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給陳老大一個公平的環境。
王縣官明顯是個人感情判案,李承乾決定要去見他,亮一亮身份,不求權力壓人,但要他收起他的個人感情,公平地判案。
而他問歧州最大的官,自然是怕這縣官不認識太子,刺史就跟市長一樣,應該更有見識一些。
“我們現在就進城。”李承乾說。
小陳聽到李承乾這樣關心她的家人,心里高興不己,點頭道:“好。”
喚來了老曾,讓他去準備一下馬匹,然后和陳父交待了一聲,就出去了。
在這里小陳當然不好意思跟著李承乾騎同一匹馬了,而且她還是被李承乾抱在懷里的那種。好在這里的路沒有剛才的那么不平,所以小陳坐了馬車倒不受罪。
李承乾帶著三十多個護衛出門了,向歧州城而去。到了歧州城,感覺繁榮程度比長安少了一半不止,這里只是距離長安只有半天的路,這地域的繁榮程度差別真大。
到了刺史府,老曾上前去通報。但是因為不能說是太子來了,所以這引起了看門的官兵的誤會:“你們是京城來的,怎么不去驛站?”
“哦,我們是來拜訪張刺史的,勞煩通報一聲。”老曾解釋道。
守門的看了看他,隨后進去通報了。半晌,守門的才出來,后面跟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他看了看李承乾,問道:“請問公子是京城哪家公子,為何來拜訪我家老爺?”
在門口自然不好亮身份,不過李承乾想到了一個辦法,說:“我乃河間郡王的侄子,李高明,經過歧州,來拜訪一番鄅國公!”
管家一驚,連忙拱手行禮:“原來是李世子,老奴失禮!李世子快隨老奴入府!”
親王的兒子稱為世子。
這管家的邏輯是河間郡王的侄子也應該是哪個王爺的兒子,所以就認為是世子了。李承乾覺得這管家的邏輯真合他的意。
已經有家丁先被管家給打發去通知里面的張亮。但是李承乾走到正廳前,張亮卻沒有出來迎的意思,在廳里坐了一會兒,張亮才出來。
“哈哈哈……不知哪位侄子來看老夫啊?”張亮人未到聲先到,這么一句話,就讓人久等的郁悶情緒消失了大半。
但是當他看到李承乾時,就愣了一下:“你……殿下……臣張亮見過太子殿下!”
看來這是個見過太子的大官,李承乾也沒有意外,連忙說道:“鄅國公不必多禮。”
張亮旁邊的管家嚇傻了,沒想到被老爺曬在這里的世子竟然不是世子,而是太子。
李承乾對那管家一笑,然后對張亮說明了一下他微服私訪,不想身份暴光的原因。張亮馬上領會,吩咐剛才在這里的人都要保密,不得再外傳出去。
“殿下是來歧州游玩的?”張亮等君臣之禮落坐后,問道。
“不是,我的陳昭訓家出了事情,我陪她過來看看的。”李承乾說。
“陳昭訓?”張亮看向小陳,臉色微微一變,這太子為了一個小老婆的娘家的事竟然跑這里來了,有點荒唐啊,不過他是一個臣下,這事不能批評,所以他臉色恢復正常,問道:“原來陳昭訓是歧州人氏。不知陳家出了什么事情,可否需要張某幫助一二?”
剛才張亮還自稱為臣,現在稱張某了,就是暗示他會個人幫助,不會公事上幫助。
李承乾聽出來了,笑著說:“多謝鄅國公的伸出援手,這次來拜訪鄅國公,一是來以晚輩問候一下長輩,二是想要向鄅國公舉報一下歧州內有是非不分的昏官。”
“哦,不知道殿下要舉報臣哪一個下屬?又是因何事?”張亮馬上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來,問道。
李承乾直接說:“舉報陳縣縣官王復。他冤枉了陳秋明,偏袒了蕭榮。”
陳秋明是小陳的大哥名字,那蕭榮是蕭家的原告。
李承乾把陳秋明和蕭榮的事情說給了張亮聽。
張亮聽完后并沒有馬上表態,問道:“殿下認為應該如何處理?”
“我認為王復只把陳家當成了商人,而當蕭家當成了一個受害者,這是不對的。蕭家和陳家都是商人。這樣才算公平。”
聽了這話,張亮眼睛有一亮的感覺。他開始會以為李承乾會說陳家的好話,用身份逼張亮放了陳秋明,現在聽了他的話后,卻發現他只是就事論事而己。
這讓張亮決定和李承乾談下去,而不是敷衍他。
“太子為何這樣認為?很多商人都以收割他人錢財為目的,這陳家收了蕭家酒樓,蕭家賣不了藥材又毀了藥材賠了本錢,這難道不是陳家的商人可惡之處?”張亮說道。
這張亮說話還真不客氣,小陳還在這里呢,他說陳家的時候一點客氣都沒有。
“商人無利不起早是真,但是鄅國公這里也同樣跟王復犯了同樣的錯誤,陳家是商人,蕭家也是商人,他蕭家也是奔著一個利去的。而且,做生意是建立在一個公平上的,陳家與蕭家買酒樓,是一次公平交易,蕭家找陳家買藥材,是一次公平交易。兩次都是兩家情愿下進行的。交易完了這生意就算數了。這蕭家竟然讓藥材淋了雨后還有臉來要求退貨,是耍無賴。王復和鄅國公都能這樣判了,就是蕭家早就認清了鄅國公這些當官的嘴臉!”李承乾覺得跟張亮這人說話不需要含蓄,直接地說道。
張亮聽得笑了,“太子殿下是認為臣成了蕭家的幫兇了?”
“差不多。”李承乾不客氣地說。
“殿下,話是這樣說的,然而你所說的,陳家買酒樓,氣死了蕭家老爺,這里就是不義之處。要是不買酒樓蕭家老爺子怎么會死?你是認為和陳家無關,但縣官判案,更多的是看民意,百姓只看原告受害,如果不判陳家,這縣官就當不下去了!”張亮說。
“這樣不是對商人一點保護都沒有嗎?而且這當官的竟然不能公平地判案,還要考慮那么多,不是冤枉了好人了嗎?”李承乾不服了,“這樣的判案彈性也太大了。鄅國公,我這次來沒有要用身份來壓人,但是我現在非要用身份來壓你了,你得給陳家一個公平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