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馬車慢悠悠地行走著。
在離開了悟凈宗之后,他們并沒有停留,而是順著大道朝著另一個方向筆直而行。這條道路所同往的方向并不是惡魔道,反而是朝著東方奔馳而去。
不過,這可不是于靈賀等人走錯了道路。
馬車內,于紫鳶的聲音緩緩響起:“小弟,接下來去哪個宗門?”
于靈賀坐在白龍馬身上,笑瞇瞇地道:“姐姐,你打出興頭啦?”
修者在某個上升階段,若是能得到足夠的磨礪,其修為提升將會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而繼承了方解婉絕藝靈魂劍舞的于紫鳶,無疑正處于這種狀態之中。
這也是于靈賀晉升一念之后,眼力和感應能力都獲得了長足的提升,才能夠一眼看出,并且順水推舟地安排了她挑戰整個南司域的戲碼。
于紫鳶與苦修三位苦行僧一戰之時,雖然是所獲良多,但卻并未想到這一點。可是,當她在悟凈宗山谷之內,施展戰術,將丞才等人擊敗之時,才有著一種深刻的感悟。
雖說她那時候并未動用靈魂劍舞,但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戰勝三位融玄同階之上,瞬間做出完整的圍點打援的計劃,并且瞬間做出微調。這等經歷對任何人而言,都是極為難得的。
劍舞的體悟,和戰斗經驗的提升,讓于紫鳶的實力向前邁出了極為踏實的一步。
當然,這也是因為于紫鳶乃是一位純正劍修的緣故。
所謂劍修,自然是修煉劍道的強者。他們的成長絕對不是閉門造車就能夠練出來的,若是沒有足夠的戰斗經驗,劍修就永遠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而在勢均力敵,甚至于是危險的戰斗中,也是劍修提升最快的時候。
馬車中,于紫鳶沉吟了片刻,誠懇地道:“是啊,這兩戰之后,我感悟良多。很想再找幾個強者交手一下,驗證我心中想法。”
薨墨的耳朵微微一動,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身上的那些雕像傀儡。
他心中暗道,人類就是奇怪,這樣辛辛苦苦的挑戰也不知道有何用處?還不如老老實實地抽時間去煉制一些雕像,這才是提升實力的正道啊……
若是以一對一,哪怕薨墨是幻影一族的融玄強者,擁有著許多詭秘莫測的魔族力量,但也不敢說能夠比得上于紫鳶。
可是,若是此刻雙方交手,薨墨卻有著碾壓對手的信心。
當然,這信心并不是來自于他本身的實力,而是來自于他身上的那些雕像傀儡。
這就是于靈賀姐弟和幻影一族的思想區別了,這是一種本質上的差距。當然,在惡魔種族中,也有著類似劍修般以戰養戰的種族,但那種思想,絕非以精神力量為主的幻影一族能夠理解的。
于靈賀呵呵一笑,道:“姐姐,你盡管放心,我們就這么一路打過去。至于對手嘛,我早就為你挑好了。”
劍修是一種越戰越強的修者,而以于紫鳶目前的狀態,只要能夠保持循序漸進,那么最終當挑戰結束之時,能夠達到何等程度,就連于靈賀也無法確定了。
當然,想要達到這個目的,那么一路上的挑戰者就要細心地斟酌和挑選了。
最好的效果,就是每一戰的強者都比先一位要強大一些,那么每一戰之后,于紫鳶都能夠獲得一點兒新的東西,當這些東西積累起來,才是一位傲視天下的前者最基礎的根基。
于紫鳶輕輕地應了一聲,她收斂心神,開始將精力投向了劍術的領悟之中。
至于其它的事情嘛……既然有小弟在操持,她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薨墨暗中羨慕,腦海中卻是飛快地轉動著。
這條路線是于靈賀根據他所提供的資料選擇的,他自然明白若是這樣下去,會來到佛門的哪一處寺廟。
只是,于靈賀的選擇似乎與他所想有些不同。
猶豫再三,薨墨在馬車上轉頭,輕聲道:“少宗主,您這一次是否選擇金光寺啊?”
于靈賀微微點頭,道:“不錯,金光寺乃是佛門中極少數擅長光線幻影的宗門,姐姐此時與他們交手,正是最合適的時候。”
薨墨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是欲言又止。
于靈賀將他的表情看在眼中,不由得啞然失笑,道:“薨墨,你有什么建議,就直接說出來吧,用不著遮遮掩掩的。”
薨墨尷尬地笑了笑,道:“少宗主有所不知,那金光寺在佛門中的排名雖然并不是很高,但是所擅長的光線幻影秘法卻絕對不容小覷。”他停頓了一下,正容道:“我們一族號稱幻影,在佛門中最大的死對頭,就是金光寺一脈。”
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薨墨竟然是咬牙切齒,仿佛恨不得將金光寺徹底拔除。
于靈賀嘴角輕輕一撇,笑道:“怎么,你是要我對付金光寺?”
