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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兒看到裴行儉雖然開心的咧嘴笑了一笑,但一下見到這么多大人物在場難免有點忐忑,惶惶然的緊緊拉著月奴的手,睜大了眼睛不敢說話。
薛紹上前來,摸了摸妖兒的頭笑道:“妖兒,夫人說要收你做義女,你沒聽到嗎?”
“我有娘。我娘已經死了……”妖兒小聲的怯怯的道。
庫狄氏不以為然的笑著走上前來,蹲到妖兒的面前笑吟吟的道:“那以后我來做你娘,我來疼你、愛你,好嗎?”
“可是我都不認識你呀!”妖兒直直的看著庫狄氏。
“以后就認識了。”庫狄氏笑吟吟的道,“我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薛紹說道:“妖兒,你不認識夫人不要緊,你不是很喜歡裴公嗎?他們是一家子人。”
“噢,那以后裴公就是我外公了吧!”妖兒頓時喜笑顏開,“好,我愿意!”
薛紹好想笑好想笑啊,拼命忍著。薛顗夫婦和月奴也是。
庫狄氏爽朗的哈哈大笑好像還挺開心,“這姑娘真是跟我性情投緣呀,一樣的心直口快!”
裴行儉老臉一紅干咳了一聲,“妖兒,不是外公,是義父!”
“呀,你是裴夫人?”妖兒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好年輕呀,看起來就和我娘差不多年紀,也一樣的漂亮!”
“唉呀,這姑娘真是如我心意,我真是太喜歡了!”庫狄氏樂得哈哈大笑一把將妖兒抱了起來,“從今天起,我就有女兒了——妖兒,我給你取個閨名,就叫庫狄如意!”
“胡說!”裴行儉哭笑不得的老臉一板,“你收個義女,倒沒老夫的事了嗎?”
眾人終于是忍不住了,一起哈哈的大笑。薛紹搖頭直笑,這個庫狄氏真是太非主流了,完全不按中原的倫理傳統出牌呀!
庫狄氏做恍然狀的眨了眨眼睛,“噢,那就叫——裴如意好了!”
“我有名字的,神仙哥哥起的!”妖兒正兒八經的從懷里拿出一個小折子,她新到手的良心戶籍,很驕傲的揚在手上,“神仙哥哥賜我姓安,陳管家給我取了名字叫安小妖!”
“安小妖,多么難聽的名字呀!”庫狄氏咯咯直笑,說道,“妖兒,你都有了妖兒這個小名了,閨名就不要這樣子取了——如意,如意,多好聽呀!”
妖兒眨著眼睛想了想,“聽起來是很不錯呢!”
“那就叫如意了!”
裴行儉笑呵呵的走上前來,“妖兒,還不多謝義母賜名?”
“噢,請夫人放我下來!”
庫狄氏笑吟吟的將她放下。
妖兒落了地,很鄭重其事的理了衣裳拜倒下來,“如意拜見義父大人、拜見義母大人!多謝義母大人賜名!”
薛紹呵呵直笑。薛顗夫婦倆都是點頭微笑,別看妖兒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小小流民,但是天性純真也很懂禮貌。
“乖女兒,快起來!”裴行儉是心花怒放,感覺就像是當年早喪的女兒又回來了,忍不住將妖兒抱了起來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兩口,笑呵呵的道:“以后就叫我爹,知道嗎?”
“我想叫你外公……”妖兒眨著眼睛。
一群人又笑了。
庫狄氏也嘿嘿直笑,“好,叫他外公,叫我娘!”
“亂來!”裴行儉老臉一板,“妖兒乖,以后都叫我爹!”
“噢……外公!”
“不聽話,爹可要打屁股了!”裴行儉瞪起了眼睛。
妖兒咯吱吱的大笑,“阿爹!阿爹!”
裴行儉樂得哈哈大笑,竟抱著妖兒小跑起來,喜形如色的一路喊著“如意、如意”!
庫狄氏微然一笑,走到薛紹面前來拱手一拜,說道:“多謝薛公子成全,了卻了家夫的一塊多年心病。其實,家夫以前夭折的女兒,小字就叫如意。人老多情,家夫時常在夢中都念起她的名字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薛紹與薛顗夫婦都恍然點頭。
“你們請放心,我一定會把妖兒視同己出來看待和照顧。說真的,我也一直想有個女兒,如今可算是如愿以償了!”庫狄氏說道,“當然,我們也沒有霸占妖兒的意思,她愿意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她是否愿意姓裴也都是由得她的。改日我就親自去一趟長安縣衙,去給妖兒姑娘重新辦一籍戶檔。”
“姓安只是我隨口一說,如今妖兒已是夫人的女兒,理當姓裴這是倫理。”薛紹微笑的點頭,“夫人開明大度,我相信妖兒以后會過得很好。”
庫狄氏點頭,回頭看了看抱著妖兒在柳樹間玩樂的裴行儉,嘿嘿一笑,“妖兒叫你神仙哥哥卻認了我做娘,我的兒子又以叔侄之禮待公子……就是這輩份仿佛有些亂!”
薛紹和薛顗夫婦同時噗哧一笑,這個庫狄氏真是……咳咳!
