩負義之徒,理應當場格殺。”
鼠望冷笑幾聲,綠幽幽的目光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鼠智。
但自始至終,鼠智都是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
陡然間,鼠望笑道:“膽敢利用算計本王,很好!好膽量!”它大笑著上前,重重的在鼠智胸前捶了一下,道:“那么多年,你是第一個敢利用本王的。嘿嘿,也罷,本王就留下你,看你日后是否還能騙得過本王。”它陡然提高了聲音,道:“鼠目,你立即回歸部落,給老頭子帶句話,本王要它的百獸令。”
鼠目瞪圓了眼睛,喃喃的道:“殿,殿下……”
鼠望嘿然一笑,道:“既然人族得到了奇異果的消息,就算是想要獨吞,也會派遣足夠強大的居士前來。嘿嘿,這里受到眾神保護,妖將入內過于危險,甚至于會有牽扯族群的可能。”它頓了頓,又道:“想要將這小子的仇敵一網打盡,就必須要發動獸潮才行了。”
“殿下,您……您要三思啊!”鼠目陡然拜倒,悲戚地叫道:“您為了它動用百獸令,肯定會引起族中長老的非議和不滿,對您大有害處啊。”
鼠望目光一轉,突地笑瞇瞇的道:“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嫌孤身通過深淵過于危險,所以才找借口不敢尊令的吧?”
鼠目所有的話頓時咽了下去,它憤然抬頭,道:“殿下,鼠目的這條命是您的,絕對沒有顧惜的意思,區區深淵而已,鼠目何曾畏懼?”
鼠望一拍手,道:“好,不愧是本王座下第一大將,就算晉升妖將,也是指日可待。”它上前扶起了鼠目,在它肩頭上重重的按了一下,道:“快去快回,本王在這里等你的好消息。”
鼠目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那么多年來,鼠望殿下如此和顏悅色的態度屈指可數,它只覺得胸中一股熱流淌淌而過,環目一圈,其余鼠妖眼眸中盡是羨慕妒忌之色。它頓時挺直了身軀,道:“殿下放心,多則三月,少則兩月,屬下必然帶令回返。”
它身體一矮,已經是如同閃電般的遠去了。
此刻,它滿門心思就是如何報答殿下的看重厚望,至于取得百獸令又會造成何等后果……雖然它心底深處隱隱覺得有些兒不妥,但卻已經不愿意再多加考慮了。
鼠望笑瞇瞇的轉頭,看了鼠智一眼,道:“你現在滿意了吧。”
鼠智深深的低下頭去,以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愿為殿下效死。”
鼠望冷哼一聲,道:“效死就不用了,愿意為本王效死的多了,但你有大運在身,可死不得。”說罷,它一轉身,拂袖而去。
周圍的鼠妖們紛紛散開,竟然沒有哪一只鼠妖愿意靠近鼠智。
鼠智緩緩起身,一道白影來到了它的身邊,卻是那頭僅存的冰蛛仔。
輕輕地拍了拍冰蛛仔的身體,鼠智的目光眺望遠方,似乎是有些悲傷,又像是有著一種解脫般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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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軍營之內,已經是一片忙亂,而在一處偏僻小院之中,仇安臨正沉著臉,道:“文兄,你究竟遇到了什么,詳細說來,怎么會與奇異果有關。”
文斌咬著牙,忍著劇痛,道:“仇兄,我逃出之后,怕被鼠妖半途攔截,所以沒有直奔軍營,而是兜了個圈子,繞路而行。”
仇安臨緩緩點頭,心中卻是暗罵,貪生怕死的東西。
文斌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在接近林子的時候,突然嗅到一股香氣。”他的雙目隱隱發光,道:“這是奇異果的香味,雖然我僅僅見過一次,但你也知道,我的觀想神物乃是犬神,并且在神恩眷體之時,得到了一點嗅覺天賦,所以我絕對不會弄錯。”
仇安臨亦是緊張的屏住了呼吸,道:“后來呢。”
“后來,我忍不住進入密林,看見一只鼠妖祭祀正在摘取奇異果。”他苦笑一聲,道:“我一時不察,竟然被它察覺,交手之后,不但身受重傷,而且還斷了一臂。”他苦澀的道:“如果不是那頭鼠妖祭祀想護著奇異果,我怕是趕不回來了。”
仇安臨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此事關系重大,我必須立即傳書公子。”他頓了頓,道:“奇異果才是最好的請神貢品,若是能夠到手……”他突地冷笑一聲,話鋒一轉,道:“如今于靈賀中毒不醒,沈晟耗盡星力,難以行動,姜晶昌應該會護著他回返黎明之城求救。嘿嘿,好機會啊,好機會。”
文斌精神一振,道:“仇兄,公子爺的身邊還有高手么?”
仇安臨冷笑道:“公子爺為了他們在島上滯留至此,你以為這三個月中,公子爺就什么都沒做么?”
他們兩人的眼眸中閃動著難以描述的光彩,哪怕是文斌似乎都已經忘記了斷臂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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