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演練場上,已經聚集了無數魔劍宗外門的弟子。
除去每月排名前百、因捏碎符篆而被勒令半年不得參、或因各種情況而未能參與的人之外,此刻參與實戰訓練的人連同葉軒在內,一共有三千一百多人。
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演練場上,小聲的議論著什么,其中超過一半以上的人,身上的服飾都是相同的。
就算是屬于同一脈、同一個指揮者麾下,彼此之間也會有關系更為融洽一些的朋友。
這些人,便會組成一個個的小團體,共進退。
魔劍宗外門的實戰訓練,雖然歷年來頗為殘酷,但是至少并不血腥。
真正血腥的,要等他們成為內門弟子之后,才會見識到。
匯聚了三千一百多人的演練場上,每一個人都是武者出身,無論男女此刻都有一種血氣方剛的感覺。
而這么多血氣凝聚在一起,若是有人以望氣術觀望此刻的練武場,必然會被其彌漫著的血色光華所震懾。
這種來自于精氣神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血氣,是許多魍魎魑魅、鬼怪所懼怕的。
雖效力不如儒家弟子的浩氣,但是一旦被沾染上的話,也會落得個身形受損,甚至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這么多的魔劍宗外門弟子聚集于此,自然只有一個目標了:在此次的實戰訓練中爭得一個好的名次。
排名前百的弟子,下個月便可以不需參加實戰訓練,甚至每月十五號都可以到劍廳聆聽外門執事的授課。若是連續六次實戰訓練都拿下前二十名的人,就可以贏得一次請指定講師講課的機會;若是可以連續三次都保持在前十名的話,也同樣可以贏得指定講師授課的機會一次。
若是可以連續十二次都拿下第一名,不論實力及身份,一律引入內門,并且授予小無形劍息訣。
這本引訣是脫胎于天劍宗當年的大自在劍息法,乃是一本天階引訣,修成之后修煉者體內的真元便會凝聚成劍形,配合飛劍及劍意猶如神助。只不過當魔劍宗脫離出來之后,這本引訣自然是不在適用了,于是天劍宗如今的最強引訣便是大自在先天劍息法,雖加了“先天”二字,但是此訣卻是要比以前的大自在劍息法更勝一籌。
而魔劍宗也同樣針對這本引訣進行了改良,分為大無形劍息訣和小無形劍息訣。這兩本引訣便是魔劍宗排名第一和第三的引訣,排名第二的還是大自在劍息法。
只不過這種引訣,不可能隨便授予人。許多魔劍宗的弟子都需要歷下無數功勞才有可能被授予這種高等引訣,當然一些天資縱橫的人比較例外,他們會在一開始便被授予高深的引訣。
如此一來,他們的起步和修煉速度自然會比別人快了。
以子湮的能耐,自然可以被授予大無形劍息訣。只是因為謝思敏的反對,所以子湮才修煉太虛散氣法,而事實證明,這本引訣確實非常適合子湮,畢竟子湮并不是人類,而是楓樹精化形,這種比較溫和的引訣才是真正適合她的體質。
與這些人摩拳擦掌想要奪得一個好的名次不同,葉軒只希望可以快一點結束這場鬧劇。八天的時間并不算長,只是一想到玉藻如今孤苦伶仃的,葉軒就有些心煩氣躁,他對于名次的前后并不怎么在乎,只要可以成功進入前一千名,那么下個月的食物配給就有了著落。
他并不需要追求最好的,只要過得去,葉軒就很滿足了。
站在演練場上的葉軒,并不怎么顯眼,這里同樣有許多人雖然加入了不同的派系,但是他們也有并不擅長交朋友的人。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伙人都在打量葉軒之外,其他人并不怎么在意這個和別人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樣的年輕人。
而葉軒也很清楚,那些正在盯著他的人,都是來自于李田和陳松的人。
實戰訓練,是唯一一次可以教訓葉軒的機會,若是錯過了的話就要等到下個月了。
當然,這是破劍峰一脈的外門弟子所認為的事實。
但是事實上誰教訓誰,卻還是個未知數。
遠方的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嘹亮的鳴叫聲,無數個黑點正朝著外門這邊飛掠而至。不過幾個眨眼間的功夫,這些黑點在眾人的眼里便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竟是無數只飛鳥排成隊列朝著外門的演練場這邊飛來。
明明還是在很遠的地方,眾人的眼里也不過一只飛鳥的模樣,但是等到逐漸接近演練場的上空時,眾人才看清,這些飛鳥的身形居然無比龐大!
