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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火猿,乃天生異種。壯年靈獸之時,其一身毛發鮮紅如火,仿佛一團熊熊燃燒著的烈焰。可是,當其年老體衰之后,毛發會逐漸變色,正如人類白發蒼蒼一般,也會變得枯黃難看。
而眼前這頭離火猿身上的毛發卻是黃白相間,臉上更是遍布皺褶,身上更是彌漫著一絲難以描述的死氣沉沉的氣息,就像是即將入土為安的老人,不見一絲活力。
這頭離火猿,也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終究要經不起時間的摧殘了。
可是,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于靈賀的心臟卻是驟然發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松。
他進入此地之后,就能夠感應到一股強者遺留下來的力量,那力量仿佛無所不在,帶給了他巨大的壓力,讓他明白生活在此地的強者絕對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而此時,他竟然沒有發現這頭年老力衰的離火猿是如何進入院子,并且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側的。
于靈賀所掌握的各種獸棋能力非同小可,再加上他那強大的精神力量探索,別說是一個如此高大的離火猿了,哪怕是一只蒼蠅的飛行也休想瞞得過他的靈覺感應。
但這離火猿就是如此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并且讓他一無所覺。
單憑這一點,于靈賀就不敢有任何的小覷之心了,更何況,此時那高傲的白龍馬也低下了高貴的頭顱,以頭點地,恭敬地向它行禮。如果這樣還猜不透對方的身份,那于靈賀也就太笨了一點。
“晚輩于靈賀,攜白龍拜見前輩。”于靈賀順手一拋,將狼王扔到身后。隨后畢恭畢敬地行禮。
這頭離火猿就算是不如天拂仙,怕也是與師老同等級別的人物,他的態度恭敬一點,沒有任何壞處。
老離火猿微微點頭,目光隨意地看了過來。
這是一道平和的,不帶任何力量的目光。但于靈賀等人的心中卻都有著一種已然被對方看透的大恐怖感覺。
身形微微一抖,于靈賀連忙收斂心神,將所有的力量都竭力地隱匿起來。雖然這樣做未必有用,但起碼也是一個自我安慰吧。
狼王落地之后,立即夾著尾巴躲到了于靈賀的身后。
若是面對普通人類或靈獸,它自然會跳出來在于靈賀的面前表達忠心。可是,在這頭不知深淺的老離火猿面前,它卻不敢有任何造次,唯一能做的。就是夾著尾巴扮小。
“你們,很不錯。”離火猿輕笑一聲,終于開口了。
他一旦開口,空氣中所彌漫著的那種緊張氣息頓時消弭得無影無蹤。
于靈賀松了一口氣,心中暗道,此老果然是這個大宅子的主人啊。
一頭靈獸,在這中心地區還能夠占據如此一個巨大宅子,那么這靈獸肯定比同階人類還要可怕十倍。
而事實上。于靈賀根本就未曾看出,這頭老年離火猿究竟是什么樣的修為境界。
離火猿有些蹣跚地緩步上前。先是來到白龍馬身前,笑道:“小白龍,好久不見了。”
白龍馬輕嘶一聲,它上前,用著大腦袋親昵地在離火猿身上蹭了蹭。于靈賀在一旁看得是眼皮子直跳,這個動作。他原本以為小白龍只會在自己面前做出來。可是不知為何,看著這兩頭靈獸親熱之時,他卻生不出任何妒忌的心思,反而有著一種舐犢情深的感覺。
于靈賀搖了搖頭,心中暗道。自己真是見了鬼了。
雖說三大靈獸親如一家,但畢竟不是一個種族,可是看小白龍和離火猿的模樣,仿佛種族間的隔閡已經盡數消除了。
離火猿輕輕地拍了拍白龍馬,轉頭道:“于公子,老神仙可還好么”
于靈賀的心中一凜,他自然知道離火猿問的是誰,連忙道:“家師一切安好。”
離火猿輕嘆道:“上次與老神仙拜別,迄今已有百余年。哎,也不知道這一生是否還有著再見老神仙一面的機緣。”
于靈賀雙眉微挑,小心翼翼地問道:“前輩,您是家師的朋友么”
離火猿啞然失笑,道:“在老神仙的面前,又有幾個敢稱得上是朋友的。”它搖著頭,繼續道:“老頭子昔日有緣,得到老神仙的指點,所以才有今日這點兒成就,實在不敢與老神仙稱友。”
于靈賀低眉順眼,不敢回答,但心中卻是暗自感慨。
原來師父的威名和實力,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呢。
