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之有些發愣,沒想到居然結束的這么快,這不是衣服還沒脫就完事兒了嗎?從前都得光著膀子打的滿身是血,怎么這幾個老妖怪開始打起麻將之后居然也學會配合了?而且這配合如此犀利直接,一個并不遜于自己的對手就這么簡單的被干掉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難怪當年rì本鬼子怎么都打不進四川去
羊皮袍子從沈旭之的身上跳下去,小心翼翼的湊到劍齒龍的身邊,一看就知道老狐貍回到識海中去了,這才是羊皮袍子。對劍齒龍高階的威壓有些畏懼,即便是死的劍齒龍,小狐貍還是狐疑著,帶著幾分謹慎,生怕那具沒有頭的尸體會從地上蹦起來。..
窮奇跟在沈旭之身后,剛一轉身,便看見少年郎一刀揮落斬斷三頭。窮奇愣了,那魔族黑發少年不說多強,光是那只劍齒龍就是六階頂端的荒獸,等上幾年,必定會進階成七階的劍齒龍。
自己久戰之后,別說那少年,就算是這只劍齒龍也根本打不過。剛一接戰,窮奇就感覺到自己像是深陷泥沼中,四周都是黏稠的讓自己喘不上氣的血腥味道。每一動都要耗費大量的力量去擺脫黏稠的血腥殺氣的束縛,那幾錘子躲得險之又險。這要是在過幾息,肯定要被錘扁,要不然怎么會看見沈旭之后,寧肯挨一錘子也要跑掉。
但怎么自己轉身這么個功夫,居然會是這么一個場景?難道被那一錘子砸死了?這些都是幻境?..
窮奇喜食魂魄,尤其是強大的魂魄,對窮奇更是大補。此刻見兩個冤魂一身血污,兀自一身怨氣不肯散去,心中大喜,忽閃忽閃的連跑帶竄的回去。路過沈旭之的身邊,感受到柴刀里面散發出來強大的土系力量,更是讓自己難以自已。
原來這少年郎回來了。世界竟然是如此美好。
沈旭之回到識海,見幾只老妖怪正在爭論著方才那場麻將。九尾天瀾白狐抓著昊叔的手,昊叔手中一張九萬,沈旭之好奇。聽了聽。半晌后才恍然大悟。原來昊叔拿著一張九萬剛打出手,沈旭之就回到蘭明珠的身邊想要試探一下蘭明珠體內那股浩瀚磅礴而又充滿神圣的力量。被九尾天瀾白狐喝止住,還沒等喊胡。沈旭之便沖了出去。接下來就是眾人顯身,少年郎一刀斬三頭。
回來后,老狐貍想要胡牌,昊叔卻說什么也不干。魔鳳凰和那只女鬼在一邊看著熱鬧。
沈旭之心里這個犯愁啊,你說說這都哪跟哪,哪里像是幾只年老成精的妖怪,還不知道賭什么呢。就這么吵起來了?看九尾天瀾白狐那意思,昊叔要是不肯讓自己胡,馬上便要現出原形,跟著狗娘養的打一架。
剛才不是還配合的天衣無縫呢嗎?怎么一轉眼就要打起來了?
昊叔嘴里叼著煙,也不見曾經說過的遠遠看見九尾天瀾白狐便被嚇得屁滾尿流。說什么都不肯。一副青皮嘴臉。上了賭桌,居然會變成另外一副模樣,沈旭之不禁好笑。要是讓昊叔跟他主神對賭,怕是昊叔也會毫不畏懼。
沈旭之想問點什么,說了兩句,沒有人,也沒有妖怪搭理自己,就連那只女鬼也不知道在哪弄了點瓜子堅果,和魔鳳凰分著吃,看著那兩只妖怪吵鬧,也不知道勸勸。
唉……這幫子狗rì的!沈旭之嘆了一口氣,回神。此時窮奇已經吞噬了兩個強者的魂魄,一臉興奮和滿足。
還是這狗好啊,給口吃的就知道念我的好。沈旭之見窮奇一臉討喜的模樣,心中想到。
“會變坐騎嗎?”沈旭之想追一追那些潰兵,省得很快收攏后再卷土重來,給自己帶來麻煩。窮奇聽沈旭之這么一說,桀桀怪笑,尖利的聲音說道:“會啊,你想騎什么?”
沈旭之打了一個冷戰,上一世最聽不得泡沫擦玻璃的動靜,偏偏窮奇說起話來和那聲音一模一樣。沈旭之虛踢一腳,罵道:“狗日的閉嘴!”
