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蒲廟林同行之時,于靈賀曾經誕生過一個極為奇妙的念頭。不過,那念頭一閃即逝,就連他本人都未曾察覺,而當他開始注意之時,卻已經再也回想不起來了。
然而,今天偶然間,當他再度召喚出化形狗棋,并且凝視它的時候,心中卻是霍然一動。
他終于明白,為何那一日在見到蒲廟林之時,會突然間有著一種莫名的悸動。
仿佛是感應到了他心中的念頭,狗棋抬起了頭,發出了一道低微的唔鳴聲。于靈賀伸手輕撫,心中卻是不斷的盤算著。
如果這個計劃能夠施行并且成功的話,那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
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這聲音雖然極輕,但又如何能夠瞞得過于靈賀的耳目。他的眉頭微微一皺,伸手一招,將化形獸棋收回意識海之內。
當他聽到敲門聲并開門之時,臉上已經堆滿了淡淡的笑意。
門外,正是蒲廟林之父蒲郁翰,此時,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絲毫的興奮之色,反而是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憂愁。
“伯父深夜造訪,不知有何指教”于靈賀沉聲問道。
如果是其他人,于靈賀自然不會加以顏色,但既然是蒲廟林之父,他卻無法視而不見了。
蒲郁翰向著于靈賀抱拳一禮,道:“于公子,請入內說話。”
于靈賀側身將他請入客廳,也幸好蒲家也是當地望族,哪怕是給客人準備的房子也有著內外間之分。
雙方落定坐下,蒲郁翰輕嘆一聲,道:“于公子,老夫今夜來此是有事相求。”
于靈賀心中暗道,你若是無事相求,也不可能那么晚來此了吧。他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對方相求之事并不過分的話,那么看在蒲廟林的份上,他能幫還是幫一把了。
心中主意既定,他輕笑一聲,道:“長者有事,請吩咐。”
蒲郁翰暗中打量,見到于靈賀始終都是這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不由地心中贊嘆,道:“于公子,老夫知道廟林此次回來是為了參加篝火大比,不過……”他停頓了一下,道:“老夫想請您找個借口,讓他離開鎮子。”
于靈賀一怔,就連眼眸中都忍不住閃過了一絲狐疑之色。
他先前有過許多猜測,但卻從未想過,這位老人竟然會提出這個要求。
如果不是確定他與蒲廟林真的是父子關系,而且他們先前所表現出來的親熱并不虛假的話,這一刻于靈賀怕是要懷疑對方的真實身份了。
蒲郁翰苦笑一聲,道:“于公子有所不知,廟林此次回來參賽,其實是為了一個女子。”他慢悠悠的道:“那女子叫林玉爾,與廟林關系很好。”
于靈賀心念微轉,道:“伯父,莫非您不喜歡?”
蒲郁翰搖著頭,道:“林玉爾也是鎮上大戶女子,老夫又豈能不喜歡。只是……”他搖著頭,無奈的道:“林玉爾之父不喜廟林,而是全力撮合林玉爾與王陵駒。哎,這一次篝火大比之前,林家放出話來,林玉爾會與篝火大比第一名的火焰之子結親,而鎮上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第一名已經是王陵駒的囊中之物了。”
于靈賀啞然一笑,道:“伯父,如果蒲兄未曾回來,或許如此,但既然他回來了,那么這個第一就未必可知了。”
蒲郁翰的臉色極為凝重,道:“正是因為他回來了,所以我才擔心。”他臉龐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了兩下,嘆了一口氣,道:“昔日廟林入伍之前,曾經在眾人面前擊敗過王陵駒一次,讓他大失顏面。如今,他們若是再度相遇,只怕王陵駒會施展辣手啊。”
于靈賀嘴角一撇,道:“伯父您多心了。”他認真地道:“蒲兄在軍營中也沒有混日子,他可是與鼠妖真刀實槍干過的,是從血海中殺出來的漢子。嘿嘿,那王陵駒又豈能傷得了他。”
蒲郁翰臉上苦笑連連,道:“老夫就知道你們會有這想法。”他搖著頭,道:“請問于公子,廟林若是遇到了同階的神恩居士,那么勝負又將如何?”
“什么?神恩居士……”于靈賀瞪圓了眼睛,他的心思何等之快,臉色瞬間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伯父,那王陵駒是神恩居士?”
