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外，舒零漢雙手背負，默然而立。在他的臉上，始終都是一副毫無表情的撲克臉，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讓他的心神有半點兒的動搖。
神殿之中，雖然稱不上是人來人往，但是神殿的所屬人員卻絕對不少。
可是，在今天，除了舒零漢之外，整個神殿仿佛是空無一人了。
不過，這樣的情況在歷年開眼會試之時莫不如此，所以蔚然等人并不會感到奇怪。
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朝著大廳瞥去，但卻沒有人敢進入大廳。這不僅僅是因為舒零漢，更是因為他們不敢有絲毫冒犯神靈的念頭。
若是在這個時候進入大廳，只怕會引來神靈之眼的當頭痛擊，這等程度的打殺，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稍稍地后退了幾步，蔚然和上杉虎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是相視苦笑。
他們的身份極為特殊，以前在開眼會試之中，都會親自率隊來此。可是，這一次他們的心情與以往卻是迥然不同。
畢竟，此刻大廳內參加會試的，還有著他們的親生骨肉，而他們并沒有修煉到太上忘情的地步，有所擔憂，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你們不要緊張，老夫看過他們的資質和修為，能夠被神恩點中，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俞房齡輕咳一聲，道：“只是……”
蔚然和上杉虎的臉色微變，他們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事到臨頭，還是難免有著一絲患得患失之心。而聽到俞房齡拖長了語調，更是讓他們的心整個兒的提了起來。
“前輩，只是什么？”上杉虎忍不住追問道。
俞房齡緩緩搖頭，道：“他們兩個雖然天賦不錯，但還沒有絕頂天才的地步，能夠開眼沒啥問題。但若是妄求開神眼的話，怕是反而會遭到神靈的遺棄。”
開眼，固然是神靈的恩賜，但是身為修者，卻也有著一定的選擇余地。
特別是那些天賦異秉，一路修煉順風順水的天才之輩，他們所追求的就不再是普通天眼，而是四大神眼了。而在開眼過程中，他們若是感應到神恩降臨之時，都有著一個選擇權。
他們可以選擇接受神恩，但也可以選擇主動要求更高層次的神眼。
他們的心愿能夠如實地反饋給神靈，這時候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
神靈，固然是高高在上，并且是一群太上忘情的非人存在。可是，這些存在似乎也有著喜怒哀樂的情緒，如果當他們的心情歡愉之時，或許會給螻蟻們一些意外的恩賜。可是，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拒絕神恩天眼的后果也是相當悲慘的。
從此與神道絕緣，不但無法開眼，而且終身不能再參加會試那是最低的懲罰。
除此之外，當場被神恩碾壓，化成一團血霧，或者是被剝奪所有修為，變成一個普通人的情況都會發生。
正如沒有人能夠預料神靈的心情一般，也沒有人能夠預料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
不過，十有八九沒有好結果，那是可以想象的了。
所以，當俞房齡說出擔憂之時，蔚然和上杉虎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呵呵……”蔚然強笑道：“我早就和小兒約定，一旦神恩降臨，立即接受，萬不可抗拒和提出非分要求。”
上杉虎亦是連連點頭，他們雖然對四大神眼極為羨慕和渴求，但卻更有著自知之明，不會做那種盲目的事情。
然而，俞房齡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口中冷然道：“你們也曾經參加過會試，難道不知道那一刻的感受么？嘿嘿，每一次會試之中，都會有這種膽大包天之人存在。”他頓了頓，輕嘆一聲，道：“其實，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啊……”
蔚然和上杉虎都是沉默了下來。
在感到神恩降臨，并且發現自己得到的只不過是普通天眼的那一瞬間，當事人的心中肯定會有著萬千念頭。
可以說，這一刻的所有人都在面對自己的心魔了。若是能夠平靜接受，那也就罷了，但若是那一瞬間想岔了，或者是突然間的心血來潮，那么在情緒爆發的瞬間，怕是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有膽量做出這等不可思議的沖動之舉。
影城內的兩位大佬再度對視一眼，他們的眼眸中都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擔憂。
但此時此刻，他們也唯有暗自祈禱，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被情緒左右吧。
“呼……”
突然之間，大廳內的光芒轉為濃烈，一種強烈的，充滿了不可思議威嚴的氣息從內傳達而出。
蔚然等人的臉色肅然，他們后退幾步，彼此對視之時，都有著一絲驚駭之色。
這種情況他們并不陌生，不就是有人成功地獲得了開眼資格，所以神恩降臨的力量陡然增加罷了。
但是，這才多大一點兒的時間啊？
