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蛻變!(上)
“的確是玩笑了。”葉無心冷哼一聲,“那鬼東西活的歲月怕是比我們都要長,上古五萬年,他是唯一留存下來的,這上下五萬年,總有他的身影在其中,水神難道不認為,他才是最應該受輪回之苦的嗎?”
“風神當真是說笑了,鬼界掌輪回秩序,訂立人道輪回,否則這世間又豈會真的有輪回之說,生死輪回,也不過是轉生池的一處通道罷了,鬼界,是動不得的,只要人道不滅,鬼界不滅,那位也自然不受輪回之苦,難以隕落,除非獨孤他真的一意孤行,恐怕到時候,天道也容不得他,在這關鍵時刻,獨孤自然也是知道的,一定不會輕舉妄動的。”
“是啊,獨孤雖然不敢,但是,時值多事之秋,如今許多事情,便是獨孤怕也很難抉擇,一有不慎,就算是我等,也只有萬劫不復。”
“風神說的是,如今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說完,女子伸手一引,原本躺睡在地上的陸清頓時漂浮起來,投入了此刻殿門打開的藍色大殿中,破碎的煉心劍也同時被攝入了其中。
“多謝水神出手了。”葉無心隨即躬身微微地行了一禮。
而水神則是舉步挪開,不受他這一禮:“風神客氣了,我等本來就是守望相助,這點小事,還是能夠做到的。”
點了點頭,也無心也不再言語,隨即化作了一柄青玉色的小劍,也投入了那大殿之中。
一片朦朦朧朧中,陸清睜開了雙眼。
這是一間兩面通風的黑色石屋,有若實質的玉色青煙正不斷地從兩邊的通風口溢出,石屋內,入眼的是一方足有八尺見方,一人高的青金色鑄造爐,鑄造爐不知用何種材料打造,渾身流光異彩,光滑的表面有若琉璃一般反射著諸多顏色,此爐四面密封,只有底部靠外的一側有一個一尺方圓的圓形進火口,赤紅色的火光若隱若現。
而鑄造爐本身并沒有封頂,赤紅泛藍的烈焰在爐口不斷地吞吐,就連爐口四周的空氣也被這高溫蒸騰得扭曲起來,可見這火焰的溫度之高,怕不是尋常的鐵礦頃刻間便要被化做一泓鐵水,而此時,卻有一塊奇異的金紅色長條穩穩地漂浮在這烈焰之上,與此同時,大量的玉色青煙不停地從長條上升起,經過石屋兩邊的通風口,被疏導出去。
金紅色長條的一角是一柄如玉般透露著陣陣寒氣的白色鉗器,絲毫不畏懼此時鑄造爐上足以熔金鍛鐵的高溫,甚至還將那火焰隱隱地逼在身側寸余,將金紅色長條平穩地固定在爐火之上。
青火精金爐?火玉錘?寒玉鉗?
陸清眉頭一皺,顯然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
此刻,在那鉗器的另一端,是一只古銅色的強健大手,而這只大手的主人,是一名身高七尺有余的高大漢子,漢子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凹凸分明的虬曲肌肉,剛毅而棱角有致的面容,加上一頭隨意披散在肩上,被高溫炙烤得有些彎曲的黑發,整個人透露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強悍氣質。
漢子的另一只手上,是一柄足有人頭大小的火紅色大錘,大錘舞起,帶起呼呼的風聲劃破空氣,恐怕足有百斤的重量,垂頭扁平,實實地落在金紅色的長條上,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響,而錘面與長條一觸即收,恢復到相當的高度后又再次呼嘯著落下,如此往復捶打,那不斷的撞擊聲,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韻律,節奏分明,仿佛每一錘都是精雕細琢一般如出一轍,深深地嵌入人的心里。
“爹——”陸清一愣,隨即輕呼一聲,此刻,他方才發現,此時的自己,卻是只有十一二歲大小,由于在鑄造爐旁呆了一些時間,一張被烤得紅潤的臉上盈盈地布滿了汗珠,正快速地將腳邊的一些紫色的炭塊從爐底的進火口填入,并雙手連續揮動,一雙肉掌上,隱隱的有些微的紫光浮動。
清晰可聞的風聲不斷地從進火口進入,而先前填入的紫色炭塊見效也快,經過鼓風,那鑄造爐中的火光明顯大盛,原本只能波及大半個石屋的火光此時更是布滿了整個石屋,溫度更是有了明顯的提升,那赤紅色泛藍的爐焰在短暫的閃爍后,便完全變成了清晰的淡藍色,熾熱的溫度,連空氣都發出了噼啪的聲響。
“怎么回事,這里,到底是哪里?”陸清的目光有些呆滯,便是連手上鼓風的動作都慢慢地停止了下來。
