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飛鳥與魚的距離
一個翱翔在天,一個卻深潛海底
不知道為什么,在熱烈的掌聲之中,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傷感在眾人心頭醞釀。這詩最后一節的描寫,讓他們無法釋懷。
飛鳥與魚的距離,成為了,這比喻,這意象,這意境,一下子成為眾人心中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詩……”海指與海島面面相覷,只覺得這詩有一種難以解釋的情愫。
這詩要說結構或者意象什么的有多高明,他們是一萬個不同意的,甚至于海指還要批判前面兩節太平淡了一點,簡直和口水話沒有什么區別。
就算后面寫到的一些意象,比如樹啊樹枝什么的,還有星星的軌跡,也只能說是非常一般的意象,與高明沒有半毛錢關系。
可是,就是那么簡單的文字,到了最后,飛鳥與魚一出,就讓人無話可說了。
“情之一字……”海指忽然想起蘇文寫過的那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與今天的這首詩不正契合么。
,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
非常簡單的話語,非常簡單的道理,卻道盡了愛情的一切情懷!
“這詩畫面感很強。”海島嘆息一聲說道,“這家伙把電影的一些構造融入到了詩歌之中。”
“怎么說?”海指有些不解。
海島解釋說道:“上來就說‘’,這雖然是徐繞的結構,但是在開篇上,蘇文的文字更有吸引力。‘/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這樣的開篇,一下子就把讀者聽眾的心給拉過去了,忍不住想要看他的下文。電影上的一些科幻片,不都是這樣來調戲觀眾的么。先來一段非常激烈的片頭,吸引了眾人之后,再開始講故事。最后又來一段高潮。蘇文這詩就是這樣的構造,就有這樣的魅力呀。難怪聽眾喜歡,你看這些學生的反應就知道了。”
海指默認,現場的學生都快要瘋狂了。一直在喊著蘇文的名字。
“所以他的文字雖然簡單,卻能讓人喜歡。”海島總結說道。
“可是……”海指忍不住說道,“這詩歌算不上很出色。”
“精彩就行了,不是嗎?”海島呵呵而笑,“誰也無法保證所寫的詩歌都是優秀的。總有一些詩篇在水準之下。再說了,詩歌這東西,要的就是感情的共鳴。徐繞的《》做到了這一點,蘇文的《》也做到了這一點。那就行了,不是嗎?”
海指默然,不說話了。
徐繞的詩確實不錯,但是蘇文的看上去更好,看看那些學生呼喊的話語吧:
“蘇文,你這《》道盡了我們對待愛情的想法,我……實在太喜歡這詩歌了。”
“這不是簡單的改編而已。這簡直是對徐繞的超越!除了詩名一樣,我看不到內容有什么相似的,甚至于蘇文的文字更有魅力,更讓人喜歡。”
“這不是改編呀,這簡直就是原創!而且這原創并沒有脫離徐繞創作的主題范疇,蘇文在徐繞的框架內寫出了比他更好的詩歌!年輕一輩的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虛傳,不服不行呀!”
在一片贊揚聲中,徐繞臉色愈發黑了。
他當然能看出誰的詩歌更受歡迎,他有一種自己搬磚頭砸到自己腳趾頭的痛苦!
是他創作了《》的框架。是他用“”、“不是”、“而是”這種風格形式寫出了這類詩歌。
他本以為他把愛情寫的很纏綿很無奈了,他絞盡腦汁用各種比喻與意象來表達自己對愛情的觀點。
他是成功的,年輕人都喜歡他這樣的詩歌,剛才歡呼聲就代表了一切。
然而。與蘇文相比,他又是失敗的,因為蘇文比他更成功!
徐繞作為華夏文學院詩歌協會的會長,本身又是擅長寫詩的才子,不可能鑒別不出一首詩的好壞。
他得承認,蘇文的《》。比他要寫得好。
從第一節開始,蘇文就用最簡單的我愛你你卻不知道來吸引了聽眾,最后以最有想象力的飛鳥與魚來做意象,寫出一個在空中飛翔,一個在海底潛游的畫面,用來襯托距離的遙遠!
確實非常遙遠,兩個不同的空間,代表了永遠都無法接觸的距離,用這種形象來比喻無法在一起的愛情,實在是太貼切太形象了。
這詩歌語言簡單,卻蘊含了深厚的感情,有遺憾,有無奈,有可惜,有憐憫,這種感情讓人共鳴,特別是對那些剛剛經歷過愛情或者對愛情有崇敬的年輕人來說,更是無法抵擋這種語言的魅力。
所以,他們歡呼,他們吶喊,他們恭維蘇文,贊美蘇文!