按照正常情況，沒有一日夜的考驗，根本就不會有人獲得神恩認可的。
就算是有著絕代天驕，但起碼也要半日時間吧。
眉頭微微一動，蔚然的心中陡然閃過了一個人名。或許，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所以才讓考核的速度大大加快了吧。
他轉頭望去，只見上杉虎、俞房齡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頓時明白，自己這些人都想到一塊去了。
“哎，真是好運氣啊！”上杉虎輕嘆道：“這么早就開始承受神恩了，也不知道他會獲得多大的好處呢。”
確實，此地神殿的開眼會試乃是取三十名額。
雖說是優勝劣汰，但神靈自有取舍標準，一旦獲得了神恩認可，那么就不必在無盡的殺戮中受累了。
而越早獲得神靈認可的修者，就會越早地沐浴在神恩光輝之中。
這光輝雖說籠罩了整個大廳，但是唯有得到神恩的開眼新晉信徒才能夠真正的享受到其中好處。
這好處之大，簡直就是無以倫比，在神光中滯留的時間越長，其基礎也就打得愈發堅實。
此時，那會試只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但已經有人得到了神靈認可，并且開始享受神恩之光的無窮妙用了。等到最后一人得到認可，這段時間他都會身處神光沐浴之中，那等好處之大，簡直就是不可想象。
這一刻，別說是付茗婳、蔚然等人了，就算是那一直面無表情的舒零漢，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口中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不過，雖然神恩之光降臨得遠比正常情況要早得多，但卻依舊沒有人敢進入大廳之內。
先不說他們沒有這個膽量，就算是他們鼓著勇氣想要一窺究竟，但是目光一掃大廳前那虎視眈眈的舒零漢之時，也就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想要闖過這位老人的那一關，只怕并不是在場任何一人能夠做到的吧。
“咦？”舒零漢突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朝著大廳內一掃，隨后抬頭，那深邃的眼眸看向了無盡的虛空，仿佛已經穿透空間的距離，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蔚然的心中微動，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道：“前輩，您發現什么了？”
他們的心中都是一陣狐疑，能夠讓這位老人如此失態的，只怕并不是什么小事吧？
舒零漢沉吟了片刻，緩聲道：“天佑居延啊！”
“什么？”蔚然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他究竟在發什么感慨。
舒零漢顯然是心情極佳，笑道：“你們不懂，這幾屆的開眼會試中都有著不世出的天才。呵呵，再過數十年，只要他們不死，居延大陸上就必有他們的傳說了。”
蔚然等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位老人說的話，實在是太過于駭人聽聞了。
不世出的天才，這等人物想要出現一個都不容易，怎么可能一窩蜂地涌現出來了呢？
蔚然沉聲道：“神使大人，莫非這一屆開眼會試除了于靈賀之外，還有其他人也有突出表現？”
于靈賀可是在參加會試之前就已經成功開眼，所以在會試開始不久，便已獲得了認可。
這樣妖孽的人物，還會有第二個么？
舒零漢微微一笑，他那如同僵尸一般的臉上竟然會流露出這等笑容，可見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愉快了：“據老夫觀察，居延城內應該還有一個。”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除了本大陸之外，其余地方的神光也有異常，但那就不是老夫能夠知曉的了。”
蔚然等臉色微變，居延城中，竟然還有著一個能夠與于靈賀比肩的妖孽么？
而且，在居延大陸之外，亦是有著如此人物，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他們彼此互望，都是默然無語。
世界之大，果然是能人輩出，遠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
神殿之中，神光依舊，如此三日夜之后，方才逐漸減弱。
而隨著神光的黯淡，蔚然等人的臉色就變得愈發的焦急了。對自家孩子那殷切的期盼，就像百爪撓心一般，讓他們坐立不安。只希望下一刻，開眼會試立馬結束，讓他們知道最終的結果如何。
終于，當第五日之時，那溫潤如玉，但卻是充斥著無窮無盡神恩威嚴的光芒終于是緩緩地消散，并且最終化為烏有。
他們再也忍耐不住，一并涌入大廳。
這一刻，就算是冷面無情的舒零漢都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了。
大廳之內，大多數人都是靜靜地躺在地上，他們的胸腹間微微起伏，昏睡過去。
而僅有三十人站直了身軀，他們的身上都有著神光余韻，猶如三十把鋼槍，挺立不倒。
或許是受到了他們的氣息的影響，那身上神光最為濃郁之人緩緩地張開了雙目。
一股無形的壓力就此誕生，猶如排山倒海般，朝著這些強者無情地碾壓而來……
ps：已經21號了，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