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
上官婉兒低眉順目的立于一旁,武則天的臉上泛著一抹奇異的微笑。
“婉兒,你居然會和薛氏兄弟討論你祖父的陳年舊事,這還真是出乎本宮的意料之外。”武則天說道,“你就不怕那些話傳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拿你治罪嗎?”
上官婉兒不驚不忙,拱手一揖,說道:“婉兒只是實話實說。如果這些話真的傳入了陛下耳中,陛下果真因此而降罪,婉兒也無話可說。”
“這么說,你倒是挺信得過薛氏兄弟?”
上官婉兒答道:“薛顗中正純厚,薛紹人中俊杰,想必都是值得信任的男子。再者,婉兒一介微末女使,也沒什么值得他們可陷害的。”
武則天點了點頭,說道:“婉兒,這件事情你做得對。他們的確有必要知道當年一些事情的真相。這些話換作是任何人去跟他們說,他們也未必會相信。但如果是出自你的口中,他們就沒理由不相信了。但是婉兒,你當真不憎恨本宮嗎?”
上官婉兒雙膝跪下,“婉兒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
“好了,不必如此,本宮信你便是。起來吧!”
“謝天后娘娘!”
“其實,身邊的人忠不忠心,本宮心里一直都非常的清楚。”武則天微然一笑,說道:“這些年來,本宮的敵人和仇家,都不少。他們要如何的看待本宮甚至如何的報負本宮,本宮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包括那個汾陰薛顗。但是薛紹是太平喜歡的男人,是本宮器重的人材。那么,能夠消除薛氏兄弟對本宮的芥蒂與成見,你就是大功一件。婉兒,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沒有品銜的女使,而是六品司言,宣掌本宮所有制令。”
上官婉兒慌忙拜倒下來,“臣,謝天后娘娘隆恩!臣,誓死報效天后娘娘!”
“免禮。”武則天呵呵直笑,說道:“婉兒,你進宮的時候,本宮正身懷六甲。你雖是本宮的仇人之女,但本宮看到你著實覺得親切。或許,那是出于一位母親的情懷吧!當時本宮就在想,如果本宮也能生下一個你這樣的女兒,那該多好。結果兩個月以后,本宮就生下了太平。婉兒,你信嗎?”
“信!”上官婉兒說道,“天后娘娘,完全沒有必要欺騙婉兒!”
武則天微然一笑,“婉兒,你真是冰雪聰明惹人喜愛。可惜本宮不是男人,不然,一定娶你為妻!”
薛紹在霧月亭等了一段時間,太平公主沒有來,可是琳瑯各騎著一匹馬跑了過來。今天這對姐妹各穿了一身火紅色的獵行胡服,騎的兩匹渾身雪白的大馬,強烈的視覺反差,極是扎眼。
“公子請上馬,公主殿下在龍首殿相候!”琳瑯上前來道。
薛紹狐疑道:“為何又轉道龍首殿?”
“奴婢不知。”姐妹倆答得整齊劃一,兩個人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
薛紹接過韁繩好奇的打量了她二人幾眼,“衣服很漂亮。”
姐妹倆同時臉一紅,罕有露出一絲嬌羞之態,“多謝公子。”
薛紹不由得有一點好笑,你們這對冰山美人兒也會害羞?話說,穿成這樣一副紅艷艷的樣子馬匹也換成了雪白的白馬,有什么用意呢?
按五行更迭之說,隋朝是火德崇尚紅色,大唐是土德崇尚赭黃。從大唐時代起“赭黃”做為皇族專用成為定制百姓不得擅用,這一定制代代相傳直到清朝滅亡。同時大唐也繼承了隋朝對“紅色”的喜愛與崇尚,人們賦予了它喜慶與吉祥的含義,多與婚嫁相聯系。這就是我們的“中國紅”。
“你們要嫁人了嗎?”薛紹上了馬,隨口問道。
琳瑯姐妹倆同乘一駒,聞言同時一怔,忙道:“回公子話,我姐妹二人是公主的戶婢,沒有嫁人的道理。”
薛紹也沒有多問,騎馬奔向了龍首殿。皇城禁內不是誰都可以騎馬奔騰的,也就是太平公主這樣的皇族才敢。
到了龍首殿,太平公主居然親自在殿前迎接,看到薛紹過來她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薛郎,你來啦!”
“喲,今天什么大喜的事情,讓殿下這樣滿面春風的?”薛紹笑道。
“你來了,我當然高興啊!”太平公主笑吟吟的道,“至從那天離開你府上,我們就沒怎么在一起相聚了。難得你會主動來找我,還不許我高興一下呀?”
薛紹笑了一笑,抬手指了一下琳瑯,“紅衣白馬,是什么意思?”
太平公主的臉蛋兒悄悄一紅,“沒什么意思……那個,我叫了趙秉誠來,讓他給你瞧一瞧傷。”
“我沒那么矜貴,根本就沒事。”薛紹說道,“我來找你是有正事。”
“不行!那天你都吐血了,必須讓御醫給你瞧瞧!”太平公主固執又有一些霸道的說道,“你若不許御醫給你瞧傷,我便不和你談正事!”
“好吧,那就瞧瞧!”薛紹無奈的笑道,“你還學會跟我討價還價了?”
