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服氣……”楊海波輕輕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算了,不解釋什么。要殺我,盡管來。”
“都說了,殺了你,就是便宜了你。”九尾天瀾白狐說道:“你想坐,就一直坐在那把椅子上。我老人家可沒時間陪你耍,旭之,你說呢。”
“我還想揍他一頓!”沈旭之道。
“那就去。”
沈旭之一抖身上的黑衣黑氅,衣服無聲無息的撕裂,落下。好像是沈旭之從黑影之中直接走了出來似的,大步邁向對面的楊海波。
“等一下。”老狐貍忽然叫住了沈旭之,嘿嘿一笑,道:“要打架,出去打,我處理下公文,看看局勢糜爛到什么程度。”
楊海波眼睛一亮,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精力、活力都回到了身體里。“忽”的一聲站起來,向九尾天瀾白狐深施一禮。
九尾天瀾白狐擺了擺手,道:“做人,不聰明,沒有關系。不會為人處世,也沒有關系。但一定要大氣,而不是斤斤計較。如果一點點挫折都會讓你爬不起來,一個小小的天樞院大先生都會讓你對親兄弟拔刀相向,如果動不動就憎恨別人,那么你的格局也就太小了。”
看著楊海波像是牽線木偶一樣的身子緩緩直立起來,九尾天瀾白狐繼續說著:“做人,有多大氣,就有多成功,因為胸懷才是成功者的標志。之所以會原諒你,并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劉澤宇那廝最后根本就不曾嫉恨過你。跟你說的,你多想想,去吧去吧,你倆出去打,別弄亂了東西。”
楊海波若有所思,眼睛里從沈旭之看見的時候就帶著的疲憊漸漸消失,轉復清朗。沈旭之卻心中暗自好笑,這些話別人說可以,這狗rì的老狐貍也有臉說出來。只有他最是小氣,睚眥必報。一點都不大氣。這不也活到了現在,還能人模狗樣的站在那里教訓別人。
所以說,跟大氣與否,一點關系都沒有。不過看著九尾天瀾白狐晃點楊海波。那廝還若有所悟的模樣。沈旭之也不出言提醒。只是嘿嘿一笑,對著楊海波勾了勾手指,轉身出了大屋。
九尾天瀾白狐站起身。走到桌案前,喚身邊的侍妾端上來一杯新茶,也不喝,一只手拿著筆,一只手站著茶湯。大筆洋洋灑灑,一頁頁文書竟似一目十行,百行一般在九尾天瀾白狐眼前流過。
周圍的天樞院軍士本是文職,有的年資輕的新晉之士不知道老狐貍幻化的這個白衣秀士在做什么,而有些年資老的軍士面露喜色。這樣的場面在劉大先生在的時候也出現過幾次,每次都是天樞院身處危局之中,劉大先生帶兵在外打生打死,而堆積如山的文案就這樣在這白衣秀士手里眨眼的功夫就下去了一堆。
“還不快去。”一名年長的天樞院軍士用胳膊捅了捅身邊的,正在發呆的天樞院軍士,小聲說道,生怕打攪了大祭司的文思。
“啊……”那名天樞院軍士一愣,旋即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了,連忙捂住嘴,小聲的問:“這就是傳說中的大祭司?他在做什么?”
“審閱文案,沒見過?”年資最長的天樞院軍士含笑訓斥道。
哪有這么審閱文案的……年輕的天樞院軍士心里念叨了一句,沒敢說出口,使勁咽了一口口水。年資最長的天樞院軍士看著白衣秀士的身影,視野漸漸模糊了起來。上一次是什么時候來著?那時候神殿大軍壓境,和天樞院明爭暗斗已經無數次,最后圖窮匕見。前面的兒郎們打的辛苦,就連劉大先生都要披掛上陣。堆積如山的文案就這么放在那里,誰都不知到該怎么辦。
那時候也是這樣,白衣勝雪的身影輕輕地來,右手狼毫,左手食指蘸著茶湯,把所有的文案在極短的時間里全部處理的干干凈凈。
那時候自己也和身邊的毛頭小子一樣,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可是當自己看見每一份文案的時候,上面那龍飛鳳舞的字體,公正嚴謹的批閱,無一不讓自己把大祭司奉為天人。
那時候的危如累卵的局勢迅速得到了改變,聽說最后一戰,大祭司赤膊上陣,擂鼓助軍威,一鼓而克。這一次,也會是這樣吧!
“這就是大祭司!還不快去!!”
