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靈賀轉頭而望,不由得啞然失笑。
梧靜和尚,竟然能夠在這里遇到此人,他真不知道這應該叫做緣分還是天意了。
自己藏身風煞之內,甚至于到天上兜了一圈,落下之后,最終來到哪兒就連他本人都不知曉。
以這片赤風嶺的范圍來說,于靈賀能夠與梧靜重逢的可能性簡直就是微乎其微。可是,當他真正重回外圍之時,第一個見到的人,竟然還真的是梧靜和尚。
這一刻,兩個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一臉的詫異和古怪。
努力地繃緊了臉上的肌肉,于靈賀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梧靜大師,久違了。”
梧靜默默地點著頭,猶豫著道:“于施主,你這一個月去了哪里?”
“一個月?”于靈賀微怔,訝然道:“已經有一個月了么?”他的心中倒是頗為吃驚,這一次藏身風煞,他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與其它風煞的對抗當中,在那個當口,他每時每刻都要留意周邊的環境,而且還要時刻做出精準的攻擊,實在是沒有閑暇之心去關注究竟過了多久。
不過,一月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中過去,確實是讓他有著一種南柯一夢的感覺。
見到于靈賀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恍惚之色,梧靜的濃眉微皺,道:“于施主,你莫非在赤風嶺中閉關了?”
修者一旦閉關,自然是全身心的修煉,對于身外諸事不聞不問,不知道過去多久那是情有可原。但是,這里是赤風嶺啊,要說有人能夠在這里閉關……最起碼梧靜覺得,這是有人在故弄玄虛。
于靈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梧靜大師,雖然未曾閉關,但是這段旅程和閉關也差不了太多了。”
梧靜一怔,他的目光頓時變得認真起來。
于靈賀的身體微微一寒,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梧靜的目光變得深邃難測,那是一種仿佛能夠看透他一切的目光,在這目光之下,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隱瞞。
不過,這僅僅是一瞬間的感覺罷了,因為就在下一刻,他的精神力量立即釋放出來,將這神秘目光的力量擋了回去。
然而,就是這短短的片刻之間,卻已經讓梧靜獲得了他想要得到的資料。
“五色,你已經是五色信徒了?”梧靜瞪圓了雙目,難以置信地叫道。
他與于靈賀見面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對于這位與佛有緣的年輕人卻并不陌生。
木海寺的梧明師兄曾經有過來信,著重地介紹了于靈賀。如果時間沒錯的話,這小子晉升信徒的時間應該僅有一年吧。
五色信徒,他竟然在短短的一年中就達到了五色信徒的實力。
其實,在大陸上各大世家中,年齡十七八歲的五色信徒并不少,這些人可都是具有沖擊通脈的可能。
但是,他們能夠在這個年齡段成為五色信徒,所依靠的乃是整個家族的資源。而且,他們晉升信徒的年齡更小,所有才能夠慢慢積累到如今這等地步。
可是,于靈賀呢?
一想到梧明對這小子的介紹,梧靜就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了。
別說他從一色進階五色都不到一年,單說他那寒酸的出身,就足以讓人另眼相看了。
于靈賀的雙眉一挑,傲然道:“梧靜大師好眼力,在下不過是一時僥幸,才能夠進階五色。”
梧靜緩緩搖頭,道:“于施主太客氣了。呵呵,五色信徒,已經有著沖擊通脈的資格了。不知道于施主是如何打算的?”
于靈賀猶豫了一下,說實話,這位梧靜大師雖然一路上跟著自己,甚至于有著捉拿自己前往木海寺的打算,但說到底,他都沒有任何危害自己性命的舉動。
在赤風嶺這個特殊的環境內,于靈賀沒有絲毫與他翻臉的意思。
微微一笑,于靈賀道:“在下想要回影城,與老朋友們敘敘舊。”
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中不免多了一絲真誠和期待的味道。因為他確實是這樣想的,以他如今五色信徒的修為,一旦回到城中,肯定會引起前所未有的轟動。
一年時間,從一色提升到五色的信徒,怕是已經有資格碾壓影城內的大多數家族了吧。
“影城啊……”梧靜的臉色微微一沉,道:“于施主,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還是別去了吧。”
于靈賀的眉頭微皺,道:“如果不去影城,又要去哪兒?”
梧靜雙手合十,道:“自然是跟著小僧去木海寺了。”
于靈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暗自叫道,這和尚,果然還沒有死心啊。
心念一轉,于靈賀問道:“梧靜大師,這一個月你都在這里等著么?”
