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還沒走出長安地界就打聽到,正如薛元超預料的那樣,朝廷把西征軍拉回了洛阳護駕,兵權直接交還給了中宮。。23us。與此同時,朝廷給夏州都督王方翼下了一令圣旨命他出征西域,剿平十姓突厥的叛乱。
關于李多祚的這一手人事安排,薛紹倒是可以理解。首先李多祚的出身很簡單,他和已逝的虎將李謹行一樣都是靺鞨族出身,在朝中的關系也比較簡單,他唯一追隨的人就是裴行儉。現在裴行儉已經故去,李多祚不會再牽扯到有太多的政治立場。二圣給他來一个火線提拔予以重任,李多祚感銘圣恩必然竭盡報效,無有二心。
這是番將最大的好处,當初李謹行得以重用也是這个原因。
薛紹心想,安西虎師終于有機會殺回他们的成名之地,曾經裴行儉率領他们戰斗過的地方。這對王方翼等人來說,應該是壯志得酬、大展身手的一件好事。可是他们這一走也就留下了一个重大的隱患,大唐在西北邊陲的防御與鎮劾作用極大減弱。如果北方大漠或者河套一帶的胡人乘此作乱,大唐將防不勝防。
薛紹不由得想到了艾顏,朝廷去年年底的時候派奉宸衛郎將劉冕秘密護送艾顏一行去往北方邊境安撫突厥遺民,至今未歸。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薛公子,何必想太多?”看到薛紹心事重重,庫狄氏勸道,“既然人不在朝中,就不必想那些煩心之事了。這段日子以來,公子也是一直都在疲于奔命忙碌不堪。現在就當是落了清閑休憩一番,有何不可?”
薛紹笑了一笑,“夫人說得是。我確是有點杞人憂天了。朝中不乏能人,我在這里一頓空想,確是無用。”
“我并非此意。”庫狄氏說道,“公子以軍國之事為己任,這一點像極了先夫。只是我不希望公子也像先夫那樣憂勞過甚,傷身傷神。若在其位則謀其事;既然不在其位了,何不放開心神給自己一个輕松?”
“所言極是!”薛紹頓時笑了,“夫人,真是豁達!”
“這人活著,就是要豁達,要想得開!”庫狄氏說道,“先夫這樣的為人固然受人敬重,但是勞碌一生他也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安逸與快樂,臨到死也一直都在嘔心瀝血。他固然是對得起大唐,對得起君王,也對得起他的軍隊和袍澤。但同時,他又何嘗又不是讓他的亲人和子女傷透了心?”
薛紹嘆息了一聲,說道:“夫人放心,我會照顧好你们的。”
“我并非擔心此事。”庫狄氏也嘆息了一聲,說道,“我是在奉勸公子,忠君報國固然重要,但也不要辜負了身邊的亲人。人一輩子,什么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清史留名又有何用?人都死了,虛名還有用处嗎?……唯有亲人,才會因為一个人的去世而徹底的改變一生,仍然對他念念不忘。所以,一定要珍惜、一定要善待你的每一位亲人!”
“我知道了。”薛紹深有所悟的點了點头,未亡人庫狄氏的這一番話,可算是現身說法的肺腑之言了。
兩日之后,薛紹一行護衛裴行儉的靈樞,抵達了聞喜縣的裴家鄉村。
裴行儉為官一生,清廉厚德樂善好施而且樂于助人,哪怕是從來沒有和他過任何交集的平民百姓,也發自内心的尊敬于他感激于他。
十里八鄉的人聽聞裴行儉逝世,都來祭拜吊唁。
朝廷也下達了旨令,命令朝中大小官員都要亲往聞喜鄉材的裴公故居,吊唁裴公。
因此,裴行儉的喪事和葬禮,辦得十分的熱鬧。來了很多的京城大官,朝廷也派了專人前來操持。薛紹披麻戴孝在裴行儉的靈前行孝子之禮主持喪事,直到裴行儉下葬。
那么多的京城大官,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裴行儉入土為安之時,裴家故居已是門前冷落鞍馬稀。
官場,向來即是人走茶涼。
世態炎涼,莫過如此。
薛紹在裴行儉的墓冢旁邊,用竹木茅草建了一排茅舍,自己就住在這里為裴公守墓。吳銘與月奴及郭安等人,也一同住在這里。
薛紹除了每天晨昏之時給裴公上香掃墓,余下閑時大部份用來讀書,讀裴公留下的那一摞厚厚的黃麻紙稿,薛紹給它命名為《聞喜遺書》。
其中有很多很多關于西域的記載,從風土人情到地貌水文,再有各个部族的民族特性與生活方式,還有治理民生的經驗總結和設謀用計、排兵布陣的要略。
可以說,裴公在出發之前就已經成竹在胸的確定,平定西域的這一仗該要怎么打了。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