“嗯嗯。”年輕的天樞院軍士連忙點頭,一路小跑來到老狐貍身邊,小心翼翼的拿起批閱好的文案,向外走去。
“走后門吧。”九尾天瀾白狐頭也不抬的說道。
那名年輕的天樞院軍士一愣,隨即曉得大祭司在跟自己說話,可是為什么要走后門?前面的大院里似乎更近勉一些吧。
不過看著白衣秀士安穩鎮定的神色,猶豫只有一瞬,馬上拿著文案直奔后門而去。九尾天瀾白狐一邊心不在焉的批閱著文案,心里面一邊好笑,沈旭之這孩子要是不讓他痛揍楊海波一次,怕是一直得有個結。楊海波這廝,要是不挨一頓打,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好。這兩個人打一架,還真是絕配。
“砰砰砰”拳面與身體碰撞的聲音響起,九尾天瀾白狐微笑著繼續審閱文書,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好了,旭之,再打就死了。”過了半支煙的功夫,九尾天瀾白狐悠悠說道。而門外拳頭擊打皮肉的聲音似乎愈發急促起來,仿佛要抓緊最后的時間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這孩子……九尾天瀾白狐微微搖了搖頭,手指蘸了一滴茶水彈出去。
過了幾息,沈旭之精赤上身,數道紋刻充滿血腥殺氣妖氛,活靈活現。身上青筋乍現,身子骨似乎剛剛舒展開。左手在身后拉著一只腳踝,楊海波像是一只如椽大筆一般在地面上畫出一道血痕,被沈旭之拉了進來。
“打不死,我打兩下就用生命之息治療來著。”沈旭之有些不滿意九尾天瀾白狐打擾了自己感到不滿,嘴里嘮叨著。
九尾天瀾白狐依舊頭不太眼不睜的一邊審閱著文書,一邊道:“打幾下就行了,你真要是送他下去見劉澤宇,以后那么多硬仗靠你去打?省省吧。”
“呃……”沈旭之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松開手,把楊海波的身子扔在地上。
楊海波掙扎著在地上爬起來,一臉鮮血,擦也不擦,有些奇怪的看著沈旭之,道:“果然是大祭司和大先生選的人,修煉上一rì千里。”
“那當然,都跟你似的,把歲數活到了狗身上,人類還怎么進步。”沈旭之不管九尾天瀾白狐怎么說,依舊不喜歡這個楊海波。雖然當初在神殿長老手中楊海波救了自己一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為什么。
楊海波笑了笑,似乎也覺得舒服了一些,看著九尾天瀾白狐問到:“大祭司有什么安排?”
“你想的越多,麻煩就越多。你什么都不想,就沒了麻煩。”九尾天瀾白狐笑著說道,手中的文書已經告罄,“旭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屁。”
“你怕的越多,欺負你的人也就越多,當你什么都不怕了,反而沒有人敢來欺負你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所以天樞院也是這樣。在你手里,天樞院怕的事情太多了,總是難免沾染上一絲老朽陳腐的味道。”九尾天瀾白狐批完最后一份文案,放下狼毫,不知從哪拿出一條雪白的絲帕,擦了擦手,松手任由絲帕落地。
“現在,我們要反擊,讓那些狗rì的知道我天樞院的厲害!”九尾天瀾白狐淡淡的說道。
楊海波身上傷痕累累,卻沒有什么太過重的傷勢。勉強站起來,沈旭之一道生命之息撒在楊海波身上,原本猙獰的皮外傷迅速愈合。
“聽大祭司軍令。”楊海波對沈旭之微微一笑,表達了自己的善意,隨即垂手而立,朗聲說道。
“傳令,四野找尋失散的黑騎。”
“傳令,讓趙連成、信蓮道來大院。”
“傳令,楊海波帶陰羅部黑衛,去把軍部滅了。”
“傳令……”
一道道軍令傳下,楊海波就算是聽到九尾天瀾白狐說讓自己帶著陰羅部黑衛去滅了軍部,也沒有絲毫驚詫。
沈旭之品咂著九尾天瀾白狐的軍令,這他娘的是要跟所有的勢力翻臉的節奏啊,難道老狐貍想當皇帝?還是想讓自己當皇帝?這不他娘的扯淡呢嗎?
一連串的軍令下達完,楊海波對著九尾天瀾白狐行了一個天樞院的軍禮,闊步走了出去。其他軍令自有天樞院的軍士傳達,楊海波直接帶著陰羅部黑衛去了軍部。
“旭之,最好的一個活留給你了。”九尾天瀾白狐看著沈旭之,笑著說道。
“嗯?”沈旭之看了一眼老狐貍,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活。
“你帶著五十黑騎和窮奇去皇宮,把皇后殺了,提頭來見。”九尾天瀾白狐說著殺人的話,語氣卻像是剛剛在跟少年郎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