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哈哈哈,好難聽的名字。看你這樣子,小臉蛋臟兮兮的,不應該叫盈盈,應該叫臟臟才對吧。”潯仇看著像是個流浪貓一樣蜷縮在一角的女孩,這一刻竟是覺得盈盈這個名字用在她身上真的很好笑。
女孩眼睛中的淚水這一刻竟是收斂了一些,反而多了一種冷意,她揚起小腦袋,盯著潯秋調笑自己的臉蛋,雖然她沒有說什么,但牙齒卻是緊咬著嘴唇,就像是做出無聲的反抗。
潯秋翻了個白眼,看著女孩倔強的樣子,但隨后道:“你過來坐著吧,這樣我還得低著頭看你,弄得脖子都酸了。”潯秋一邊說著,一邊還伸手揉揉自己的脖子。
沒有反應。
潯秋愣了一下,隨后敲了敲身邊的座位,低喝道:“聽到沒有,到我這邊坐著。”
女孩倔強地扭過頭去,臟兮兮的小手掌緊抓著馬車橫桿,還是不愿理會對方。
看著不愿意理會自己的女孩,潯秋覺得很丟臉,佯裝怒道:“過來,否則我現在就讓馬夫把你扔下去!”
聽到這,女孩真是擔心了,想到被抓回去之后那些地獄般的折磨,被關在漆黑的山洞中一呆就是幾個月,只有水和生肉生存,而自己那所謂的父母,有什么時候關心過自己,甚至哪怕一句疼愛或安慰的話。
女孩小臉上閃過一絲掙扎,最后還是松開咬著嘴唇的牙齒,沒有說什么,上前坐在潯秋指定的椅子上,但僅是坐在遠離潯秋的一角,儼然還是生著氣呢。
看著女孩還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潯秋撓了撓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倔強的女孩,無奈之下,只好道:“喂,你跟我說句話能死啊。”
“那你得先跟我道歉才行。”女孩這才開口講道,潯秋聽了她的話后嚇了一跳,腦門上不禁冒起幾道黑線。
“好,是我的錯,我不該嘲笑你,對不起,現在能告訴我的事情了嗎?”很是郁悶的道歉,在惻隱之心并好奇心奇心的驅使下,他向小女孩那里靠了靠。誰知這時候女孩竟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居然一下子撲到潯秋的懷里,身子沒命地抖了起來。
潯秋愣了一下,也是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而懷中的小女孩則是驚駭地說道:“我感覺到他們的氣息了,他們馬上就要來了,他們會抓住我的,我會被他們折磨死的,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潯秋眉頭微皺,這一刻完全拋卻了照常的調皮與惡搞,而是堅決的點了點頭,像是個大人一樣,道:“爹爹說過,男子漢要保護身邊的人,今天我要保護你。”盡管他只有八歲,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卻是令他青澀而幼稚的臉頰上多出了幾分堅毅。
“不行的,他們非常厲害,你打不過他們的,而且他們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
“味道是嗎?”潯秋眼神微動,飛快的打開放在身邊的一個金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灰色的玉瓶,趕緊倒出一些來,然后快速的抹在小女孩和自己身上,然后抱著她安靜地跺在馬車之內。
他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做這些的時候,被他護著的女孩兒始終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注視著他,卻很安靜的沒有任何動作。
潯秋剛剛藏好,就聽外面嗖嗖嗖一連串的破空聲響起,從窗戶的縫隙處偷偷向外看去,他看到了一群黑衣人。這些黑衣人的身材都十分高大,隱約中還有一股異常凌厲的氣息傳來,其中幾人正用力的吸著氣。
“味道到這里怎么斷了?難道小姐讓什么人帶走了不成?”沙啞難聽的聲音在五丈之外傳來。
借著路邊的陽光向外看過去,潯秋看清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相貌,那人長著絡腮胡子,臉上還有一道從左到右貫穿的傷疤,就像是爬著一條紅色的蟲子,看上去惡心極了。而這時候他的鼻子在不斷抽動,聞著氣味兒,顯然是在探尋懷中這女孩的蹤跡。
“噓!”潯秋有模有樣的豎起一根手指。
“別害怕,我不會讓他們把你抓回去的。”潯秋在女孩耳邊輕聲道,溫熱的氣息吹到耳根,令女孩向后縮了縮腦袋,但眼中卻滿是喜色地點了點頭。
外面的馬夫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只是驅趕著自己的馬車向前繼續行進,穿過天都城中心,向東南方向轉了個彎,直奔潯家而去。