“裴公乃我師,夫人是我師娘,令公子以后就以兄長之禮待我即可,那妖兒叫我哥哥也就合適了!”薛紹索性對著庫狄氏一拜,給這個輩份來了個定性。
庫狄氏眨了眨眼睛,這樣好像是妥當了……
“好吧,就依公子的。”庫狄氏回了禮,煞有介事的眨著眼睛,“只是突然覺得,我一下就老了幾十歲哦!”
眾人又是忍俊不禁的一陣笑。
薛紹回頭對月奴道:“陳管家給你取的什么名字?”
“回公子話……安月濃。”月奴把自己的戶檔拿出來,遞給薛紹看。
“喲,陳管家倒是對你挺偏心啊!”薛紹拿過來看了看,笑道,“不錯,這名字文氣,有意境。相比之下,安小妖這個名字的確是慘了一點,還是如意好聽!”
當著眾人的面月奴居然臉上紅了一紅,小聲道:“公子,月奴是月圓之夜出生的,月色正濃。而且月濃偕音于月奴……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薛紹笑道:“月奴果然是我薛府的人,文武雙全嘛!”
“咦,月奴姑娘和我一樣也是漢胡混血的嗎?”庫狄氏看了月奴兩眼,驚訝道,“真漂亮呀!”
眾人一起暗笑,這不就是拐著彎夸自己漂亮嗎?
庫狄氏馬上拉著月奴,走到一邊閑聊去了。
薛顗呵呵的撫髯而笑,“想沒想到裴公夫婦,私下還是這樣的一對妙人。有趣、有趣啊!”
蕭氏微然一笑,“居高位而平易近人者,必然心存善念。妖兒能做他們的義女,是一門福氣。”
薛紹笑道:“不如兄嫂趕緊生個女兒吧,就和裴公家里的公子定個婚約。”
“胡說!”薛顗居然臉上一紅,“這等事情,是你該過問的嗎?”
蕭氏也臉上一紅,連忙走到了一邊去。
薛紹嘿嘿直笑,湊近了小聲道:“大哥多努力,一定行的,我看好你!”
“你這混小子,竟拿你兄嫂開這種玩笑!”薛顗作勢佯怒。
“大哥饒命,小弟知錯了!”薛紹嘿嘿直笑。
眾人談笑生歡正各得其樂,門口停下一派儀仗,太平公主來了。
裴行儉夫婦可不知道太平公主今天要來,還略微吃了一驚。薛紹說公主也只是來赴個家宴,不必緊張。
饒是如此,禮不可廢。滿屋子人還是都一同出迎了。
太平公主下了車走進府來,儀態萬方雍容華貴,但是笑容可掬完全沒擺什么公主駕子。見一群人在拜迎她,她連忙上前回禮道:“諸位不必多禮,本宮今日只是來赴個家宴。既是家宴,就只有主客之分了。”
“君臣之禮為先,臣不敢僭越!”薛顗連忙拜道。
“好了,禮到即可。諸位都請隨意!”
薛顗可是早有準備,主上駕臨必當請至正堂雅樂為奏,于是一行人等太平公主來了以后,就上了正堂準備用宴。庫狄氏由蕭夫人陪著,請去了側廳招待。
太平公主坐在正位上面有些不自在,她也不知道裴行儉要來,原本只想和薛紹多作相處的。
于是太平公主道:“裴公,薛公,不如你們自行請便吧,我去偏廳與二位夫人敘話。”
“公主貴為主上,豈可屈尊于偏廳?”薛顗忙道,“不可、萬萬不可!”
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對薛顗拱手一拜,“兄長,都說了是家宴,就請隨意一點吧!太過拘謹的話,我以后可都不敢來了!”
一聲“兄長”叫得薛顗渾身都顫了一顫,心里卻是倍兒痛快啊!
“那、那既然如此,公主殿下就請便吧!”薛顗誠惶誠恐的拱手回道。
“多謝兄長!”太平公主歡快的應了一聲,對裴行儉拜了一下示意離去,又對薛紹拋了個小媚眼,快步就走出了正廳。
裴行儉呵呵直笑,“太平公主殿下,雍容萬方天之驕女,但卻是個率真親和之人。薛公,你家二郎好福氣,討了一門好親事啊!”
薛顗很是長臉心花怒放的呵呵直笑,“裴公過譽,過譽了!”
薛紹臉上掛著微笑心里卻在忐忑,稍后太平公主聽大嫂說了從軍之事,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反應呢?
心里,還真是沒什么底。
太平公主到了偏廳,蕭氏與庫狄氏推辭了一番無奈太平公主堅持在偏廳用宴,于是殷勤相待。
稍后便正式開宴了。
蕭氏拿捏著分寸,尾婉的試探的把薛紹“可能”要去從軍的事情,對太平公主說了。
然后,兩個夫人都有些緊張的看著太平公主的反應,心想太平公主殿下不會突然就沖到正廳去大吵大鬧吧……
豈料,太平公主完全不以為意,只是淡然一笑,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這反倒讓兩個夫人吃了一驚,“那么公主,同意嗎?”
太平公主仍顯稚嫩的臉上,浮現出與她年齡不符的“少年老成”式的微笑,淡然道:“憑心而論,我非常不希望薛紹去涉險從軍。但我即將成為薛郎的妻,不是朋友、知己、情侶,而是彼此生命另一半的夫妻!因此,無論他要做什么我都不會成為他的阻力與負累,我會全心擁護,并竭力支持!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夫唱婦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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