窮奇不知哪里又讓沈旭之不高興了,也不敢亂動,乖乖的閉上嘴,可憐兮兮的看著沈旭之,不知該如何是好。
“來,就這身吧,稍微大一點,對,對,這么大剛剛好。”沈旭之從納戒里取出一副天樞院的馬鞍子,給窮奇掛上。柴刀順手放在后背上,窮奇感覺到柴刀里面傳來陣陣息壤的力量,開心的站了起來。
沈旭之踢了窮奇一腳,腳尖落地,在地上挑起魔族少年的頭顱,拴在自己腰袢。少年郎習慣xìng的想,要是這顆頭忽然張嘴咬自己一口該怎么辦?轉而笑了笑,惦念著蘭明珠的古怪傷勢,飛身上了窮奇,不待用腳跟踢,窮奇知趣的向前奔跑起來。
的確很快,就是太顛簸了一點。沈旭之一邊瞭望著對面的潰兵,一面琢磨著窮奇。還有就是這毛也太硬了,隔著馬鞍子,還覺得扎得慌。
窮奇在硝煙尚未散盡的沙場上奔跑,每一躍都有三五丈,轉眼之間便來到南國潰軍面前。
這是傳說中的銜尾急追?單騎追千軍萬馬?沈旭之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拉風,尤其身后天樞院黑氅在凜冽的風中被拉扯起來,獵獵作響,更顯的威風凜凜。
追到殿后的散亂的軍士,沈旭之既不停下,也不打殺。只是拉著窮奇,止住窮奇意yù擇人而噬的惡相,一路向前。
越跑,身邊兵士越是密集。窮奇也不躲避,身上扎刺豎起,像是天樞院黑騎沖擊六境魔修時候坐騎一樣。沈旭之忽然發現自己追上來,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因為自己除了面帶仇恨和恐懼的普通兵士之外,根本不知道對方將領在哪里。
沈旭之見越是往前,人群越是密集,雖然是敵軍,不知為何少年郎此刻卻不想多早殺戮,讓窮奇停下,高聲吼道:“哪位是領軍的大帥?還請出來一見。”
如是三聲,對面人潮分開,一個白發蒼蒼身著盔甲的老將來到沈旭之面前,坦然道:“老夫我是領軍之將。敗軍之將不足言勇,閣下何人?單騎闖我聯營,欺我敗軍之中無可戰之兵?”
沈旭之見自己身邊軍士停下腳步,密密匝匝攏了不知道多少圈,多少人。心中感喟,真是不管什么東西,只要是多,看著都麻癢人。別說是人了,就算是十萬只螞蟻,要殺死不得累個好歹的啊。
少年郎在窮奇身上把魔族少年的頭顱扔了過去,朗聲道:“陣前斬將,見這小將生猛無比,心生敬佩。特此來講人頭送還。老將軍想打想殺,悉聽尊便。”
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沈旭之的心xìng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要是剛入宛州城的時候,就算是累死,也要把這些螞蟻屠戮殆盡。那時候的少年郎,是小人報仇,從早到晚的少年郎。不知為何,經歷過風雨洗禮之后,少年郎居然變得渾厚了許多,有時候甚至不愿見到人頭翻滾鮮血四濺。
“老夫高汐,敢問尊姓大名?”高帥結果魔界少年的頭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心中雖然叫苦連天,面上卻還是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
“在下沈旭之。”少年郎在窮奇身上拱手道:“小子有一言相勸,不知高帥是否愿意聽一聽。”
“但講無妨。”氣氛古怪,兩人相互客套著,相互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子陣前斬敵,要是我們還在這荒宇城中,這魔修要是大有來頭,自然會找我麻煩。要是高帥您想念你我之間的情誼,前來叨擾,小子我便轉身入深山。也不知這魔修的師門會不會把一腔怒火撒在您身上呢?”
沈旭之不知道自己斬殺的所謂魔修竟然是魔族最強大的國家的王子,只是揣測師門的事兒。幸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少年郎能把這事兒弄出花來。
即便如此,高帥心機再深沉,也是臉sè一黯。沈旭之一句話正好說中了高帥的心事。
“有勞沈少掛牽。皇命在身,恕難從命。”高汐面色只是瞬間改變,便又恢復正常。
但這瞬息的改變卻被沈旭之捕捉到。少年郎心中底定,知道這種年老成精的狐貍們能被自己捕捉到情緒上的變化,就一定是想讓自己知道。話是說給身邊軍士聽的,真正想說的都在那表情里面。
沈旭之笑道:“高帥真是忠義無雙,小子佩服。讓開一條路,小子我回城去了。”
說完,把身后黑sè罩帽拉上來。本來夜幕降臨,面上表情就已經難以捕捉,少年郎還習慣xìng的把帽子戴上,只留下嘴角一絲笑意。
高帥心中嘆氣,現在的年輕人啊,這點歲數居然就成精了。敢在千軍萬馬中跟自己講條件,甚至威脅自己,自己卻毫無辦法。最關鍵的是最后自己的yù言又止,那少年居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揮了揮手臂,沈旭之身后軍士讓開一條路,沈旭之帶轉窮奇回身奔著荒宇城而去,忽而轉頭笑道:“來日再會,高帥多多保重!”
說完,手掌輕輕拍打在窮奇頸間,一路悠然,踏著血泊走在月色下,說不出的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