蒲郁翰正容道:“不錯,他確實是神恩居士。”他的眼中帶著一絲擔憂憤怒之色,道:“王陵駒開啟神恩僅有一月,但卻一直都是秘而不宣。若是老夫所料不錯,他這一次就是專門等著廟林上鉤的。”
于靈賀看著蒲郁翰擔憂的面容,心中卻是暗自感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蒲郁翰平日里肯定是對王陵駒極為關注,所以才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得知真相。
蒲廟林雖然在軍中搏殺,經驗豐富,可要說能夠戰勝一位同階的神恩居士,卻也是奢望而已,哪怕是有著一副無品寶圖,并且面對一個開啟神恩月許的同階居士,其勝負也只是在五五之間。
于靈賀相信,如果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蒲廟林登臺比斗怕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蒲郁翰站起,向著于靈賀深深地一躬到地,道:“于公子,我們蒲家沒有神恩居士,所以不敢與王陵駒爭奪。可是,廟林從小性子就倔,他斷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哪怕是明知必死,他也會上臺比武。所以,老夫厚著臉皮求您一聲,帶他走吧。”
于靈賀連忙將他攙扶起來,道:“伯父,您的苦心我明白了。”他沉吟片刻,道:“我會與蒲兄詳細談談的。”
蒲郁翰輕嘆道:“多謝于公子了。”他走到門口,突地停下了腳步,低聲道:“廟林是我的兒子,我寧愿他受到屈辱,或者是人生中有著一些遺憾,但也不希望他發生任何意外。人生多艱,能安穩過完這一生已經不容易了。所以,一切拜托于公子了。”
看著蒲郁翰緩步離去、略顯蕭瑟的背影,于靈賀心中竟然是有些難受。
對于蒲廟林而言,為了心愛女子登臺比武,爭奪火焰之子,哪怕是因此受傷,甚至于是丟掉性命,也是絕不會退縮的。可是,在蒲郁翰的眼中卻完全不同,只要蒲廟林能夠平平安安,他就已經知足了。至于一介女子么……以蒲廟林的條件,難道還找不到稱心如意的女子么?
在父母的眼中,孩子的性命無疑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原先對于自己最初的想法還是有著一絲猶豫,但是如今,他卻已經決定,只要蒲廟林愿意,那就嘗試一下吧。
一夜安睡,次日清晨,于靈賀起身,修煉了半個時辰的星力,這才離開房間。
剛剛推門而出,于靈賀立即見到了蒲廟林。
微微一笑,他道:“蒲兄,現在又不是在軍營,你何必如此操勞。”
蒲廟林搖著頭,固執地道:“于公子,軍主吩咐過了,我一日擔任你的親兵,就要照顧你一日的飲食起居,絕對不能偷懶。”
于靈賀無奈地接過了他手中食盒,想了想,道:“你進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蒲廟林不疑有他,爽快的答應了一聲,隨他進入房間。
于靈賀慢悠悠的打開食盒,里面是一碗散發著濃郁香味的皮蛋瘦肉粥和三味精致小吃,雖然不算豪華,但明顯可以看出烹制得極為用心。
一點點的將食物吃盡,于靈賀抬頭,道:“蒲兄,你這一次參加篝火大比,是不是想要爭奪美人心啊。”
他如此開門見山的說法讓蒲廟林很不適應,不過,終究是軍中硬漢,蒲廟林還是重重地一點頭,道:“于公子,你說的不錯,林玉爾這一次要嫁給鎮上的火焰之子。所以,我一定要參加,而且要摘取桂冠。”
于靈賀輕嘆一聲,道:“你在鎮上唯一的對手,應該就是王陵駒吧。”
蒲廟林的臉色一凝,道:“就是他。”
“他的修為如何?”
“我聽弟弟說了,他已經晉升五段。不過,我現在也是五段居士,所以并不怕他。”蒲廟林拍了一下胸膛,道:“我在三段的時候能夠將他揍得哭爹叫娘,五段的時候,也是一樣。”
于靈賀微微搖頭,道:“蒲兄,有信心是一件好事,但自信心太膨脹,就不是好事了。”他看著蒲廟林,緩聲道:“你可知道,那王陵駒不僅僅是晉升五段,而且還開啟神恩,已經是一位神恩居士了。”
蒲廟林霍然抬頭,那張大臉之上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不可能!”蒲廟林茫然地搖著頭,道:“他若是開啟神恩,又怎會無人得知?”
于靈賀冷笑一聲,道:“他是在一月之前完成神恩開啟,獲得具現之力的。嘿嘿,他一直秘而不宣,你應該知道其中緣故吧。”
蒲廟林的雙拳拽緊,因為過度的用力,就連青筋都根根爆起。
于靈賀淡淡地道:“現在,你還想繼續報名嗎?”
蒲廟林低頭考慮片刻,道:“于公子,您曾經贈送我一張寶圖,我……還是有機會的。”
于靈賀無奈地道:“憑借一張無品寶圖和一個神恩居士為敵,嘿嘿,你以為這機會有多大呢。”
蒲廟林的臉色慘然,他自然知道勝算不大,但卻更不可能就此放棄啊。
于靈賀眼看差不多了,他突地道:“蒲兄,你想成為神恩居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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