離火猿一擺腦袋,道:“你既然來了,并且與小白龍結成了戰斗伙伴,那也就是天意。”它神情肅然,道:“既然是天意難違,老頭子就幸苦一點,將人獸合一之術傳授給你們吧。”
于靈賀心中大喜,連忙道謝。
雖說他已經獲得了小白龍的認可,但他們之間的配合遠談不上默契,若是有老離火猿這等強者指點,當能少走許多彎路吧。
離火猿伸手一指,道:“從今天起,你們就住在那個院子中,我要求你們此后的飲食住行都要在一起,無論如何時候都不能分開。”
于靈賀和白龍馬都是一怔,他們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著一絲不以為然之色。
這樣做,有必要么
仿佛是看出了他們的疑問,離火猿沉聲道:“想要達到真正的人獸合一,不但需要合拍的技巧,更需要彼此之間真正地相互了解。老頭子可以將經驗和技巧傳授給你們,但你們是想要學到表皮,還是繼承精髓,就要看你們自己的努力了。”
于靈賀和白龍馬眼神一變,這才正視了起來。
雖說與一頭霜禹駒生活在一起有點兒古怪的感覺,可是于靈賀一想到樸香風和她的靈獸在戰斗中的默契表現之后,頓時將一切顧慮都拋開了。
那一戰,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
離火猿伸手,也不知道它是怎樣的一抓,躲在于靈賀身后的狼王就被它莫名其妙地抓在了爪子上:“這只小狗,我幫你保管了,一旦你們的技藝有成,再還給你們。”
于靈賀嘴皮子一跳,看著狼王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之色。
這家伙,竟然變成了小狗,看來以后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不過,在離火猿的爪子中,這狼王看上去還真的與一只小狗沒有太大的區別,特別是那馴服的模樣,讓人很難將它與聲名赫赫的狼王聯想在一起。
離火猿揮了揮手,一道奇妙的力量頓時釋放出來,并且分別纏繞在于靈賀和白龍馬的身上。它沉聲道:“你們應該很累了,去休息吧。”它的話中仿佛有著一種催眠的力量,讓人毫不懷疑。
于靈賀和白龍馬對望一眼,并肩離去,他們當然能夠感應到身上的特殊力量,但卻從未想過將之去除。因為他們都明白,離火猿這樣做,肯定是有著他們想不到的深意。
一人一馬按照離火猿的叮囑進入了那處院子,這院子在整個大宅子中也算是最大的院落,他們進入一點兒也不會感到拘束。
雖說他們都是通脈強者,但是在經歷過數次棋逢敵手,全力以赴的大戰,以及結成同伴之后,白龍馬開心地肆意飛翔,無論是精氣神,還是身體上,他們都感到了極大的疲憊。此時安定下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倦意頓時涌上心頭。
通脈修者可以用修煉來代替隨眠,但若是有條件的話,無論是人,還是靈獸,都不介意好好地睡上一覺。有時候,深沉的睡眠反而是調養身體的最佳手段。
然而,正當于靈賀朝著正廂行去之時,卻見白龍馬轉身朝向操場空地而行。
不過,就在下一刻,他們立即發現了對方的行動。
“你要去哪兒”白龍馬問道。
“進屋睡覺啊”于靈賀反問道:“你呢”
“當然是去睡覺了”白龍馬側著腦袋,道:“你睡覺為何要進去屋里”
于靈賀一怔,訝然問道:“不去屋里,又要去哪兒”
“你看那院子中的水草多么肥沃,不正是一個睡覺的好地方嗎”白龍馬理直氣壯地說道。
于靈賀磕巴了一下嘴巴,他和白龍馬對望了一眼,霍然間他們都是有所感悟。
默契,莫非這就是離火猿給他們上的第一課。
人類和靈獸就算是修為相當,但是在某些習慣上,卻還是有著巨大的分歧。
這些習慣并沒有對錯之分,就連人類之中也有貧賤之分,相互看不順眼的,就更不用說那不同種族之間的生活習慣了。
他們彼此互望,心中都隱隱地有著一種預感。
想要徹底地掌握那所謂的人獸合一,只怕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不過,正是如此,才會有著挑戰性。
于靈賀和白龍馬的腳步各自一錯,相互朝著對方所走的方向而去,可就在下一刻,他們再度停了下來,看著彼此交錯的身軀,這一人一馬都是忍不住為之莞爾。
先是一縷默契的微笑在臉上綻放開來,隨后就是會心的大笑。
朋友間的相處之道是一個相互容忍,包容,遷就和改正自身缺點的過程,若是沒有一顆能夠克制自己的心,那么又如何能夠長久的知心交往。
而如今,他們之間雖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一切卻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