然而,還沒有等陸清反應過來,面前的世界再次變化。
石屋內,只見陸云完好的左手并成劍指,緩緩地延伸出一道鋒銳的紫色劍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百倍的笑容,回頭看了看門外那熟悉的事物,還有那依稀駐留的早已離開的身影,卻似乎完全沒有發現站立在面前的陸清。
左手回轉,紫色的劍氣沒有聲息,輕易地破入了左胸心房的位置,劍氣直貫而入,毫無聲息地從后背透出,低頭悶哼一聲,潺潺的鮮血止不住地從嘴里流出。
“爹!”雙眼赤紅,陸清一步跨出,卻如同遇到了一堵難以逾越的天塹,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改變分毫。
即刻,陸云虛手一引,那被劍氣破開的左胸頓時激射出一道鮮紅的血流,那是破開的心頭熱血,血流在金色和被染成赤紅的煙氣中沖開一條出路,準確地擊打在紫紅色的劍身,并猶如跗骨之蛆一般迅速地蔓延了整柄神劍,而那原本氣焰無比囂張的紫紅光焰在這一刻卻像失去了所有的威能一般,任由濃厚的血漿將其完全地淹沒,仿佛受到了牽引一樣,長劍在一陣震顫中脫離了陸云的掌控漂浮到半空之中。
“爹,不要!”陸清伸手向前,卻如同觸摸到了一道幻影,右手直接從陸云的身上穿透了過去。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這一刻,積累已久的情感終于從陸清的心中噴薄而出。
然而下一刻,面前的世界卻絲毫不給他回轉的余地,緊接著變幻了起來。
此時,陸清只感到自己的臉緊緊地貼著地面,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哪一天,地面是如此的冰冷,冷得沒有一絲的感情,塵土沾滿了右半邊臉,而在左臉上則是一只平地的粗糙云靴。
“小子,這就是我教你的規矩——”一名青年臉上透著邪笑,低下身子在陸清耳邊輕聲道。
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殷紅的血水順著咬破的傷口流下,陸清的眼睛因為充血而變得血紅一片,身上已經恢復了一點知覺,但是,就在陸清想要鋒芒浮盈,將面前的這人挫骨揚灰之際,卻是無奈地發現,他的身上竟是沒有任何的力量,柔弱的肉身,淡薄的劍元氣,這無不說明著,如今的他,真的只是一名小小的劍侍。
而到此際,陸清反而鎮定了下來,果不其然,片刻的工夫,面前的世界再次變幻起來。
論劍谷外。
陸清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一道身影。
“你夠了沒有。”
“覺得很委屈是嗎。”
“在我看來,今天的公羊羽還算是手下留情了,你還覺得委屈是嗎。”
“怎么?在公羊羽面前你不敢反抗,在我面前你就硬氣了。”
“不要以為你是什么所謂的陸家傳人,你那所謂的驕傲在我看來連個屁都不是,如果你就這么點能耐的話,哼,那我不得不對你6家傳承千年的地位產生疑問。”
“你要記住,別人怎樣看你6家不是你能阻止的,也不是你說了就算,地位與榮耀并不是自封就行的。”
沒有夾帶一絲的語氣,陸清就那么心平氣和地說著,不過,在陸清看來,這一切似乎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就算他想要住口,冥冥之中,也似乎有著一股沛然莫測的偉力在鼓動著他的聲音,不停止,不動搖。
還不等他有所推測,這世界再次生出了變化。
“陸清!”落心羽輕呼一聲。
“真的要走了?”
“要走了。”
“多久之后回來?”
“好了,不說了,酒帶了沒有?”
“落兄能夠留下。我們便一起喝酒。”
看著伸到面前的酒壇,落心羽目光一怔,這里是——
“是酒!”
此刻,思過崖上再次飄起了雪花,而此時,陸清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了。
但是,他的目光依舊能夠看到面前的一切,耳朵,也依舊能夠聽到。
“還是不夠啊,我們,還是幫不上任何忙!剛剛,我想去,卻又不敢去。”
“我也不敢。”
“我不敢!”
“是啊,我也怕,紫陽師叔祖也怕。我們都在怕,連陸清都這樣警慢的敵人,究竟是如何的強大,我們去了,不但不會成為助力,反而會成為他的拖累,我們怕,而這一條命,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