“這還用學?”太平公主得意的嘿嘿直笑,“快來吧,這邊!”
很自然的,太平公主伸手挽住了薛紹的胳膊,二人緊緊挨在一起走進了宮殿之中進了一個房間,老御醫趙秉誠就在房間里等著。見了薛紹,老御醫眉開眼笑的拱手就拜,“薛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薛紹哭笑不得,“這么說,趙御醫倒是盼著見到我啊?”
“老朽不敢、不敢!”趙御醫連忙賠笑,“老朽只盼著薛公子健康長壽,最好是一輩子也見不著老朽。”
太平公主在一旁咯咯直笑,“別絮叨了,趕緊瞧傷吧!”
薛紹便躺了下來讓趙秉誠把一把脈,太平公主坐在一旁安靜的陪著,關切與溫柔溢于言表,頗有幾分賢妻良母的風范。趙垂誠望聞問切的折騰了一陣,說薛公子身體底子好并無大恙,開兩副化淤去傷的溫良之藥服下最好。
薛紹不以為然,太平公主卻是吁了一口氣還挺高興,便賞了趙秉誠二十匹絹。
趙秉誠千恩萬謝歡天喜地的走了,薛紹現在明白老人家見了他為什么那么開心了。
太平公主馬上叫人取來了精美的小吃飲品又叫樂工舞伎開始奏樂起舞,叫薛紹陪她一起欣賞。
音樂漫妙悠揚,跳舞的美姬有十余人,個個年輕漂亮舞姿優美。舞服飄逸輕薄,免不得酥胸蕩漾美腿紛呈,名符其實的活色生香。
薛紹欣賞了一陣笑瞇瞇的道:“不錯嘛,宮庭舞伎果然不是民間可比。”
“不許這樣色瞇瞇的!”太平公主撇了撇嘴兒,“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
“關乎皇族隱私的一些事情。”薛紹道。
太平公主馬上揚了一下袖子,“都退下。”
眾舞伎和樂工馬上退了出去。
薛紹“嘖”了一聲好像很可惜的樣子,“我還沒看夠呢!”
“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機會。等我住到皇宮外面去了,這些舞伎樂工全是我府里的人!”太平公主訕訕的道。
薛紹眼睛一亮,“這么多漂亮的舞伎,全是你的人?”
“哼,瞧你那副樂瞇瞇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平公主忿忿的道,“跟你實說了吧,皇宮里最漂亮的舞伎全在這兒了。你以后……”
“怎么樣?”薛紹笑道。
“不許你再去平康坊那種地方!”太平公主氣鼓鼓的瞪了薛紹一眼。
薛紹哈哈的大笑,敢情這些舞伎,全是太平公主給我找來的炮友啊!
“不許笑,討厭!”太平公主越加忿忿,“不是說有正事要談嗎?”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先是要感謝殿下,幫我把薛楚玉招來了。”
“不是說,我們二人之間不用謝來謝去的嘛?”太平公主笑吟吟的道。
薛紹點了點頭,說道:“我大哥,已經抵京了。”
“哦?”太平公主一下就來了精神,“那他打算什么時候進宮面圣?”
薛紹哈哈的笑,很著急嘛!
“不許笑,快說!”太平公主有些羞憤。
薛紹說道:“在我大哥進宮面圣之前,有件小事必須先要處理一下。不然,這婚事還真就未必談得下來。”
“如此重大,還是小事?”太平公主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快告訴我,是什么事情?”
薛紹的口吻也認真了幾分,小聲說道:“殿下,你知道蕭淑妃嗎?”
太平公主略微一怔,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薛紹說道:“看來我不用長篇大論了。簡而言之,我嫂嫂也是出身于蘭陵蕭氏。當年我大哥要娶我大嫂的時候,蕭淑妃的族人已經被貶賜為梟雄的梟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太平公主認真的說道,“你是怕我母后對你嫂嫂蕭氏不滿,從而影響到我們倆人的婚姻?”
薛紹點了點頭,“我父母早逝,如果不是兄長與嫂嫂的悉心照顧,我肯定活不到今天。九指薛侯你知道么?”
“知道,我聽我父皇提起過,當時我很感動。”太平公主說道,“你大哥薛顗對你這么好,想必你嫂嫂待你也不錯了?”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薛紹說道,“這八個字,形容他們夫婦二人是恰如其分。”
“薛郎,不必多說了,我知道該怎么做。”太平公主一本正經的說道,“孝敬公婆和睦妯娌,這是婦德。”
薛紹不禁笑了,“看來,最近《禮記》沒有白讀嘛!”
“那當然!”太平公主馬上又有一點得意洋洋了,笑道,“男不言內女不言外,這種家務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心里感覺到一種欣慰……看來我對太平公主的調教,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
“薛郎,我這么乖,有什么獎賞沒有?”太平公主笑嘻嘻的問道。
薛紹笑了一笑,“那便,娶你為妻。”
“嗬!”太平公主驚呼一聲,“你好大口氣呀,娶我,倒是你賞我了?我我……我可是堂堂的公主!”
“那你是不要嘍?”薛紹笑道。
“哼……!”太平公主瞪圓了眼睛揚了揚眉毛,“本宮,還要仔細的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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