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人突然消失,姜風愣了一愣,皺起了眉。
她之前出現得也很突然,這種瞬間移動的方式,好像所有的空間都無法困住她,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這孩子……”
閃巖突然出聲,姜風立刻看向他,問道:“她怎么了?”
閃巖有些猶豫,好像連他也不太確定一樣:“她的感覺……有些古怪。跟你有點相似,但又有些似是而非。”
似是而非?
姜風道:“剛才要不是她,單靠我一人之力,拼死也救不出你。”
閃巖長嘆一聲,道:“是,我并非沒有感覺……”
話雖如此,他對小天人的疑惑仍然沒有打消,遠不如像對姜風這么直截了當。
姜風注視了他一會兒,轉移開話題:“人類究竟是用什么秘法控制住你的?這種手法,還能用在其他山靈身上嗎?”
“山靈?山之靈魂?這個稱呼倒也貼切。”閃巖冷哼一聲,再次露出那種憤怒而又厭惡的表情,“你們人類向來詭計多端,這個法門的確只能應用于我,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用別的方法再次騙取我們的信任?!”
說到這里,他似乎感覺有些失言,緊緊閉上了嘴。
姜風想起大小松之前說他“護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也就是說,要想用這種手段,首先得要山靈付出足夠的信任?”
閃巖的臉色更難看了,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姜風問道:“那么請問,除了您以外,還有哪位格外鐘愛人類?”
閃巖突然怒氣勃發:“哼,沒有了,除了我,再沒有誰會這么愚蠢!”
他說怒就怒,顯然對人類的背叛和控制還遠沒有釋懷。
姜風凝視著他,突然行了一禮。正色道:“人類對您犯下彌天大錯,身為人類一員,我沒資格隨意要求您卸下仇恨,解開心結。我只是覺得。您與人類共處萬年,還能對人類付出信任,這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望您在仇恨人類的同時,也不要忘記了這部分讓您付出信任的人類。”
閃巖聽完就沉默了。他的人影消失了一會兒,重新出現。又消失了一會兒,再次出現。他撓撓脖子,嘀咕道:“我就說,我最討厭人類的這種甜言蜜語了……”
說著,從紅石中心飛出一道光芒,落到姜風手上,形成一個光球。接著,更多的光芒從巖洞四壁浮出,滲入石壁,漸漸消失。
姜風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從這里涌出,正在一直向上升,越升越高。
一股渾厚而溫暖的波動涌入他的心扉,匯集成一首極為動聽的韻律。
姜風瞬間就明白發生什么事了。
他溝通了大衍之音,音之虹彩出現了!
遭遇人類的束縛與控制之后,還能這么快重新交付信任,果然,護短就是最為親近的特征啊……
閃巖峰是被大衍原族開發得最厲害的一座山峰。
它從上到下,開鑿出了無數石洞,洞口周圍有大量晶棱體。它們把光線折洞里,就算再深的巖洞,也會光明透徹,干爽怡人。
石洞里居住著大量的原族。一共有四個種族群居在這里。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空余的山洞,供離開部族的原族散居。
閃巖峰半山腰,有一個巨大的平臺,平臺后面是一個極大的巖洞。這個洞約有十丈高,晶蔟從外到里。伸展出一條華美的道路。
大衍山的主峰是天遺峰,族長和祭司都住在那里,但是凡是原族要舉行什么活動時,都會到這個叫做“閃月洞”的洞里來。
平時,這里也是人來人往,幾乎就是大衍山最繁華的社交場所。
如今,閃月洞里洞外也到處都是人,許多人聚集在一起,小聲討論著新的天人后裔,姜風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們中的一部分曾經到了祭司樓,聽見了祭司的保證。
如果說天人族長是原族的心臟,那祭司就是大腦。對祭司的話,他們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更何況,今天一早,祭司的話就得到了再次驗證。
雙松峰也出現了音之虹彩,還出現了日松雨!
如果說音之虹彩是天人族和返祖血脈都能引發的,那么日松雨無疑就是天人獨有的專利了。
而且,從九淵族大長老那里傳來的消息,似乎這日松雨的引發,還需要一些別的條件。這個新天人還沒有得到血典,沒有得到血之傳承,就能做到這樣,他的血脈濃度不言而喻,天生的力量也許還要強過在大衍山長大的阿蠻!
這樣一個天人后裔,無疑就是大衍山的希望!