每一只飛鳥體長都超過三丈,高度更是兩丈有余。
但若說是飛鳥,卻似乎有些不夠形象。
因為這些長著飛鳥模樣的異獸卻是有著四足,若不是它們有著鳥啄和鐵翅,看起來反倒是更像老虎或者獅子一類的猛獸。整整上百只這樣的猛獸靜靜的俯臥在演練場的一角,它們龐大的身軀極具沖擊震撼感,仿佛是在挑戰著所有人的承受極限,它們看似乖巧的俯臥著,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如同一只待勢欲撲的兇獸。
虎雀。
性格比較溫和的一種飛行異獸,嗜食蟒,力氣極大,多為修道門派的長途飛行坐騎或從事一些勞力工作。一身的皮毛非常堅韌,尋常飛劍難傷,不懼怕罡風,因水性極好所以也不怕水訣術法,但是火訣和雷訣之類法術卻可以對其造成傷害。若是聞到尸香木散發的氣味,便會陷入狂暴的狀態。
葉軒靜靜的看著這些虎雀,對于先天武者根本就無法敵對的虎雀,卻不過是修道界中,處于食物鏈底層的那一類生物。或許誰也無法想象,這種體形龐大的生物,卻會被另一種只有普通老虎那般大小的異獸給輕易擊殺吞食。
“還沒開始啊。”
就在葉軒還在感嘆修道界的殘酷時,抱著玉藻的謝思敏卻是突然站在了葉軒的身邊。
她吐氣如蘭,身上的幽香很容易讓人沉迷。只不過她今天的服飾看起來比較正常一些,沒有那天在倚劍峰那般妖艷。
誰也不清楚……或者說,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么時候出現在葉軒身邊的,哪怕那些一直盯著葉軒的人。
“謝前輩,您好。”葉軒很是恭敬的行禮,不過他的目光卻是落在了玉藻的身上。
玉藻的目光有些委屈,被謝思敏抱著的它全然不敢亂動,那天在倚劍峰上的死亡威脅感依舊清晰無比。
“你很想要它回到你身邊吧。”謝思敏卻并沒有怪罪葉軒的不禮貌,她本來就不是這種迂腐和拘小節的人,“但是我抱著卻很舒服呢,怎么辦?”
葉軒苦笑一聲,不知如何應答。就算他恢復了昔日的實力,以全盛時期的姿態面對謝思敏,他也不會是其一招之敵。
“我來猜猜看……”謝思敏沒有等到葉軒的回答,就已經自顧自的開口了,“你肯定是想著,隨便糊弄一些,只要確定排名不會太差的話,就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試練結束了,對吧?”
葉軒不置可否的看著謝思敏,他知道眼前這個前輩的話肯定還沒有說完。
“但是你這么做,我就沒樂趣看了啊。”謝思敏笑著說道,她這一笑頗有一種傾城般的艷麗感覺,剎那間便讓周圍不少人心神失守,“這樣吧。如果你這次排名可以拿到前一百名的話,那么我就把它還給你……如果拿不到的話,那么它以后就要跟在我身邊,直到你拿到前一百名再說,如何?”
“謝前輩,這……”葉軒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魔劍宗外門弟子也有不少高手啊,這一百名太強人所難了。”
“我敢問過石軍了,他說這一次參加試練的人只有一個先天七境,剩下的人里最強的也不過是先天第五境而已,我相信你的能力。”謝思敏一臉的媚笑,但是語氣卻充滿了不容置疑,“如果你覺得做不到的話,那么你就把那個制圈境的小鬼給打敗了也行。……如何?”
“我……”
“恩,我相信你肯定會很努力的。”謝思敏如此說著的同時,右手卻是開始在玉藻的身上這捏捏,那捏捏。
看著碧眼里滿是委屈之色的玉藻,葉軒咬了咬牙,點頭道:“我一定爭取進入前一百名的。”
葉軒不傻,讓他去跟先天第七境的人交手,那是不可能的。他依靠神識的作用只能保持不死,真的要對敵的話,那至少也要等到他達到先天第五境的實力后再說,否則的話光是彼此之間力量上的差距,就足夠震得葉軒吐血而亡了。
“也好,反正我有戲看就行了。”謝思敏點了點頭,也不反駁,“那么就祝你好運了,那邊似乎已經開始安排人上路了,我就不阻止你去爭個好名次了。……對了,我看天劍峰的人很不高興,你這一路上就順便替我打發幾個吧。”
聽著謝思敏如此強硬的話,葉軒只能報以苦笑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跑來魔劍宗找子湮幫忙,是不是一個錯誤?
不過當葉軒的視線從虎雀那邊收回,再次轉過頭時,卻是看不到謝思敏的蹤跡了。對于這位神出鬼沒而又實力強大的前輩,葉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只不過他所不知道的是,謝思敏并沒有走遠,只是懸浮在魔劍宗外門的上空,冷眼望著距離自己百丈開外的魯太君。
這位曾經出身于天劍峰的太上長老,此刻正眼光熾熱的望著謝思敏抱著的玉藻。
片刻之后,魯太君收回目光,神色復雜的望著謝思敏,“謝太君,你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外人和我這老頭子較勁的。……讓我猜猜,這個人,就是葉軒吧?”
“是又如何?”謝思敏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魯太君沒有說話,他只是凝神望著謝思敏,他成為太上長老的時間比謝思敏還要久,他很熟悉謝思敏的性格和做法。謝思敏會力保玉藻,也是看在葉軒的面子上,可倘若葉軒死了的話……
“真可惜,這一次的試練里,你們天劍峰的人可沒多少。”謝思敏冷笑一聲,仿佛看破了魯太君的想法,“如果你是打著要把他的主人擊殺的算盤,恐怕這次不能如愿了。”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是么?”謝思敏笑了一聲,卻并不是冷笑,而是一種如往常那般的笑意。
她實在很想知道,若是魯太君精心策劃了一次陷阱準備對付葉軒,可到頭來葉軒卻因為這次拿了前百名而不用進行試練時,他會是什么樣的表情。