“好了,他們好像走了。”覺得馬車外面似乎沒有黑衣人了,潯秋松開懷中的女孩,感受到她也不再哆嗦了,便是拉開馬車窗花的簾子,剛好是因為傍晚的緣故,路邊已經暗了下來,街道上稀稀落落地飄起了小雪。
“真的么?”女孩身子抖了抖,又向潯秋那里縮了縮,這一刻竟不是向著父母雙親,反而覺得眼前這個被稱作小少爺的男孩子給了她需要的安全感。
“對了,你的家在哪里,我總得送你回去吧。”潯秋想了想,雙手捧起女孩的臉蛋,輕聲問道。
搖了搖頭,女孩趕緊抓住潯秋的胳膊,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盯著她,哀求道:“我求你了,你千萬不要送我回去,我爹娘和那些穿黑衣服的人會把我關在黑暗的洞里面,沒有光線,沒有食物,我怕……”女孩說著說著,眼淚又是沒命地掉下來。
看著眼前女孩又苦了,潯秋趕緊改口,一邊給她抹眼淚,輕輕拍著女孩的背,安慰道:“好好,不回去,不回去。”
“嗯。”女孩一邊哭著一邊點頭。
咕嚕!這時候,女孩的肚子竟是跟著咕嚕咕嚕地叫起來,潯秋愣了一下,旋即一臉笑意地看著女孩。被別人聽到,這丫頭竟還有些不好意思,小嘴嘟了嘟,弱弱地問道:“你這里,有什么吃的嗎?我今天早上跑出來的,到現在已經快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沒問題,馬上就到家了,今晚我請你吃好的。”潯秋得意地晃了晃腦袋,這時候,馬車已經駛入了潯府大院。聽到外面的馬夫喊停的聲音,潯秋眼睛一亮,牽起女孩的小手,另一邊拉開馬車圍簾,沖著大堂歡快地跑過去。
“小少爺。”才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個管家婆一樣的婦人已經趕過來,先是招呼他,隨后有些錯愕地望著他手中牽著地像是個小乞丐一樣的女孩。
潯秋看到婦人,輕車熟路地使喚道:“去叫他們準備準備,她是我在大街上撿來的朋友,你們先幫她洗個澡,換上新衣服,然后叫廚子們給她準備些好吃的,快點哦。”
婦人點了點頭,沒有質疑什么,這個宅院姓潯,而且能作為潯長風這樣人物的奴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來的。他們這些仆人從開始就接受過嚴格的職業培訓,不管發布命令的是誰,都不會質疑。
“丫頭,去吧,一會做好了好吃的就叫你。”潯秋表現的倒像是一個十足的主人,笑著捏了捏女孩的臉蛋,誰知女孩竟是向他這一邊靠了靠,有些畏懼地盯著周圍的人,記憶里她還沒來過這么大的院子,看著院子道路兩邊披堅執銳的虎狼之師,以及不遠處已經燈火通明的大堂,還是覺得陌生。
見到女孩認生的樣子,婦人彎下身子,幫她理了理額間的碎發,面帶微笑,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輕聲的問道:“丫頭,別害怕,這里沒有人會傷害你,你就把這里當做是自己的家一樣就好了。”
“家?”女孩眼睛有些迷茫,對這個稱謂似乎感覺到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中年婦人點了點頭,輕撫過女孩的臉蛋,輕輕地說:“看你,這么漂亮的小臉蛋,現在都是灰塵多難看啊,洗一洗去,換一件新衣裳多好啊。”
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緊緊的抓住潯秋的手掌。男孩看著女孩的樣子,一瞬間覺得自己就像是大人一樣,心中的一點男子漢氣概涌上來,潯秋兩手抓住女孩的肩膀,雖然不知道究竟該說什么安慰對方是好,而一邊的婦人更是瞪著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
依照常理,這小惡魔可從來不像現在這么善解人意過,而這時候,她更是有了興趣,等著看這小鬼是怎么把眼前這個有些古怪的女孩子給哄好。
“乖,聽話。”潯秋揉了揉女孩的小腦袋,而后一把將對方摟在自己懷里,從后面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順便在女孩耳邊說了句話,而這句暗語講完之后,女孩竟是乖巧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同意了潯秋的看法。
“王媽,你差人去辦吧。”潯秋見哄好了女孩,沖著一邊看得有些發愣了的婦人說道,對方有些愕然地點了點頭,而后領著女孩先離開了,潯秋則是一個人先回到大堂中,不久之后,王媽就牽著清洗之后女孩出現在他面前。
而那個時候,不過八歲的潯秋也是一瞬間覺得,不知為什么,眼前的世界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