早上,聚集在這里的原族看見音之虹彩,心里都覺得很振奮。但沒一會兒,又一股暗流在他們之間擴散開。
兩天兩座山峰,這個勢頭看上去很美好,但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畢竟,這不是兒戲之舉,這關系的,是所有原族的延續!
一開始,這股暗流還不成什么氣候,畢竟音之虹彩和日松雨擺在那里,大家還是很樂觀的。提出異議的那些人也被他們笑著說太杞人憂天。
兩天兩座已經是奇跡了,現在只剩七座,還有三十四天呢!
也許這個新天人,真的能創造出什么奇跡?
沒一會兒,這樣的樂觀就漸漸淡了下去,緊張與謹慎再次升了上來。
閃巖峰后面發生的事情,迅速傳到了原族這些人的耳朵里。
閃巖峰出現地裂,地裂中出現石人,正在攻擊新天人!
人們紛紛大驚,這是怎么回事?
看閃巖峰的開發程度也知道,如果要給大衍山九峰的友好程度排個序的話,閃巖峰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前列。
很多剛出生的原族第一個溝通的山峰,要么就是閃巖峰,要么就是白頭峰。
姜風第一個溝通白頭峰一點也不讓人奇怪,但閃巖峰這是怎么回事?
這種程度的地裂和石人只可能是閃巖峰主動發出的攻擊,他為什么對新天人懷有如此敵意?
人們下意識地就覺得,難道新天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沒一會兒,新天人被地裂吞沒了進去,接著,地裂合上,把他關在了地底。
大部分原族對天人一族還是本能敬畏,他們第一個想法就是沖過去,看看能不能把新天人救出來。
的確有相當一部分人去了現場,他們試圖與閃巖溝通,但得到的反饋只有一陣一陣的暴怒。
閃巖的暴怒其實來自于被束縛的掙扎與反抗,但原族們是感受不到的。
他們只知道,新天人被閃巖吞沒了,閃巖很憤怒!
這指向太明確了,之前的欣喜一下子一掃而空,他們忍不住開始懷疑這個突如其來的天人了!
這時,剛才的暗流重新在人群中滋生出來。
這個新天人有什么不對嗎?他是不被大衍山認可的嗎?
他現在生死不知,就算他活著出來,他真的能溝通全部大衍九峰,真的能成功主持大祭禮嗎?
人群里的暗流當然不是沒有來由的,當人們憂心忡忡,一面擔心姜風的生死,一面擔心閃巖的憤怒時,閃月洞深處,有幾個人正微笑著看向外面。
彼津回頭問道:“閃巖怎么樣了?”
另一人回答道:“這老家伙太固執了,一直想要掙脫,不過……還在控制范圍內!”
他語氣輕松,看來情況的確不錯。
彼津也輕松地笑了起來,輕哼一聲:“這樣一來,就算那小子能活著出來,閃巖這里他也完蛋了。”
另一人道:“哼,如果一切順利,那小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完整控制大衍山,到時候我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再也不會被困在這里了!”
彼津表情陰暗,點頭道:“沒錯,憑什么我們一切都要被天人一族控制?沒有天人一族,沒有九龍鐲,就不能出入?甚至我們的性命延續,也要靠大祭禮……憑什么!”
他的聲音里滿含憤怒,顯然說出了這里所有人的心聲。
彼津的側后方站著的是鐵花,她也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彼津突然轉身看了她一眼,道:“鐵花,你哥哥那邊……”
鐵花毫不猶豫地道:“大牛出去太多年,已經跟大衍山脫節了,不用在乎他!如果他實在要搗亂,一切……交給我!”
彼津滿意地點頭,囑咐道:“不要讓我們失望!”
這里是閃月洞的最深處,有一處角落非常黑暗,晶蔟折射的光線忽略了這里,從四面交錯而過。
彼津小心望著那里,問道:“大人……”
黑暗里,有一道人影微微一動。突然,一道紅光閃過,他低呼一聲,厲聲問道:“小天人在哪里?”
鐵花道:“她被關在老地方……怎么?”
那人厲聲喝道:“快去看看!”
鐵花應了一聲,轉身就走。她奔跑的姿態跟鐵牛有些相似,只是略微輕盈一些。沒一會兒,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閃月洞里。
彼津急忙問道:“大人,怎么了?”
那人的呼吸有些急促,一時間沒有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傳來驚呼聲,無數人不可思議地道:
“音之虹彩!”
“閃巖峰的音之虹彩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