薨墨心中一凜,臉上連忙堆起了笑容,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擔憂小姐不適應他們那古怪的戰斗方式,所以略加提醒而已。”
于靈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聲道:“薨墨,你我主仆一場,我肯定會護著你的安全。但是,你要記住,我始終是一個人族。”
不管于靈賀與佛門的關系如何,但有一點卻是始終不變。
他是人族中的一員,雖說人族極為擅長內斗,自相殘殺,讓外族大快人心的事情并未少做。可是,于靈賀卻絕對受到外族的挑唆而對人族強者加以屠殺的。
這是他為人的底線,絕對不容絲毫的侵犯。
感受到了于靈賀那堅定的心意,薨墨連忙垂首,恭恭敬敬地道:“是,屬下明白了。”
他心中暗自惱怒,自己為何要自作聰明地在于靈賀面前提及金光寺。
如果沒有這場緣故,那么于紫鳶在挑戰過程中,很有可能與金光寺眾人發生沖突,而他在暗中推波助瀾,或許就能夠讓于靈賀勃然大怒。
若是于靈賀肯出手,絕對能夠讓金光寺慘遭重創,甚至于是就此除名。
但是,今日他挑撥失敗之后,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在金光寺一行中,于靈賀肯定會對他暗中注意,若是他有什么小動作,必將招來毫不留情的懲罰。非但如此,于靈賀在對付金光寺之時,肯定也會暗中留手,絕不至于讓金光寺傷了根本。
一念及此,薨墨愈發地懊惱了。
三日之后,馬車順利地來到了一座古寺之外。
而當他們距離古寺尚有百丈之時,那寺門霍然打開,數位老僧從內緩步而出,在寺外一字排開。
于靈賀微微一笑,他們此行并沒有掩飾行蹤。而在南司域中,只要是稍微有心之人,就可以從他們的路線中得知他們的目標。
金光寺雖然并不是佛門中最強大的宗門,但好歹也是聲名赫赫,比悟凈宗更勝一籌。
所以,他們知道自己等人的行蹤,并且提前做出安排,那就不足為奇了。
當先一位老僧高聲道:“阿彌陀佛,老衲昇心,見過幾位施主。”
薨墨拿來的資料頗為詳細,這昇心和尚乃是金光寺融玄強者之一,更是寺廟主持,與丞才大師在悟凈宗中的身份相當。
其實,這也是因為于靈賀姐弟的身份太過于駭人的緣故,所以當他們來到某處宗門之時,這些宗門內的當家人和最頂尖的強者們都不敢怠慢,要親身相迎。
方解婉的關門弟子,就已經擁有這個資格了。更不用說,還有著上古蜀門的少宗主。
于紫鳶日后未必能夠接掌方家門戶,畢竟,那是方家世代相傳的強大勢力,除非于紫鳶嫁入方家,否則絕無掌控的道理。
但是,做為上古蜀門的少宗主,于靈賀日后接掌上古蜀門,似乎就是板上釘釘之事。
而一旦他成為了上古蜀門宗主,就代表他擁有了和南司佛平起平坐的資格。
這樣的身份,簡直就是與南司佛中的佛子一般,就算是南司佛本人見了,也要以禮相待,更不用說這些宗門之主了。
微微抱拳還了一禮,于靈賀笑道:“勞駕主持親自相迎,我們姐弟愧不敢當啊。”
昇心大師輕笑道:“于施主客氣了。”他停頓了一下,道:“兩位施主舟車勞頓,還請入寺歇息。”
于靈賀心念微轉,立即感應到馬車內于紫鳶身周所洋溢著的澎湃劍意。
只是,這劍意被她控制得相當好,僅僅在身周數寸內徘徊,并沒有施展出來。
而在這里的眾人,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就算是有著天大的膽子,也是萬萬不敢以精神意念窺探車內情況的。
所以,他們也就不知道于紫鳶已然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于靈賀隱隱地感應到了,此刻的于紫鳶就像是一把劍,而且是正處于開鋒的過程之中。
在這段時間,她所需要的就是不斷地磨礪,而并不是什么人際交往。
所謂的人脈,唯有在自身實力足夠的情況下,才能夠順利展開和利用。若是本身實力不足,那么就算認識再多的大人物,也只會被人忽視,甚至于完全無視。
瞬間,于靈賀就做出了決定,他輕笑一聲,道:“多謝大師好意,不過,我們來此的目的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昇心的臉色凝重,他沉聲道:“女施主想要挑戰南司域,我等早已知曉。”
“好!”于靈賀的雙目一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斗過一場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