如果只是簡單地在文字語言上輸了,徐繞都還不至于像現在這么沮喪,他在意的是蘇文寫就的《》與他沒有半毛錢關系。說是改編也太牽強了,人家完全是原創呀。
也就是說,蘇文完全可以自行發表《》,而不用經過他的同意,更不會有什么版權糾紛。就好似他用古詩翻譯蘇文的那首《不見》,因為沒有文字上的相同之處,說是原創也沒有人說什么。
而他徐繞鼓搗的《十誡詩》不同,前面四句話完全是用人家蘇文的原文,只能說是游戲之作,不敢徹底說是原創。
除了這點是差距外,徐繞更灰心的是蘇文版本的《最遙遠的距離》,除了形式差不多外,在內容上不單高出一籌,甚至寫的東西好像與他徐繞的原文有上下聯系的關系,只不過徐繞沒有寫出來,反而蘇文寫出來的像是可以銜接他的原文一樣。
這太打擊人了!
要知道,這詩他徐繞可是現場第一次念出來的,蘇文才聽了幾分鐘,就鼓搗出形式一樣內容更好的詩歌——如此速度,如此詩才,如此天賦,還有比這更打擊人的嗎?
徐繞改蘇文的《不見》,耗時良久,費盡心思,反觀蘇文,在頃刻間就反手一擊,輕描淡寫,游刃有余。
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讓人在蘇文面前無法生起論詩的勇氣呀!
現場不單徐繞失去了與蘇文爭鋒的勇氣,其他學生更沒有抵抗的心思,就連一向被人稱贊為才女的衣悠然,此刻也是滿心的沮喪與落寞。
看著臺上的蘇文,燈光熠熠,蘇文的形象是那么地清晰與高大,衣悠然只能苦澀地暗想:“難道說這家伙又是一個海指?以往我外公東蓮上人就感慨他與年輕時候的海指相遇時,就有一種長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覺,覺得自己老了,是該海指出頭的時候了。現在……海指如此看重蘇文,難道是與當年我外公一樣的感覺。那么……詩壇要成為蘇文的時代了?”
衣悠然想著,苦澀之中又有不甘:“如果整個時代只有一個人的耀眼光芒,遮住了所有人的光輝,那我們豈不是太不幸?那我們還寫什么詩,還要我們做什么呢?我……”
衣悠然想提起勇氣上去與蘇文競爭,可只憑著一首《》,她就覺得自己今天準備的詩歌無法戰而勝之,上去也不過是丟人而已。
“今天就只能讓他得意了。”衣悠然無奈苦笑,轉念又想,“難道說我真要安心做詩歌研究,不要妄想成為什么大詩人了?我……既生瑜,何生亮呀!咦,好像今天是徐繞更為難吧?”
想著,衣悠然瞥了徐繞一眼,發現他臉上盡是不虞之色,還有一點灰敗的神色。
臺上,蘇文抬手下壓,讓現場的學生安靜下來。
掃視四周,蘇文微笑說道:“看來大家對蘇某人還是很支持的,這讓我有些小激動呀。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大家很喜歡《》,對不對?”
“對!”
“蘇文,我們最喜歡你了!”
“蘇文……”
“哈哈!”蘇文大笑一聲,點點頭,又搖搖頭,“感謝大家的喜歡,不過呢,我對《》還是不大滿意的。寫得再好,也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畢竟這格式是人家徐會長創造的。”
現場的人有些意外。
“不滿意?拾人牙慧?”徐繞聞言臉色又紅又白,以為蘇文是故意這么說,就是要落他面子,報復他改了他蘇文的詩。
“為什么說不滿意?”蘇文自古說道,“我知道有人比較奇怪,但是,我這是實話,真的不是謙虛哦。除了說格式是別人創造的話,對于行文我總覺得不大妥當,因為這對于詩歌來說,太直白太無味了一點,特別是對于現代詩來說,如果太直白了,只會讓人心生這樣的詩歌我隨便都可以寫得出來的想法!對不對?”
現場人不說話,海指卻是點點頭,認為蘇文還是有點追求的。
“我為什么要否定自己呢?”蘇文繼續說道,“那是因為我還有一首詩要送給大家。既然今天晚上到現在拿出來的都是愛情詩,那接下來我鼓搗的還是愛情詩。我要給大家聽一個不直白很晦澀的詩歌。希望大家聽得明白!”
“什么?”有人聽了蘇文的話不大滿意了,幾乎是跳起來嚷嚷,“這個蘇文太小看人了!竟然說我們聽不明白他的詩歌,把我們當無知小兒嗎?欺人太甚,簡直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