梧靜哈哈一笑,道:“于施主能夠在這里滯留,小僧也一樣能夠。”他輕嘆一聲,道:“話說回來,小僧還應該感激于施主的。”
于靈賀眨巴了幾下眼睛,莫名其妙的道:“什么?”
“小僧在此苦捱一月,奉佛祖恩賜,修為更進一步。”梧靜一臉正容,竟然是向著于靈賀行了一禮,道:“小僧得佛祖恩賜,那是果,但追施主來此,卻是因,所以要多謝于施主。”
于靈賀磕巴著嘴巴,實在是弄不明白這其中的套路。不過,凝神打量了梧靜幾眼,于靈賀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梧靜雖然還是一月前的梧靜,可是他身上的氣質卻似乎發生了極為微妙的變化。
記得兩人初次相遇之時,于靈賀對他并沒有多大的好感。如果不是因為心中對佛門甚是忌憚的緣故,怕是要與他好好地斗上一場。可是,如今再見,卻發現梧靜的身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東西,這或許是一種心靈上的感應,讓他生不出半點兒的敵視之心。
這一刻,于靈賀隱約地明白,梧靜所謂的修為進步固然是真,但他在心靈上的修養,以及精神力量上的進步,才是最為明顯的。
嘿嘿一笑,于靈賀道:“梧靜大師,既然我幫過你,那你就放我一馬,不去木海寺了吧。”
梧靜卻是緩緩搖頭,苦口婆心地道:“于施主,小僧因為你的緣故而得到佛祖恩賜,這等榮耀萬萬不可獨享。而你與佛有緣,若是能夠隨我拜見佛祖,自然能夠獲得更多好處。”他一副為于靈賀著想的模樣,道:“于施主,隨我去吧,日后你必不會后悔。”
于靈賀無奈的搖頭,看著梧靜的表情,于靈賀終于確定了。這家伙說這番話并非諷刺,而是真心實意。只是,他打算以強迫的手段來完成心意罷了。
身形微微一晃,于靈賀道:“梧靜大師,抱歉了。”既然講不通道理,于靈賀也就懶得墨跡,如今他對于自己的輕身功法有著強大自信,只要撒開兩腿,保證能夠讓對方追不到。
然而,他剛剛縱身而走之時,耳中就聽見一道如同雷霆巨響的聲音傳來:“于施主留步!”
這聲音一入耳,于靈賀頓時明白,這是佛門真言音功,具有無上妙用。
如果這門功夫能夠練到極致,那么這和尚無論說什么,哪怕口中說的都是狗屎,也會有無數人愿意相信。
不過,梧靜距離這個地步尚早,但是當他開口之時,那威力也是無以倫比。
于靈賀的意識海中微微一震,海量的精神力沸騰而起,硬生生地將這股真言音功阻擋在外。但是,就是這么一錯愕的時間,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而隨后,梧靜卻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和顏悅色地道:“于施主,隨小僧一行吧。”
于靈賀轉頭,瞇起了眼睛,眼中閃爍著一絲寒芒,兇惡地道:“滾一邊去!”
梧靜卻不生氣,道:“只要施主愿意往木海寺一行,小僧絕不介意滾上一場。”
于靈賀怒目而視,心中卻是駭然。
這家伙不會是入魔了吧,竟然連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與一月前相比,他似乎是變了一個人,這一月時刻處于罡風之下,他的修為暫且不提,但整個人確實是有著一種脫胎換骨的改變。
于靈賀先是一驚,隨后啞然失笑,變得心平氣和了。
梧靜確實有所收獲,但自己的收獲呢,怕是比他更大吧,總不見得只有自己能夠有奇遇吧。一念及此,他頓時釋然。
“梧靜大師,我們又和當初一樣了。”于靈賀雙手一攤,無奈地道:“也罷,那只好各使手段,聽天由命吧。”
話音未落,于靈賀的雙目一瞪,一股強悍的到了極點的精神力量頓時如同驚濤駭浪般的狂涌而去。如此精神力量,已經無疑于實體攻擊。
若是以這等程度的精神力去攻擊徐護法、王彪星等通脈修者,縱然不能將他們擊昏,也肯定會讓他們頭痛欲裂,精神恍惚。
一個月間不眠不休,時刻輔助風煞進行戰斗,以及最后感悟激發象棋,這一切都讓他的精神力量獲得了巨大提升。那腦海中滾滾而動的精神之水中已經孕育著一道湛藍光芒。這,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獲之一。
梧靜的面色微沉,他身上的袈裟霍然飄揚而起,頭上更是亮起一道光圈。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